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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死仇


不开张?你开门了,开门就开张,屋里有人喝酒,凭什么不让我喝酒;大胡子不是讲理的人。

莫奇掌门秀才遇到兵,说不清,木杨一推二壮,楞对混,正合适:就不开张,就不给你喝,怎么了,里面都是客人,你是客人么?

你他妈找死;大胡子不是能吃亏的人,伸手扇二壮嘴巴,动作熟练,明显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的。

手在半空却就被二壮一把捞住,大胡子有点身手,可还没入二壮法眼,大胡子用力甩了一把手,没挣脱,嘴里可就不干不净起来:你他妈小兔崽子,找死是吧,老子活剐了你。但并不求饶。

二壮听着怒从心头起,手上加力,内力到处大胡子手腕咯吱咯吱乱想,眼看就要骨断筋折,大胡子倒也硬气,咬紧牙关绝不求饶,切骨疼痛也张不开嘴骂人,咬牙硬挺。

二壮住手;莫奇掌门一拍二壮肩膀:兼济堂笑应天下人,不可动粗。转向大胡子:客官勿怪,小徒乡野村夫没有规矩,你老人家勿怪。

二壮缓缓撒手,怒目圆睁。

大胡子咬牙切齿:小贼,能打是吧;向着街角远远高喊:兄弟们给我剁了他。大胡子一声断喝,跟着就是脚步声由小到大继而隆隆响起,滚滚几百军士突至眼前弯弓搭箭,持刀瞪眼。几百人步伐统一,分工明确,阵型严整,训练有素,竟然是百战精兵。虽然大胡子的命令是“剁了他”,军士还是在其身后十步停止前进。

二壮等少数人还在混不吝,莫奇掌门等人可是震惊异常:正规军。江湖武人和军人一对一稳赢,甚至就是猫捉老鼠,十对十,还能胜,但必有伤亡,百人对战,就是单方面虐杀了,乌合之众怎么也打不过正规军,管你剑法高明还是精通拳术,一轮箭雨齐射就能一堆儿送上西天。

大胡子睥睨四顾耀武扬威,莫奇掌门快步上前:这位大人,你~

闭嘴,滚开;大胡子不给莫奇掌门说话机会,指着二壮:小贼,过来,让大爷扇个够。

二壮钢牙咬碎,就要上前杀人,木杨死命拉住:今日你师兄大婚,这里还有几百人性命捏在他手里,不要冲动。二壮眼睛瞪得通红,却不再挣扎,强迫自己呼吸两次,好似已经打定主意:师叔放手吧,我不会杀他。一步步挪向门口,三五步的距离好像走了一辈子。

莫奇掌门挡在二壮身前:子不教父之过,没教好徒弟,我来替他受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大胡子:滚开。

二壮:用不着,师父。声音莫名悲壮,话音未落二壮竖起右掌,猛击印堂,用力之重,头骨竟然变形,犹自喃喃自言:还是山上好,可以劈柴干活。

莫奇掌门扬眉大喊:长庚。长庚并未等师父喊出之时前已经窜到二壮身侧,摸了脉象,摇摇了头,这面还在纷乱,松下峰穆猴子已经窜出去,那面青衣使飞鸟使也不再作态,接下二人打作一团。

混乱一起就有一声断喝:诸军听令,作乱者格杀勿论;命令是仆从打扮的青年所发。

众军士并无多余动作,张弓举刀,迈步向前,本就几步距离,顷刻间淹没在脚步中,大厅中众人乱作一团,都挤向大厅深处,远离门口是非场。

二壮其实是木杨带大,情同父子,骤逢大难,一时间木杨竟然不知所措,呆愣原地,直到眼前一朵红云飘过,才把木杨拉回现实,九皋一身大红喜袍,身法却运转如意没有半分滞涩,绕过大胡子,直扑仆人打扮的英气青年,

木杨扫了一眼大胡子,同样越众而出,一柄灰扑扑的短剑滑入木杨手中,脚步急进,直取归德指挥使,二壮遇难,木杨心情激荡,有瞬间失神,就落在了九皋身后一段距离,这距离间突然多了一副面具;与九皋身法优雅迅捷不同,面具从空气中突兀出现,拉着一道残影,拉着一副身躯,诡异莫名;木杨并不为所动,一剑直出并无花哨,中正平和,浩浩荡荡一往无前,面具出现短短一瞬就抛开了木杨转向指挥使和九皋,出乎众人意料,青年并未反抗,束手就擒,脸色平静如常,并不慌乱,想来是早有准备,微微张嘴声音平淡:我是归德卫指挥使。同时伸手示意身后军士止步。

