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群聚

场中已经有四五十位迎宾接送的青衣侍者，江湖人士可不会讲什么礼数，闹哄哄向上抢去，甚至已经有不少攀到中央圆台之上，侍者也不阻拦，闹哄哄的人群逐渐坐定，这时木杨运功高喊：场中座位已经提前划分写明，兼济堂认座儿不认人，请各位自重。自重包含两层意思，一层是请自重自己身份，不要乱坐，深一层意思是管好自己座位，被人抢去或者还不是什么大事儿，借此机会栽赃嫁祸可是大好机会。众多侍者开始动起来，真的是认座不认人：几位华山派大侠，有什么需求可以和小的说。哄得一下华山派区域几个衣着褴褛的江湖人士一哄而散，华山派虽然不是一流门派，却也不是这几个江湖游侠惹得起的，赶忙离开免惹是非。类似的场景在很多地方发生，甚至一些江湖人士不得不拉过侍者指认座位区域归属，因为自己一伙人中都没有识字的，又是一场闹哄哄，中央圆台上的几人根本没问就溜下来远远逃开，生怕被认出来上过圆台，其余众人也大都更换位置，闹了个灰头土脸，那几片波澜不惊小区域就显得格外扎眼。整个前排区域只有三个小群体显得极为淡定，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安安静静坐着，好像坐在自己家中一样自然。靠近东侧的是嵩山派，嵩山派历史渊远，祖上着实风光一时，嵩山派以剑立派，剑势古拙以守为攻，南朝刘宋之时门中接连出现几位大能，几代人接续努力终于稳稳占住太室山，后来嵩山野心太大先是逼迫五岳其他门派臣服，而后竟然产生统一江湖的邪念，结果被众多门派合力挫败，一蹶不振。现在嵩山派论及实力可能还不如其他五岳门派，不过论及地位则是其他五岳门派拍马难及，因为嵩山派抱了江湖中最粗的那条大腿，少林。以少林地位没有把太室山抢过来一方面是寺院慈悲为怀，更可能的是留个跑腿干脏活的小兄弟，脏活累活见不得人的活都由嵩山派代劳，不过能做少林的马前卒嵩山派也是获益良多，打着少林旗号损人利己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不过养狗要喂投食，少林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嵩山派就被戏称为少林别院，也成为少林的传话筒。此时嵩山派在一众江湖人群之中岿然不动，大大出了个风头，不过领头的嵩山掌门谢雄奎脸色却着实不好看，人心都是得陇望蜀，此时谢雄奎心中大骂莫奇掌门，埋怨其没见识不给嵩山派在中央圆台留个座位。靠西一侧的平静之地远小于嵩山派，因为那里没有移动的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普通笑容可掬的青年，那青年细看之下竟然是大眼薄皮儿鼻梁高耸面白如玉，为什么要细看呢，因为这些都被一个胖字掩盖下去，圆圆滚滚加上人畜无害的浅笑，不自觉的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好相与的，其实真的是一个好相与的，无论认不认识见面点头微笑，让茶让座，不像江湖人士倒像是个酒馆掌柜。不过这个胖字不是不想退，而是被两个侍者拉住要往中央圆台拉，胖子死命后退，双方都不能如愿，侍者不敢太过无礼胖子也是通情达理索性双方各退一步就在附近随意找把椅子坐下，看看头顶木牌上刻着甘陕长兴镖局，胖子也就乐乐呵呵的低头喝水，笑呵呵看着众人闹哄哄，混江湖的功夫可以低，眼力不能低，两个侍者伺候一个，众人也不敢问也不敢说，知道自己惹不起，躲开就是。相比东侧的不高兴西侧乐呵呵，中间一片平静则是无所谓，相当无所谓，就差在脸上刻下三个大字：吴所畏，因为他真的叫吴所畏。名字有意思门派更有趣：梁上门，梁上君子，偷儿，这么光明正大昭告天下自己是偷儿，看来名声无所谓；梁上门门人总计三人，吴所谓父亲，吴所谓，吴所谓儿子，看来势力无所谓；吴所谓动手，也就是行窃，专挑高门大户，喜欢什么拿什么，至于被通缉追杀，能逃就逃逃不掉就死，看来性命无所谓；吴所谓的手的物件儿，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或者玩够了就出手变现，接济困苦可能是有的，不过得自己先吃饱喝足穿暖，看来道义也是无所谓。说了这么多无所谓，那吴所谓有什么所谓呢？有的，吴所谓最重一个理字，出口第一个就是理字，凡事说理凡事讲理，正是因为吴所谓什么都无所谓反倒是最敢讲理也最讲理，江湖人士不是六扇门要抓贼，时间久了，凡是需要讲理的事情总喜欢把吴所谓喊来评评理，江湖聚会都以能请动吴所谓为荣  ，此次江湖风云会盛况空前自然不能少了吴所谓，不但不能少，还得前排就坐，众人闹哄哄的乱窜吴所谓也不看，只是盯着手中的一个碧绿的鼻烟壶把玩。

