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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催雪阁和浮机城相隔不远,青黛雇了辆马车,日中就到了浮机城。金公子一早守在城门口,看见青黛下来,连忙迎过去欢喜道:“青黛,你可算来了!”

        青黛倒比他更急切一分,连忙拿过字条问:“穆王爷怎么样”

        “没想到多日未见,青黛姑娘还记挂着本王,本王真是受宠若惊!”穆王从容走来,面色红润精气俱佳,半点没有病人的样子。

        青黛生疑,正想问个清楚。金公子赶紧拉她过来赔笑道:“青黛,生病的不是穆王。”

        这话被穆王听去,笑容立马消失一半:“我让你请青黛姑娘过来,你到底是和她说了些什么!”

        金公子转身过去反驳道:“喂!不是你说无论如何都要请她过来吗?既然这样,我怎么请的,你就受着喽!”

        青黛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自己是被金公子骗了。她心中隐隐生了些暗气,找出金公子寄来的信件,转手交给穆王。

        金公子道:“咱们好歹同门师兄师妹,你至于这样吗!”

        青黛侧目不理。

        那边穆王看过信件后,咬牙假笑道:“亏得你在信中还给我留了一条命!”

        金公子不好意思道:“不把你说惨点,青黛怎会起恻隐之心,又怎会过来!”

        穆王摇头,不想理会金公子,转而对青黛拱手一拜郑重道:“本王虽健体,但却有一患者需你医治!”

        青黛见他如此正经,也收好神色,写道:“我会尽力而为”

        “如此,本王先谢过青黛姑娘了!”

        金公子看青黛答应了,赶着众人往里走笑道:“好了!在这儿说成什么事!不如进去,也好歇歇!”

        重回银家,银羡因感她前番恩情,盛情招待。只是穆王一行人不想久留,只在银家停留一日又带着青黛打点行装,去了别处。

        这别处正是江湖一大门派,碧霞派所在的山脚小城里。碧霞派名字来源所在的碧霞山,而它山脚的小城也沾了碧霞之名,唤作观霞城。

        为何取这名呢,这又有来头。原是这碧霞山最出名的就是朝云晚霞,每年为睹这奇云彩霞的游客都能踏破城中客栈的门槛,登山往返的游人更是每日不绝。碧霞派为了给他人做个方便,也是为了避开闲杂人。把看景最好的山头让了出来,自己往里面山头挪了一些。

        再加上碧霞派的弟子,从不仗着自己身份做那些欺邻霸市的勾当,反而常在山顶搭一个免费的茶棚供登山人解渴。故此,碧霞派不仅在这一地带受人敬仰,更在江湖上都有着清朗正节的好名声。

        当然,现在的青黛还不知道这些事。金公子一路神神秘秘,就是不和她解释清楚,她又不好去问穆王。只能抱着满腹疑问,来到这观霞城。

        现在还不是看云的好时节,城里的游人还不多。城里的官员不论大小,都来迎接穆王,所居驿馆也收拾妥当。穆王威仪堂堂,坐了接风筵宴后三言两语把那些官员都打发了。

        官员们光看穆王面色都双股颤栗,陪他说话更是小心翼翼。为此谁也不敢多留,一路鞠躬颔首退下。

        等到晚饭时候,金公子才把青黛叫至穆王处,和她解释。

        “青黛,这病人是后面山上碧霞派的一位长老。只因为常门的规矩,我怕你听了实话就不肯来了,所以才拿王爷骗你。”

        青黛不解,他们怎么又和碧霞派扯上的关系。还未等青黛写出心中疑惑,又有一个女子撞门而进。

        “舅舅,你来做什么!”

        来的女子正是婻珠县主,她好似不知穆王一行人的到来,估计也不想他们来,正不悦而视。穆王为她的无礼莽撞皱眉沉声:“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婻珠道:“那也得看这客我喜不喜欢!”

        金公子上前劝道:“婻珠,我们是为帮你来的!”

        婻珠疑道:“帮我?你们怎么帮?”

        “喏!”金公子推出青黛,“有她在,碧霞派一定收你!”

        “我不需要你们帮!”婻珠高傲转身,大步跨出门。身后穆王轻敲了下桌面,似笑非笑道:“你倒是硬气了!”