九皋久居世外,并不了解归德卫指挥使是个什么东西,求助的目光望向厅内诸人。

事出突然,大胡子被九皋撇下眼见指挥使落入敌手,自己回援不及,张口就要骂人又怕惹恼九皋伤了指挥使,一时间张口结舌,手足僵硬不知往何处放才好;

木杨一往无前的一剑已经被虚搭在肩头的玉手止住,玉手是莫奇掌门的:师弟,不可。木杨还想争辩,莫奇掌门却已经转向九皋:九皋放手,指挥使大人,江湖儿女不通礼仪,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木杨抖着身子并未挣扎,只是扭头将在愣神的大胡子一脚踹倒。

九皋没有放手,眼神聚焦之处却已经是长庚,长庚微微颔首示意放人,九皋撤手,目不斜视,环手回行,默默立于长庚身后,目光恬淡,就好像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众军士冲杀过来之时场中厮杀的松下峰等四人也已经分开,各归己队;两队人马泾渭分明,唯独中间多了一个挣扎不起的大胡子;

木杨的一脚加了暗劲,大胡子面色通红,挣扎起身,手脚不听指挥,越是挣扎越是起不来,青衣使出列准备去扶大胡子,归德指挥使扫了一眼大胡子,并未在意,意态平和,面向兼济堂一众人:劫持朝廷重臣,杀无赦,本官念在~~

念字还未出口就被一声爆笑打断:哎呀呀,胡千总新练什么神功,想来是龟行千里,神功大成,恭喜恭喜。在两方针锋相对,生死瞬间,突兀的一句无厘头插科打诨把肃杀的气氛一把卷起。

归德指挥使被人打断,轻蹙双眉,透出的吃惊与无奈多于愤怒。

大胡子倒是反应激烈,此时他已经被青衣使扶起:你他妈怎么来了,你他妈的不应该~;总算及时刹住,没有再说下去。

来人中年文士,相貌儒雅,嘴角微挑,未语先笑:我他妈怎么来了,我他妈不应该被布政使拉着喝茶么,一杯茶喝四个时辰,然后~;不再说下去。

你你你,大胡子胡千总没有急智,一个你字说了十来遍,也没有你出下文。

郑知府撇了令正,深夜来着娼寮之地所作为何;归德指挥使转移话题。

指挥使大人不但撇了令正,还带着几百壮丁,这爱好着实惊人;郑知府嘴上可不饶人。

河南布政使接报此地闲杂人等聚集,图谋不轨,特地请本官来此弹压,保一方百姓平安,你身为许昌知府,知情不报,甚至明知故犯,该当何罪;归德指挥使正气凛然。

指挥使不要随口胡说,本官对此并不知情

身为一方父母,本体流民云集,龙蛇混杂,你竟称不知情,失职大罪;归德指挥使声音不高却震人心脾。

指挥一介武官,心机如此深沉,关某佩服;一华服中年从郑知府身后转出,自称关某:布政使获得线报自有两班衙役办查案件,和归德指挥卫何干,指挥使调兵可有兵部手令?私自调兵可是谋反大罪,想来聪明如指挥使不会办这糊涂事儿吧。

华服关某一出现,莫奇掌门好像长出一口气,神色安定不少。

归德指挥使冷峻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调兵手令自然有,你又是何人?

郑知府微微一笑向众人引荐:关大人为河南道新任监察御史。

关某忝居御史一职,今日之事定会一五一十呈报圣上;御史官阶虽低,奏文却能直达皇帝,位低而权重。

关御史的出现显然不在一行人意料之中,此时兼济堂中的数百江湖人士已经破窗跳墙走的干净,归德指挥使所谓的流民云集也就不存在,片刻犹豫之后归德指挥使不再啰嗦挥手带人离开,蒲牢使落在众人身后向莫奇掌门深施一礼:中秋佳节就在眼前,江湖风云会之事还要仰仗柳掌门。说完也不等答复扭头离开。

莫奇门众人大怒,就要窜出来厮杀,莫奇掌门伸手拦住众人,将众人带入厅中,关门闭窗,众人皆是默默无语,面对厅中座椅倾覆杯盘狼藉也无心打扫,都聚拢在二壮身前,湿润双看看着木杨为二壮整理凌乱衣衫,木杨手抖泪流,几次尝试非但没有整理好二壮遗容,反而弄得更乱,莫奇掌门深吸口气,轻拍木杨示意让开,木杨如蒙大赦,跌坐一旁嚎啕大哭,撕心裂肺,闻者无不垂泪忧伤。也不知是不是该高兴,兼济堂果然不负盛名,什么都有,棺材竟然也有,夜至子时,二壮已经被收敛入关,一向灯火通明喧闹不息的兼济堂迎来少有的安静,灯火依旧,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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