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似乎忐忑就是紧张，出口的名字都怕露出马脚
似乎终于跟裴叙熟了起来，至少，再经过一楼时，他不再被裴叙忽视了。
“冼之尧同学。”
裴叙抱着篮球从教室里出来，主动朝他挥了挥手，冼之尧的手才抬了一半，前面的人便被隔壁班出来的人拉走了。
冼之尧认出他是当初和裴叙在楼下发大声叫着他的人。
他们有说有笑，他却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裴叙。”
他轻轻念着，却读出了一丝沉重。
叹了口气，冼之尧缓慢地将手放了下去。
“之尧之尧！”
孟珏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待他转过身来才将手上的笔记本交给他。
“看完了？”冼之尧有些惊讶。
“什么呀。”孟珏撇了撇嘴角，唉声叹气，“根本看不进去，还是还你吧，放我这儿都积灰了。”
果然。
冼之尧哭笑不得，将本子放在手上掂了掂，头也不抬地问:“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了，你能干些什么？”
“打篮球吧！”孟珏将手搭在他肩上，挑眉，“等以后我出名了，被记者采访的同时，你也会出名的。”
“得了吧！”冼之尧很无情地打击他，“这话裴叙都不敢说！”
指尖突然僵住，这两个字忽然就出现得极为自然，冼之尧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生怕孟珏看出什么。
但是，孟珏什么反应也没有。
“那有什么！反正咱裴哥的理想不在这儿！他的志向，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远着呢。”
冼之尧神经一绷，咬了咬嘴唇，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不可能吧，他篮球打得那么好。”
“怎么不可能？”孟珏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而后又坚定地说，“裴叙亲口说的，还记得上次那个耽误他进火箭班的讲座吧，裴哥说不是讲座，他是去天文馆了。”
天文馆。
冼之尧本来觉得自己离他确实近了一步，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自认为近的一步，却还不如孟珏与裴叙随口的交谈。
“孟珏！”
裴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严肃地看向两人的方向，催促着，“快点，就等你了。”
“来了来了！”
孟珏急急忙忙应着，拍了拍冼之尧手上抱着的笔记本，笑嘻嘻的说，“辛苦了！”
不知为何，这样的画面让冼之尧十分想笑。
“裴叙。”
终于叫出口的名字，冼之尧却没有时间平缓心情，脑海里浮现的，始终是那个被孟珏称为裴叙志向的东西。
与裴叙擦肩而过的时候孟珏顿了顿，然后才继续抬脚跑了起来。
裴叙茫然地看向他，而后朝他走来，就算是普通的校服，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时尚。
“怎么了？”他问。
冼之尧静静地望着走近的人，心里的问号逐渐放大，挠得他心底发痒。
“听说你喜欢天文？”他反问他。
裴叙表情微滞，不过只一会儿就露出了笑容。
“孟珏跟你说的吧。”他无所谓地回答，“不过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已经在做准备了，不出意外的话，大学应该会选择天文学。”
“为什么？”
“嗯？”裴叙不理解他的疑惑，好笑地回答，“什么为什么，因为喜欢啊。”
裴叙无奈地摊了摊手，却答得无比认真:“为了喜欢的事而努力，这可是一件很酷的事啊。”
很酷的事。
不知道是面前的人过于夺目，还是他出口的话太过激励人心，总之，冼之尧动心了。
从选择理科的那一刻起，冼之尧就觉得自己是在向着裴叙出发的，但是他从来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直到这一刻，他很明白。
裴叙是他的方向，而照着这个方向打去的光，或许仍然是没有尽头。
像是一道光，明亮得耀眼，同样炽热得灼烈。
冼之尧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裴叙坚持不写检讨。
在他认知里，理想本就没有错，错的只是他追逐时过于炙热的心。
食堂的人有些多，再加上正值盛夏，餐厅里的热度燥得很。
“等会儿。”
坐在对面的人用筷子拍了拍冼之尧的餐盘，歪着头仔细地挑出了那盘素菜里的猪肝，边挑着还边抱怨，“老孟这个不长记性的，都建议几遍了。”
冼之尧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这学校又不是为我服务的，大少爷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老百姓？”
“嗯哼~”孟珏傲娇地轻哼一声，挑出的猪肝落在了自己的嘴里。
冼之尧无可奈何的低声笑着，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诶，之尧之尧！”吃到一半，孟珏又开始咋咋呼呼地叫他，“今年的英仙座流星群，咱们一起看呗？”
冼之尧咀嚼的动作一停，他看向他，问得极其认真：“你喜欢流星雨？”
“倒也不是啦。“
孟珏倒是无所谓的将筷子放下，手肘支在桌面，玩笑般说，“咱们也去许许愿呗。”
“又不是小孩子了。”
冼之尧再次低下了头，好笑地调侃，“怎么那么幼稚。”
孟珏努了努嘴，捏着筷子漫不经心地在餐盘里戳了几下，脸上的不高兴表现得格外明显。
“今年不行，我假期还有个比赛，需要去集训。”
悄悄瞟了他一眼，冼之尧又说，“明年吧，高考结束后。”
“好嘞！”
和裴叙相比，冼之尧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从来没有对任何东西有过一定要得到的打算与决心。
但是，他觉得自己产生了好奇。
“已经闲置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坏。”
当看到孟珏从家里找出的那台好几年前的天文望远镜的时候，冼之尧竟然有了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他连忙跑过去摸了摸，脸上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
孟珏觉着好笑。
“怎么突然想起来它的，我记得以前拖着你上我家来看你都不来。”
“那是我不感兴趣吗？”冼之尧头也不抬地回答，“就你当时那股劲儿，看只蚂蚁都觉得稀奇，再加上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天文望远镜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抓了只蚂蚁回来。”
孟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他小时候是个典型的三分热度的主儿，看着什么都好奇都想要，要不是他妈有钱，他家还真是禁不起他这么烧。
虽然过了挺久，但幸好孟珏的妈妈是个买东西只求质量的人，所以当眼界逐渐遥远宽广的时候，他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听说天文学之前，冼之尧只知道星河遥远悠长，月亮动辄潮汐，白昼唯有太阳，暮色浸染微光。
仿佛透过无数光点便能看到行星踽踽前行，试探着宇宙中唯一的光点，孤独，幽静，却散发着温柔，那种适者生存的同感刺痛着他，仿佛这便是归处。
冼之尧觉得，他是喜欢的。
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让孟珏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如果论冼之尧最讨长辈喜欢的地方，孟珏一定会说他的笑脸，从小就没怎么有脾气的冼之尧活成了所有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几乎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发过火、生过气，而同样，这一点也成了他绝对交不到朋友的给人的疏离感与客套。
“喜欢？”孟珏温柔地问出口。
“很美。”冼之尧像是抽不回注意力了，连说话时都满是惊喜，“阿珏，它们太美了。”
又是一个感叹的语气。
孟珏听出了话里的重心，霎时间，他感觉到了属于冼之尧的鲜活。
“你喜欢就好。”
孟珏扬唇笑了，小时候那份未得的满足也在今日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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