        青黛看不懂现在这状况,便盯着金公子。

        金公子请青黛坐下后才道:“婻珠,她想拜入碧霞派,奈何碧霞派不收官家子弟。她母亲凰安长公主多次催,她也不回,王爷就想先让她如愿,等她兴头过了自行就回去。又听说碧霞派的执剑长老久病未愈,多方求医未果,所以才请你来。”

        青黛明白过来,原来穆王是想用她来和碧霞派交易,让他们破了规矩收婻珠为徒。难怪金公子信中不肯说实话,路上也不和她解释。若真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事情,青黛说什么也不来。

        只为利益相换,算不上救人。况且还是这种破人规矩的事,青黛定然不愿去做。只是现在来了,她也不好再拒绝,便推脱写:“婻珠不愿”

        穆王道:“你不用管她,这只是本王来请你的!”

        青黛又写:“和她有关,她不愿,我不去”

        穆王看向金公子,金公子反瞪他一眼,后又败下势来,怏怏去劝青黛。好一会儿青黛才松口,写:“我去问问婻珠”

        显然穆王对此很不满意,正欲开口,金公子立马堵住他道:“我觉得挺好的,再劝我是不劝了!你自己说去!”

        如此一来,穆王也无话可说,只好安排青黛住处,而后三人散去。

        次日一早,青黛路过园子时正巧碰见婻珠在练剑。她见过殷屠使剑,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也知道两人不可同语。

        和殷屠比起来,婻珠更像是在献舞,柔软有余,刚劲不足,脚下轻浮,内中空虚,一招一式犹如蝶舞,动作漂亮却繁琐缓慢。

        婻珠举剑回首,也注意到了看得入迷的青黛,她收剑过来问:“你也喜欢练武?”

        青黛摇头,举起药箧,表示自己喜欢做大夫。

        婻珠只瞥了一眼,脱出一句“没趣!”而后转身回到园中,望剑深思。

        青黛不计较她无礼之言,依旧悦颜跟去搭话,写道:“你真厉害”

        婻珠看看字又看看青黛,良久回首叹道:“你看你,没有半点力气,都可以闯荡江湖,我投个师门都没人要!”

        青黛一听,趁机写出自己的困惑:“你为什么要拜入碧霞派”

        “江湖上名声最好的不就是碧霞派吗?我想做一个锄强扶弱的侠女,可不得拜他们?”婻珠刚振奋精神,又陡然失落,“可惜他们不收我。”

        青黛想问不是这个,她想知道的是,婻珠身为当今凰安长公主的唯一女儿,自小锦衣玉食、千宠万爱,为何要到这江湖上来风餐露宿、朝忧夕虑的。别人都是向着安逸处走,她偏偏要走出安逸处。

        于是只好再写:“你为什么想来江湖呢?”

        婻珠迟疑半晌道:“是舅舅找你来的?”她兀自一笑,“算了,也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就羡慕话本里的那些大侠们,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无拘无束,快意恩仇。哪像宫中,苦闷得很!”

        从她自己的体验来看,青黛不觉得那些生活有多好。身似浮萍风吹浪打,想要个停留出都没有。况且还要忧心盗匪,昼夜难安。最主要的,若是缺了钱财,就得忍饥挨饿。若不是遇上殷屠,青黛巴不得连夜赶回赤茀谷去。

        青黛不藏话,把心中所想写了出来:“那样的生活很苦”

        恰好一只鹞子飞过,婻珠指上去道:“你看那鸟儿每日为口食,早出夜归,风侵雨打,你说它苦不苦?可你若是捉了它,只管你送上好舒适的窝儿,精细肉糜,它都不会看一眼。你关它一日,它便一日不进水食,直到饿死。你猜为何它不吃不喝?”

        青黛自思还未来得及回她,婻珠便自己答道:“为的是自由,外面艰难困苦,但天高地远只任它肆意飞翔,林广山宽任凭它随性而歌。那笼子里的金丝雀,虽然有人精心侍奉,可它所行所见只在方寸之间,而且逢人欢歌曲迎,费力讨好。等到哪天别人换了个稀奇玩意儿,就把它掷出去,等它饿死在外。”

        “青黛,若是你,会选哪一个?是天上的鸟儿,还是笼子里的雀?”

