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落井下石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身影竟然就这般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只剩下井中传来普通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烟儿在井中挣扎了片刻，只觉得周遭的黑暗几乎要将她吞噬，无论她如何伸手如何扑腾也喘不过气来，反倒是大口大口的喝了许多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怕真的无人来救她，自己本是一个卑微的丫鬟，听信了沈若云的话，将自己生命做赌注为了陷害沈碧瑶一把，倒也是不值得。
然而她扑腾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井外的声音，在沈碧瑶看见她掉入井中的那刻，便立刻呼喊了起来，若是真的有个丫鬟与自己一起走到井边的时候，落入井中死了，那自己有多少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紫枫自然也被这种声音吸引了过去。
到了井边，紫枫并没有朝井下看去，而是用奇怪的神色打量了沈碧瑶一眼。
沈碧瑶也毫不客气地回瞪。
“救人。”紫枫对着身后的下人说道。
下人急忙将绑着绳子的一只大水桶放了下去，并对井中喊话道：“水桶放下去了，趴在上面。”
烟儿情急胡乱扑腾了几下，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趴到了上面。
感受到水桶增加的重量，几名下人齐齐喊着“一，二，三”将落入井中的烟儿拉了上来。
此时的烟儿，浑身湿透，发髻也在水中散开落在了肩头，双眸紧闭似乎是因为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而昏了过去。
紫枫看向沈碧瑶的眼神更是复杂。
过了片刻，烟儿吐出两口水之后才悠悠转醒。
沈碧瑶赶紧走上前去，本想问问是到底怎么回事儿，却不料烟儿在看到自己之后，猛地往后一撤，眼神之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口中还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
“怎么了？”沈碧瑶皱眉一脸诧异。俨然还没有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而这时候，紫枫却挡在了沈碧瑶的面前，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低头看向烟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尽管说，别怕。”
说罢，还转头不屑地看了沈碧瑶一眼。
沈碧瑶对此更是诧异，完全没明白大早上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回王爷……烟儿，烟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或是早膳准备得晚了些，让沈小姐不满意了。她，她竟伸手将我推下了井……”烟儿满眼含泪，双眸猩红，大口的吐出了一口水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平日里烟儿并不爱多言，与其他丫鬟下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此番话，瞬间让周遭的下人都深信不疑，有些大胆的丫鬟下人甚至已经将目光投射了过来。而在这些目光之中，最为凌厉的就是紫枫所投来的那束。
对此沈碧瑶并没有显得畏惧，而是不动声色地绕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紫枫，走上前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推你下井，方才问你早膳之事，也不过是因我有急事要出门罢了。你为何如此血口喷人？”
烟儿眼中的畏惧更加明显，甚至身子也抖了抖，示弱地看了紫枫一眼，似乎是要请求他的帮助，而后又好似非常惶恐地低头说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或许，或许沈小姐之时不小心碰到了奴婢，才致使脚下趔趄跌入井中。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话虽这么说着，但旁人却完全不信了。
这种模样怎么着也是在沈碧瑶的身份欺压下而说出的，怎么听也只是烟儿生怕遭到报复的话。谁会平白无故在井边不小心碰到人，于是众人看向沈碧瑶的目光显得更为复杂。
见状，沈碧瑶冷冷勾起嘴角笑了笑，扯动了裙幅，盈盈的走到了烟儿的身前，瞥了烟儿一眼，道：“我沈碧瑶的为人这王府之中的丫鬟下人都是知道的，不清楚你如此陷害于我有什么意图，或者是谁派来的人。我只想奉劝你一句，少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没工夫陪你们玩。”
听到这儿，烟儿急忙翻身跪倒在沈碧瑶面前，头猛地撞击地面，声音颤抖，身体抖如筛糠，又连续不断地说道：“沈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方才是脚下趔趄了一下，并未感觉有人推奴婢，只是怕这清早落入水中太过不详，被埋怨惹了麻烦才出此下策……小姐莫要怪罪。”
又是以退为进。
别说是一向对沈碧瑶有成见的紫枫和奶娘等人，就是一旁的一干围观者，也断然不会相信这些话，只当是沈碧瑶阴狠狡诈地推人下去之后，又瞪眼威胁让其不敢说出实情，只能吃了这哑巴亏，还要请求饶恕。
对此沈碧瑶自然也是清楚的，于是只冷哼一声，便要走回房去。
烟儿的身子依旧在不住发抖，清秀的脸也因挂了泪而让人心疼不已。
