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家丑

四席中已有三席有了定论，只剩下武当一席虚悬，众人翘首以盼，都有些不耐烦，最焦躁的要算睚眦使，不时冒出什么死牛鼻子还不来的字眼，也无人应和，周围人权当听不到。未时过半事情终于有转机出现，只不过转机有些大，众人一时难以接受，先是武当玄天殿长老紫光到场，众人满以为江湖风云会总算可以正式开始，结果还不等紫光落座又冲出几位道长自称武当金顶长老紫雨紫露紫霜，要求紫光一行让出位置，紫光看到紫雨一行脸色就阴的要出水，指着紫雨一行叫喊：轮排行我是二师兄，轮地位玄天殿位在金顶之上，你们算老几。紫雨一行也不示弱：轮你妈，不服咱们就练练。一句话怼的紫光一行一句话也说不出，眼见紫光吃瘪唐景侯赶忙站起来：江湖就要有江湖规矩，尊师重道是江湖规矩第一条。不等唐景侯说完紫雨就给堵回去：尊师重道？峨嵋有什么罪过，你唐门说灭就给灭了？这就是重道？

唐景侯怒极：峨嵋秽乱山门，有辱道门清净门风，我唐门维护江湖公义，出手惩治怎么不是重道？

紫雨轻飘飘回一句：峨嵋还真是唐门给灭的啊

唐景侯怒极失语，当众承认毁灭峨嵋，气急攻心，就要出手：你他妈找死。

紫雨也不在乎：他妈的你试试。眼看两方就要打起来。

紫雨师弟言语粗俗，哪有一点出家人风范，成何体统；又是一伙武当道士，紫雨放下唐景侯回头骂道：你太极院有出家风范，来这里搅和什么。太极院一伙领头的是紫电，紫电慢悠悠回答：太极院秉持道门规范，就怕一些道门败类有损门风，维护道门威仪，即使千难万难也不该推辞。

紫光又抖起精神：道门规范就是让你们以下犯上么？

三伙老道吵吵闹闹，纠缠不清，在场众人先是大跌眼镜，高高在上的武当竟然如此龌龊重重，而后就乐呵呵看起热闹，这三伙老道满嘴仁义，其实满肚子自私肮脏，吵闹不休也是别有趣味。

口是心非，我老吴就学不会；吴所谓看着热闹自言自语，没想到竟有人接话：我也学不会。吴所谓梁上君子出生，警觉可是第一要务，不知不觉身边竟然坐了个干瘦老头，不过无所谓，爱谁谁爱坐就坐吧。吴所谓无所谓，老头倒是靠上来：你说这要是他们家里管事儿的看到，会怎么收拾他们。吴所谓倒是来者不拒：我要是他们家管事儿的，一人一脚都把腿给踹断，省的出来丢人现眼，不过能养出这么一堆玩应儿，他们家管事能是什么好鸟儿。别看干瘦老头一脸哭丧相，一身老农打扮，能悄无声息做到自己跟前指着一群江湖大佬说三道四能是什么人，吴所谓心大可不傻，甚至都已经知道这老头是什么来头，不过还是无所谓，总不能把话藏在肚子里，能把话藏在肚子里那就不是吴所谓了。老头倒是没什么反应，噘嘴点点头：你说的对，都对，很对。被人夸奖总是令人高兴的，吴所谓笑呵呵准备答话时眨了眨眼，这一眨眼，老头就不见了，吴所谓知道不是见鬼，而是更加确认老头身份，吴所谓更加乐呵，因为眼前乐子更大了，甚至把鼻烟壶都收起来专心看热闹。

吴所谓猜的不错，干瘦老头眨眨眼就窜上中央圆台，速度太快，以至于口吐飞沫的几个老道都没有看到干瘦老头上来，老道们没看到，可有人看到，比如胡不言，只不过没等胡不言站起来见礼，老道就伸手止住，胡不言无奈苦笑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老头儿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些老道争吵不休废话连篇，还好半刻钟后，回头吐口水的紫雨看到身后立着的老头，一瞬间就一动不敢动，像被雷击似的，紫雨的异样还是吸引来几个老道的目光，干瘦老头也就不可避免的映入他们眼帘，和紫雨一样，都变成木偶，大气都不敢喘。老头满脸苦涩，看着紫雨：小雨，你是师父最小的亲授弟子，还是我把小娃娃的你抱进山门，也是我醉心武学，没有教好你，今天你变成这个样子师兄脱不了干系，刚才有人说咱们家管事儿的不是什么好玩应儿，他说的对，他还说，咱们家管事的应该每人给你们一脚踹断腿拽回家省的出来丢人现眼，他说的对。

