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岗倒计时18-溃散
灰牛兽虽然身材颇为圆润，声音却有些萌哒哒，不知它是否听懂了虞真的话，竟发出奶乎乎的“嘤嘤，嘤嘤”声来回应她。
被它这样一来，虞真也不再闷闷不乐。算算时间，兢业堂应该已经开放，一人一兽当即朝着青天飞去。
兢业堂，即平时弟子们领取任务、上交成果的地方。
按照规定，每个境界的弟子被划分成不同等级，弟子们平日里需要达成等级分，用做任务的成果来换取修炼所需的灵石、灵药等资源。
虞真在门口一处拴好了灰牛兽，继而进入堂里排队。
正赶上每季一次的门内检查和盘点，因而虞真等了许久。在这期间，不下五个弟子从长长的队伍前方垂头叹气地走过来。想来也知，这些弟子大都是为着各种原因，没有完成等级任务分。
终于，轮到虞真了。
不像那几个垂头丧气的弟子，虞真此时内心是平静的。因她从来都把责任看得很重，各种任务均身体力行地争取完成。这次去秘境虽未采到青冥果，但之前已收集了不少天星草、百穆枝，还有各种小型灵兽蛋等。
堂内有几队人，虞真排在靠左的一处窗口。她把自己的弟子牌递上前，又附上一个储灵袋，道：“弟子万青峰绿曳林虞真，请查验此季所得。”
窗内的人显然极为熟练，没有任何一句闲话。他动作利落地拿了弟子牌，翻阅名册，找出弟子上缴灵草的记录，确认后点点头：“虞真，空灵境乙级弟子，上季共种缴三千株灵草。”
虞真每个月需要在宗田苗圃种植一千株低阶灵草，播种、看护、浇水等皆需亲自完成，这是最基本的任务。灵草在一个月后，已经吸取了微量的灵气，便不需再勤加照料，转由专人统一管理。必要时，这些灵草就会被送去丹堂炼制成各种丹药。
窗内的翻阅声窸窸窣窣，这是在核对虞真的任务分了。
光种灵草是不够的，还需领取兢业堂发布的任务，来积累任务分。
若有在门内三口以上安家的门户，还需以户为单位完成宗内的一些修缮工作，诸如修建居住房屋和修炼洞府、加固水道、海防等事项。
如若在每一季度的大检查中，发现没有按月完成任务分，那么便会影响弟子等级的评定，能拿到的灵石灵药就会减少，修炼自然也就更艰难了。要想恢复等级，更要经过漫长的考察期。这真让人时刻绷紧了一根弦儿……
不多时，已做过的任务分被核对完成，储灵袋内的东西也已被拿走记分，窗内人再次传来报分：“核任务分，五百分整，符合等级。”
虞真确认后，便用这个储灵袋领到了新一季的修炼资源，包括中品灵石十块、下品灵石两百块、低阶回春丸一瓶十粒、益食丹五十粒，并其他修炼所需物品。
此外，由于上季在宗学内被评为乙级，虞真还额外获得了三瓶能滋益修为的灵泉水及一次淬炼灵剑的机会。
排在虞真后面的不少弟子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甚至有几个还嫉妒得嘀咕出声来。
为了给自己的修炼资源多一分保障，很多弟子选择参加各峰所设的宗学。若在宗学中每年能获得乙级及以上的评价，就领取到更多的福利。而且，宗学的评级对弟子整体的等级评定也有一定影响。为此，每个小山峰的宗学都是火热非常，人满为患，从不需强制人入学听课。
虞真走出兢业堂回头看，还有很多排队的弟子，挤满了整个大堂。
因着必须完成这一系列的任务，大多数弟子平时修炼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总是穿插着进行修炼，而灵气本不充裕，进阶更是难上加难。
日日夜夜，弟子们都少有闲暇。
整个宗门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齿轮，无情而又不停地转动着，身在其中的弟子们，哪一个又不是组成的零件呢？
虞真并不因领到了这么些修炼资源就感到轻松。虽她的天赋已经算是极好，但日复一日，总要为以后不断争取。
虞真正牵着灰牛兽打算去宗田里看看，就见一个高挑姑娘迎面而来。
“真儿，真巧呀！”这姑娘正是虞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杭盈盈。