众人终于坐定，时间也就快到午时，又有人陆陆续续到达，前排也开始有人入座，青城三位道长、河北巨匪寇重、太行大侠苍云、鄱阳湖水鬼兄弟等等，要么是自身实力强悍，要么是门派威震一方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只是中央圆台只有莫奇掌门和木杨二人，并无新人加入，想来圆台上的几个门派都要自重身份晚些出场。江湖众人少有人能耐得住寂寞，刚刚稳坐一会就开始呼朋喊友，高谈阔论。有见到朋友高兴畅快的就有看到仇敌分外眼红的，撕拉喊扯还算好的，逞凶斗狠，拉出去决斗的也行，更可怕的是藏在人群当中下黑手偷袭，人还没来多少，尸体倒是多了三具，眼见事态就要失控，莫奇掌门赶忙喊来松下峰带领一众武师弹压，此时说什么已经作用不大，不动手是不行的，而且让木杨再三呼喊强调，如果再有人出手偷袭，就是和兼济堂为敌，兼济堂会立即出手制止，所造成死伤各凭天命，场中众人方才稳定安静下来。

嵩山派在一片平静中突然站起，随即整衣行礼，其实伴随这迎宾司仪的一声高喊，在场得人站起来不少，只不过无论站起来的速度和后续的行为，无能出其右者，只因为司仪高喊的是：少林永信方丈，大风帮睚眦使到。上百江湖人士参差不齐的站起向少林永信方丈致意，永信方丈倒是一视同仁，笑眯眯通所有人打招呼，也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例外的只有嵩山派，永信方丈有意绕路走到嵩山派跟前，拍拍嵩山派掌门肩膀耳语几句，才上了中央圆台，嵩山掌门谢雄奎一张大脸乐的都是褶子，到处和人拱手致意，好像走上圆台的是他谢某人。永信方丈和大风帮睚眦使一起进场，赤裸裸站队，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在和永信方丈致意，但私底下可就议论开了，焦点是大风帮如何争取到少林支持，大风帮对外交往一贯是蒲牢使主事，此次这个睚眦使什么来头，是何许人，大风帮所求又是什么？嘈嘈杂杂窃窃私语本指望互通有无，结果是没有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永信方丈被侍者带到中央圆台下，莫奇掌门已经降阶相迎，说些客套话，就把永信大师安排到主宾席就坐，对大风帮睚眦使，莫奇掌门眼睛都没扫一下，侍者指明座位也就离开，睚眦使倒是满不在乎大咧咧坐下翘个二郎腿左顾右盼。

少林永信大师出场后，江湖门派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午时行将结束，丐帮久不出世的帮主胡不言也已到场，中央圆台座位只剩四席空座，分别是武当、陇西李氏、漕帮、峨嵋。

莫奇掌门和圆台到场众位宾客拱手致意：各位大侠稍待片刻，路途不同再给这些尚未到场的门派半个时辰，如果还不到就不等了，咱们直接开始江湖风云会。唐门座位上的“唐景侯”用余光瞄了眼大风睚眦使，突然指着峨嵋坐席，装腔作势：峨嵋的来不了啦，别问我为啥，我不知道。此地无银的一句话让现场哄得响起一遍惊叹，反应最大的是三位青城长老，险些就要拔剑在手准备应敌了，唐门希望独霸川中天下皆知，实际上也就只剩下峨嵋青城还在苦挨，其他川中大小门派不是被灭就是被吞，现在唐门指名道姓的说峨嵋不会参会想来峨嵋派已被唐门除名。莫奇掌门看看永信方丈，永信方丈好似事不关己并不理会，只是稳稳坐定默默念经，莫奇掌门也不好再说什么叹口气后，深吸口气强打精神，快步走下中央圆台走到甘陕长兴镖局前，就要对胖胖的英俊青年行礼，胖胖的英俊青年赶忙深深行礼拦着莫奇掌门：柳前辈不可，小侄儿李御有礼。莫奇掌门轻扶李御：李少侠多礼，还请台上就坐。但凭前辈吩咐，这就去，前辈先请；莫奇掌门亲自来请李御不敢不给面子，这位胖胖的英俊青年竟然就是陇西李氏家主长子李御。两人上台，李御先是执弟子礼团团行礼，有人回礼有人不屑，李御也不在乎，在陇西李氏坐席下坐定。

一刻钟后一名衙役装扮的青年找到青衣侍者耳语几句，侍者又找到莫奇掌门耳语，莫奇掌门点头后请上青年衙役，青年衙役没有行礼只是点头致意后高声喊道：原江湖门派漕帮已经接受朝廷漕运总督改编，加入南直隶漕运府佐麾下任职，以往江湖恩怨一笔勾销。也不等答应转身离去。睚眦使跳起来骂了句：不是男人。也就无可奈何，也只能无可奈何。江湖大腿数少林最粗，可这天下最粗的大腿永远是朝廷，漕帮从开始就有朝廷背景，现在干脆撕下伪装直接回归朝廷，任谁也不能再动漕帮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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