        婻珠回首望着青黛,又叹道:“你不用选,你本就是山林里来的鸟儿。”

        青黛明白了一点婻珠的心思,但婻珠不是金丝雀,她是皇宫里的凤凰。人人奉迎,谁敢看轻,她想入碧霞派,就连穆王也得帮她达成所愿。想到这里,青黛遂写:“你不是金丝雀,你是天凰”

        “凤凰是我娘!”婻珠反驳,语含不甘道,“我娘一生才智不输任何皇子,只因她是个公主便早早嫁人。为此我娘最想要一个儿子,替她大展宏图,奈何筹谋半生就得我这么一个女儿。”

        婻珠提起剑问青黛:“你知道这剑谁给我的吗?”

        青黛摇头。

        婻珠道:“是我娘,自我小时,我娘便把我当做男儿养,要我处处不输别家公子。我文才上没什么天分,我娘就给了我这把剑让我去学武。”

        “然而有什么用呢?”婻珠继而失落道,“我终究是个女子,既不能入朝为官,亦不能上阵杀敌,哪怕我娘是最尊贵的长公主,也无法撼动太庙祖制。于是我娘指望不上我了,便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

        青黛听到这儿,骤然一惊,婻珠是嫁人了吗?若是这样,怎么不见她夫君呢?于是拿起字板写:“你成婚了”

        婻珠看了摇头道:“我没有,可我娘他们早就定好了。想来我一生都被别人规划好了,我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按他们安排的路走下去。”

        这倒是让青黛想不明白了,自她见婻珠起,婻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不都是随她自己心意吗?从来都是别人配合她的,怎么会是别人安排好的路呢?

        这些愁思藏在婻珠心里许久,无人可以倾诉,如今撞见青黛,想她心性纯良又不能言语,正是个倾诉的好对象。

        于是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我娘想我嫁给当今太子,将来成为皇后。我娘说她做不成皇帝,就让她孙儿当皇帝。当今圣上与我母亲虽然不是一母所出却亲如胞姐弟,也有意与我娘联姻。估计这次我娘催我回去,就是为我定亲的。”

        青黛愕然,不知该思量些什么。只觉得婻珠有些可怜,又不知该可怜她什么。皇后之位,一国之母,天下多少女子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早就落在了她身上。如此青黛该向她道喜才对,只是若非人愿,再好的事都是坏事。

        婻珠见青黛立在一边,神色复杂,便料到她心中所想,于是道:“有人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姻缘天下多少女子都求不来。只是我从来都被当成男儿教导,空有一腔凌云志,为何要委身于另一个男子,为他锁才锁思,只想着那些争宠夺爱事。那样没有自我的人生,简直可悲到了极点!”

        青黛这时终于明白了婻珠的伤心处,若是自己也随便嫁个人,从今不能再碰医籍,只能一心侍奉丈夫,那自己估计也得疯魔。

        可惜她是林间的鸟儿,婻珠却不是笼里的金丝雀。鸟儿生来自由无拘,笼里的金丝雀尚有一搏长天的机会,但宫里的凤凰没有。

        她们生来尊贵,也要担这份尊贵下的职责。而给婻珠定下的职责就是嫁给未来的皇帝,然后成为皇后。

        即便婻珠不愿,也由不得她。穆王虽然处处宠她,帮她拜师碧霞派。但也只把这事当成一个换她回去嫁人的工具。难怪婻珠不愿他来,也不愿他帮。若是真同意了穆王,那她也只能乖乖回去了。

        青黛替她生愁,就算她今日拒绝了穆王的帮助,也免不了回去定亲之事。可青黛又不能为她做什么,只能苍白写上一句:“你把话同你娘说清楚,她或许就不想你嫁了”

        婻珠见这话,却是轻笑几声。而后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娘和皇上早就定好的事,那会这么容易改变。青黛,皇宫可比这江湖复杂多了!”

        如此,青黛不再写什么。江湖她都看不明白,更何况那皇宫。婻珠看了看天色,转身离去道:“和你说说话,我心里也好受些了!多谢了!我先走了!”

        青黛笑着朝她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等婻珠走了,青黛又犯难起来,自己该不该帮穆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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