“盈盈，你来了。”虞真少有地不那么绷着她的小脸。两个女孩子一人牵一头灰牛兽，边走边聊。
“好些日子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杭盈盈笑着问：“听凌师妹说，她在秘境里碰见你好几次呢。”
“嗯，这季不是正在检查任务分，我去补了些灵草。”虞真并没打算说采青冥果的事，毕竟这对于杭盈盈来说可太冒险了，她肯定会再三唠叨，叫自己再也别去。
“怎么样，分够了吧。我就知道真儿肯定没问题。”杭盈盈接着道；“还要多亏真儿借我的灵草种子，不然这次我还真凑不齐分数了。”
“你能渡过难关就好。”虞真对朋友一向比较大度。
“真儿，我和你说，最近有个小我许多的师弟，总来找我。你说，我要不要考虑一下？”杭盈盈问。
修炼的弟子并不排斥情情爱爱，同宗之间的弟子能共享资源也是好的。只要不影响向道的心，基本不会对修炼产生影响。
“这是新的？上次那个，是不合适吗？”虞真好奇地问。杭盈盈的家族并没有什么权势，本身的天赋也只能算一般，但人长得高挑，性格开朗又爱笑，平日也有一些桃花。
“别提了，那个呀，根本不行！可能是人家条件太好了，一定要本峰的姑娘，其他峰的根本不考虑。”杭盈盈遗憾地说。
“没关系，既然有新的，可以多考察一下嘛……”虞真安慰她。
虞真知道杭盈盈对修炼并没有那么执着，她更希望的是像自己的娘亲虞夫人那样，嫁一个堂主，平日里不用自己劳心劳力，自然有修炼的资源送上门来。如果没有堂主，两个人一起挣资源，总好过一个人努力。
“嗯，我也打算先考察看看，有机会我带他来，给你看看。”杭盈盈十分热情。
虞真和不熟的人实在说不上话，但也不好泼人冷水，只道：“再看吧。”
这时，虞真佩在弟子服上腰间的传讯器突然亮了起来。
“真儿，你的传讯器……”杭盈盈先发现了。
虞真见传讯器亮起的是蓝色，知道这是顾渊想要找自己说话。只是现在虞真却不大想和他说，一是杭盈盈正看着，二是她现在也不想去哄人。便只说：“没什么事儿，不要紧的。”
“真没事儿吗？不用看看？”
“没事的。”
杭盈盈和虞真走了一段儿，发现前方有一群人正聚集。
杭盈盈眼尖，一下就认出了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少女，贴近了和虞真讲：“看，那不是宗主的女儿碧云师妹嘛，每次她走到哪儿都是热闹得紧。我还听说，她刚刚闭关出来。许是宗主又给了她什么好宝贝呢。”
“寻常修炼，没有太好的天材地宝，用不上闭关，想来碧云师妹最近修为又提升不少。”虞真回应。
人群中，少女正被团团围住。她真是年轻得过分，才十七岁而已，圆圆的杏眼中不知愁为何物，在众人中仿佛正发着光。
听说在乐碧云才几岁的时候，宗主夫妇便日日用最好的灵露为她净化灵根，她随身用的剑，乃是剑冢中有名的灵鱼剑，轻灵游刃，锋芒独到。她穿的弟子服不仅袖口缀了珍珠，外面还披着一层月华一样的轻纱，那纱薄而美，却能防御空天境以下的攻击。
弟子们七嘴八舌，一个个争着和乐碧云说话。
“碧云师妹，宗主可真是疼你呢，连深海蛟珠都拿来予你缝在衣上。”一个弟子说。
乐碧云笑了笑，并不搭话。
“碧云师妹，不久便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吧，到时宗主肯定会叫全宗上下都为你庆贺的。”又一个弟子说。
乐碧云又笑了笑，确实快到她的生辰了。要说全宗庆祝，明显是夸张了些，不过要是这样说，她也是得意的。
“碧云师妹，这次闭关了两个月，修为又有进境了吧！记得师妹之前就到入灵境初期了。”一个弟子终于挤到近前，笑着说。
乐碧云显然习惯了这样的追捧，但修为这个问题她却并没有回答，只说：“只是听我爹的吩咐罢了，不多久可能还会闭关一阵。这次，爹答应了我可以去秘境里看看。”
众人忙又纷纷表态，都愿意陪着大小姐去秘境，生怕她自己遇到危险似的。