紫枫方才就已经命人回房拿了毯子，此时从下人手中接过，眸中带着一丝怜爱之色，将毯子覆在烟儿的身上。
双眸对视，烟儿眼中的感动满满。心下却想着这计谋倒还真是不错，自己应当去好好谢谢沈若云，别看这仅仅一张毯子，也足以见得王爷对自己的“特别”，其他丫鬟定会因此而巴结自己。若是多几次这样的事儿，即使无名无分，也是一种变相的地位提升。
在烟儿思酌自己将来要走的路的时候，却见沈碧瑶已经转身离开了这儿。
而紫枫紧随其后走了过去。
随着二人的远离，周遭渐渐有了些私语声，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有几名平日里头昂得高高的，看不起人的丫鬟，甚至走过来想要扶起烟儿的身子。
感受到这些甜头之后，烟儿心中对于地位和权力的渴望更盛。
沈碧瑶前脚回了房间，紫枫后脚就跟了过来。
见到沈碧瑶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紫枫冷眸看向了碧瑶，宛如鹰鹫一般的眸子，深深的眯了眯，道：“怎么，在这三王府陷害了本王的丫鬟，不打算给个解释出来？”
“解释？”沈碧瑶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转过了身子，淡淡的说道：“你想要什么解释？”
“刻意将她推入井中，你说本王想要什么解释？”紫枫字字句句带着嘲讽，心下以为是沈碧瑶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烟儿的那夜春宵，才故意将其推入井中。
听了这话，沈碧瑶扬了扬唇，回过了身来，看向了紫枫，道：“三王爷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说我是刻意将其推下？”
“沈碧瑶，你可知道本王最佩服你什么？”紫枫的脸色阴沉，踱步走进了沈碧瑶，一双鹰眸子，死死的锁定在了碧瑶的身上，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沈碧瑶冰冷一笑，抬手轻抚了云鬓，潋滟微波，莞尔浅笑道：“呵呵，王爷莫不是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要管上一管？未免管得太宽了些吧？”
这笑容甚是刺眼，紫枫一把捏住了沈碧瑶的下巴，眼神又凌厉了几分，半响才重重从唇齿之间吐出四个字来：“心口不一！”
在他心里，甚至觉得沈碧瑶对自己有些在意，所以才对烟儿下如此狠的手。
然而听到紫枫说出的这四个字，沈碧瑶眼中的迷茫完全不像是假装的。
紫枫对自己的猜测有了些怀疑，于是出言试探道：“你说那丫鬟陷害于你，又是为何？”
“我如何知道。”沈碧瑶显得烦躁了许多，挥手甩开了紫枫扼住她下巴的手，凝眉侧目瞥了烟儿一眼，道：“你们三王府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紫枫顿时哑口无言，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一些。心下有些气郁，看到沈碧瑶依旧冷漠的脸更是心烦意乱，冷哼一声便走出了房。
大早上经过这么一闹腾，沈碧瑶心中怎么着都觉得不好受，就连早膳也没吃好，怎么想也觉得自己应当再去问个究竟，如此平白无故的被人陷害，任谁心里也不好受。
逛了一圈儿才看到早上掉入井中的那名女子，似乎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其他几个丫鬟在打扫，她则坐在一旁的竹椅上乐悠悠地看着。
见到沈碧瑶来了，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又看了看四周，似乎是要将戏码继续做下去，于是便立刻起身，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试图要跪倒在地上。
沈碧瑶则走到她身边，淡淡说道：“借一步说话。”
其他几名丫鬟见状自然不敢多言。
烟儿则有些心悸，但还是咬咬牙跟了过去。
见树后无人，沈碧瑶双眸清冷，低声说道：“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没有……沈小姐……”烟儿依旧示弱，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的恐慌，像是怕说错了话，而遭到责罚是的，偶抬眸，偶低首，生怕对上了碧瑶的眼眸。“或许是当时太过惊慌了些，脚下可能是被石子绊住了，慌乱之中觉得好似有人碰了我一下，但也好似没有……沈小姐，烟儿错了。”
“石子？”沈碧瑶冷笑道，摊开了双手，朝着四周的地面环视了一周，冷冷的说道：“我方才已经去探查过了，那里一片平坦又怎会有石子？”
“或许被裙摆绊住了也说不定。”烟儿低下头，似乎是要掩饰自己的心虚，“还好今日被救了出来，原因倒是不重要了。”
“不重要？”沈碧瑶声音之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踱步走到了烟儿的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烟儿，冷声说道：“抬头看着我。”
烟儿怯怯地抬头，目光瑟缩的看向了沈碧瑶。
“你听好了。若是你受谁人指使才做出今日这等事情，最好先老老实实给我交代了。否则，我查出来之后，定然要你好看。”沈碧瑶的阙了阙眸，缓缓的俯下了身子，一把握住了烟儿的下巴，声音之中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可言。
这明确的威胁让烟儿一颤。
但她明白若是自己如今坦白承认了，怕是也就输了大半，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沈碧瑶的强烈报复。
倒还不如不承认，任由她如何去查，自己与沈若云并不常见面，沈若云也不会傻到承认此事是她教唆，接下来的日子只需自己安分一些便好了，并不会再有什么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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