紫雨听出不对，赶忙喊起来：师兄，不要。

要字还没有说完，紫雨就被倏忽一腿踹下圆台，看紫雨痛苦哀嚎，看来是真的断腿。老头不再看紫雨回头怒视紫电，声音也高了起来：以前我从未对你们出手，总是喝骂几句希望你们能自我反省，看到你们现在的丑态，我他妈错了。紫电不敢再听跳起来就要跑，老头怒斥：你功夫都是我亲手教的，跑得了吗。果然跑不了，闪电般一腿，紫电就和紫雨作伴了，接着是紫露紫风紫霜紫清一个个老道，都是诉说一段情谊再加上无情一脚，无论逃窜还是哀求，没有一个能够逃脱，一个个都摔下去哀嚎连天。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跟屁虫，也许是两个人光屁股的交情，也许是排行老二给些尊重，紫光被留在最后，但老头一定没有一条理由是紫光心最黑，其实他应该加上这条，就在他一脚踹飞紫清之时，背后的紫光陡然拔剑，直刺老头后心，心之狠手之辣，出乎所有人意料，胡不言左掌出了一半就知道肯定来不及，是紫光来不及，紫光心够狠手够辣，但功力不够到家，也有可能是老头的功力太到家，老头在感觉身后杀机升起，头也不回，向着圆台边缘急冲，吴所谓见识过的轻功这回紫光也见识到，开弓没有回头箭也没有回头剑，紫光咬牙紧跟，圆台边缘老头仿佛踏空而行，几步就脱离紫光长剑，紫光呆呆立在圆台边缘不敢相信，手中长剑落下一滴鲜红血液，出手的一瞬间，还是占了先手，先手换来的长剑入体，不过也就止于此，长剑入体没有半寸老头身体速度就快过紫光手速，缓缓被拉出，老头稳稳落在圆台之下，回头之时已经是满眼泪水，恨极怒极都不如伤心至极，咬牙问出：为什么？问话把呆滞状态的紫光拉回现实：为什么？你以为天下人都像你，能把武功当做吃喝，能把武功当做被褥，能把武功当做亲儿子，我们是俗人，我们喜欢美酒娇妻，我们喜欢美食美衣，你这也不许，那也不行，逼着我们练武，朝廷每年的重赏都在库房落灰，佃户每年的租子都是能免就免，我们敢说什么，你是掌门，你功夫高，你德行好，你行的正，可我们就得守着宝山忍耐，忍了几十年，老了，再忍就死了，我们不想忍了，我们想搏一把富贵，你活了七十几年，尝过女人滋味么，没有，喝过贡酒么，没有，吃过参鲍宴么，没有，穿过蜀锦么，没有，你有武功就足够了，不是人人有武功就够了，你这种变态是极少数，普罗大众还是要为衣食住行忙活的。一口气喊出许多，紫光竟然有憋闷之感，深深呼吸几口回气。

老头点点头：你说的是真心话，上身不动双足一弹就窜上圆台，吓的回气的紫光回退好几步，脚步踉跄险些摔倒，老头神情已经回复自然，眼泪也已经擦干：你说的对，我会改，你说得对，我说不过你。陡然双眼精光爆射：我练功就是为了说不过你打的过你，平平一脚，紫光也飞下圆台和一众老道作伴去了。

紫阳又恢复一副老农神态，眼珠转转就凑到莫奇掌门跟前：你是管事儿的？

莫奇掌门不明就里，紫阳刚才霹雳手段着实惊人，莫奇掌门吓到了，看出莫奇掌门窘境，丐帮胡不言赶忙解围：紫阳掌门有何需求，用得着老乞丐，绝不推辞。

紫阳斜脸看人，先是小声咕哝：哪里都有你，这可不是丐帮冷面帮主的风格。又把声音提高八度：用得着，你丐帮人最多，安排几个人把那一群不争气的牛鼻子给拖到远点，别在那看着碍眼。

这个紫阳老道可着实不简单，一眼就看穿莫奇掌门和胡不言关系不一般，不过要求虽然简单，兼济堂人马现在可是一个顶几个用，也有不少丐帮弟子改头换面临时顶替，正好借着紫阳老道的要求光明正大招呼进不少丐帮弟子。

紫阳老道也不管胡不言怎么安排，自顾自溜达到武当坐席之前，将屁股重重砸在椅子上，斜斜扫了邻座永信方丈一眼，这一眼看的永信大师经文都背不出口，憋得咳嗽连连，紫阳斜斜挑起嘴角冷冷一笑，裹成一团，夏末的节气穿出三九天的感觉。

莫奇掌门信守承诺，一通闹剧之后，先让木杨吼两嗓子平静平静会场，而后立刻宣布：各位江湖豪杰咱们这个江湖风云会正式开始。伴随这一声宣布现场一片轰然叫好，兼济堂众人赶紧每人递上一杯烈酒，不拘身份同样烈酒，饮酒之后气氛更是热烈三分，好容易众人声音低些，莫奇掌门赶紧喊道：应大风帮要求，兼济堂广邀天下豪杰，成此江湖风云盛会，为表感谢，兼济堂献酒一杯，略表心意。承蒙众位英雄赏脸酒都喝了，兼济堂也不敢再行献丑，请大风帮睚眦使安排大会具体细节，睚眦使请。

这一手甩锅行为大出众人意料，尤其是睚眦使，论起杀人征战睚眦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应对众人侃侃而谈，就太难为睚眦使，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蒲牢使出面，此次睚眦使领取任务绝没有安排大会细节一项，莫奇掌门还没有回到座位，睚眦使一句你他妈的已经脱口而出，好在现场群情激愤的不在少数，这句你他妈的被淹没各种问候之中，诸如：老子跋涉一千多里你用一杯酒就打发了？你和那个飞鸟使在兼济堂门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承诺的每人半条猪腿呢？三斤女儿红呢？答应的苏家斩雪剑法呢？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以莫奇掌门的脸皮厚度溜回座位之时脸颊已经微微透红。

睚眦使你他妈的的声音虽然被淹没，可那口型太过经典，还是有太多人看的明白，不过众人关注的不是睚眦使是不是言语粗鲁，莫奇掌门溜之大吉，只盼着睚眦使接茬，面对殷殷期盼，睚眦使成功憋红脸一个字也蹦不出，抓耳挠腮，这一会现场静的吓人，落针可闻，再没个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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