杭盈盈看了半天，用胳膊轻怼虞真，半开玩笑地说道：“要是我也生在宗主家就好了，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虞真抓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咱们呀，还是别想这些没用的了，赶紧修炼才是正经。”
杭盈盈苦笑求饶：“知道啦，我的好真儿，我修，我修还不行嘛……”
两个姑娘走了一会儿，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分开。
等虞真骑着灰牛兽慢腾腾飞到宗田，日头已然高悬。不久前，她才又领了一块地，如今这块地仍是光秃秃的，等待新一轮汗水被播种下去。
饶是勤恳惯了，也受不住一波又一波循环种草的枯燥。虞真两手叉腰，愁眉苦脸，脚边横着锄头，狠狠叹了口气。旁人都觉虞真长得一副不可亲近的冷淡模样，若是见了此刻的她，怕是要惊掉了牙。
叹完气，还是要干活儿的。
虞真向来讲求效率，锄头挥起来，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生人勿扰的认真劲儿。
先是细细松了一遍土，防止土结成块状。然后挑出上次买来的灵草种子，将差一些的剔除，这样才能保证更高的成功率。
接下来，就是播种了。灵草的种植不讲究间隔太远，不过虞真也不会偷懒胡乱撒播，她按着固定的间隔弯腰播种，整个人保持着机械的重复动作。
压实土壤后，虞真去宗田边的溪流提了水，耐心地浇在土地上。虽她灵根属水系，但为了珍惜灵力，也从不轻易用一些小法术来种灵草。
灵草喜水，往后还需勤加照看。虞真总觉得，近几波的灵草灵气不足，需要更长时间才能长得饱满，所以这次种的格外早。
细细微风吹过，洁白的弟子袍跟着荡起涟漪。沉浸在认真的劳作中，人好像也变得不觉烦累了。
眼角瞥到传讯器的光再次亮起，这次是白光，这是虞真给家人设定的颜色。
“爹，怎么了？”
“真儿，咳，上次那事我已经说过你蓝伯父了，他也是没想到……”
“嗯，我知道了。”这事虞真已经不想在意了，教训吃过，下次便不会再轻信。现在计较也是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更恼怒。
“嗯？”虞父好似没想到虞真竟如此轻轻放过，半晌才又“啊”了一声。
“我在，还有什么？”
“你也知道，你娘那紫灵果不能断。这不是，上月你张叔父家里吃紧，接济了他一些灵石。你上次不是找到了一丛野生的吗，这次，能不能再弄回来一些？”
虞真心里觉得她娘这吃紫灵果的爱好有些奢侈，紫灵果除能养颜没别的效用，却要五十块下品灵石才得一颗。除此之外她也有一些不情愿，毕竟就算为了娘做再多，也不见得换来她一句好。
“……我尽量。”考虑片刻，虞真还是答应了。是对他们的认可还有一丝丝期待？还是觉得不顺着娘的心意爹会一直来找自己？连她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好！好！这次辛苦真儿了，你娘知道定会高兴的。”传讯器那头显然松了一口气。
虞真挂断了传讯，将农具都收拢了，装到自己的储物戒里，向宗田西方的边缘走去。
在这一大片田地的边缘，是还没开垦的荒地，穿过去，就是陡峭的悬崖。虞真也是一次偶然向下望，才发现峭壁上竟生着一丛紫灵果。
像上次那样小心地攀着崖壁慢慢下去，虞真同时运转起了灵气。紫灵果就长在五米不到的一处凸起那，这段距离对虞真来说不算什么，甚至用不上御剑，那样反而耗灵气太多。
可就在在短短五米不到的攀爬过程中，虞真竟突然体会到一阵阵心慌。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就在手刚刚摘到紫灵果的那一刻，于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中，虞真好端端的灵力，倏然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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