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蛇咬
本着避免夜长梦多的想法,次日一早烟儿偷偷潜入到紫灵的卧室之中,在他的茶水里倒上了药粉,再走出房门时一脸决绝,并不去想象关于紫灵的样貌,不去想自己是否能够再见到他。
偷偷又溜出房门之后没走几步便碰上了用膳回来的紫灵,他见到烟儿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神情,缓缓的走到了烟儿的身边,温和的笑了笑,道:“去收拾收拾,跟着碧瑶,一道去葡萄园吧。今晚还来这里住下。”
“是。”烟儿乖巧答道,只是之后又回头看向他的背影,发觉他并未回到自己房间之中,心下不觉松了一口气,或许今日再与他待上一天算是最后的告别吧。
这些时日当中,烟儿已经明白了紫灵的习惯,就算是早上在茶壶之中泡好的水,晚上回来他依旧并不会倒掉。自己将最后半包药下在了里面,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跟随沈碧瑶一道去往葡萄园的时候,她一路静默无言,眼神并没有放在烟儿的身上,似乎是对于紫灵的提示很不在意,而烟儿倒也是乐得清静,心烦意乱的她也并不想开口说些什么。
十里路途平坦,因此并未耗费多少时间。昨日分明是可以到达葡萄园又赶路回去的,烟儿心下想着,要耽搁两天恐怕也是紫灵想多接近沈碧瑶的借口罢了。只不过此时的她心下并未感觉有什么疼痛,反倒是被仇恨和妒忌充盈着。
葡萄园的景色倒是极美,下了马车之后便能闻到些许果香,让人舒心了几分。
见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沈碧瑶也未曾让烟儿搀扶,直接跳下了马车之后,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到了面前一串串或青或紫的葡萄上,而紫灵和白子炎自然也被沈碧瑶吸引了去,紧随其后。这倒让烟儿得到了空闲,缓步在他们身后走着,听到若有若无的谈话飘入自己耳中。
沈碧瑶望着周遭的一片绿色葡萄藤,倒是更为欣喜了几分,紫灵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也由衷心喜,能帮上她的忙自己就已经很是满意了。白子炎则故意放慢了脚步,在这葡萄藤之中穿梭的清凉感觉却没能传到他的心里,不知怎的,望着前面的两个身影,时而驻足仰视藤上结出的葡萄,时而对视微微一笑。焦躁的感觉在紫灵心中挥之不去。
只顾盯着眼前的葡萄计划如何酿造品质更高的酒,却不曾注意到有一只绿毛虫落到了自己的肩头,当沈碧瑶不经意侧目之时,却是猛一心惊,但并未喊出声而是抖了抖肩,想要让它掉落下去。
此时一直盯着沈碧瑶的白子炎注意到了这情况,急忙向前一步,准备将她肩上的虫子拿掉。却不料紫灵也是报以如此想法,伸出了左手。
在沈碧瑶的肩膀上端,两人手指接触。紫灵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白子炎,在这目光之下,白子炎收回了手,却没有再抬头与紫灵有什么对视,不知怎的白子炎有些心虚。
而沈碧瑶完全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见到他们都停下了脚步,于是自己也便停了下来,随手拽了根青藤扫去了肩膀上的虫子。
紫灵面露尴尬之色,心下虽然对白子炎的反常表现有了些许怀疑,但却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儿,一个紫枫就已经让自己极为头痛了,这白子炎与自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白子炎在焦心之余也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行为,不禁轻蹙起了眉,看着沈碧瑶香肩的位置,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怎的一个虫子便让自己乱了方寸。
在尴尬之时,三人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急忙驻足回头。
却看到不远处,烟儿倒在了一旁,紧紧握着自己的脚踝,面露痛苦之色。
沈碧瑶虽对这个丫鬟无感,但到底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儿,自然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儿,于是便走了回去,到她身旁驻了足,羽睫低垂看向了烟儿,凝眉问道:“怎么了?”
烟儿原本就对她心生恨意,完全不想与之有什么交流,哪怕是眼神上的,于是只低着头,咬紧了牙关,假装疼痛到说不出话的地步。
这时紫灵也走上前来,看到这状况便已经明白了几分,于是他蹲下身来,用手拨弄了几下一旁的藤,卷起了烟儿的裤脚,看到了有些红肿的脚踝,方才转头对沈碧瑶说道:“她这是不小心踏入了坑中,崴了脚,恐怕不能再继续走了。”
三人这才意识到出门的准备实在是不够充足,原本想着紫灵的功夫足以自保,而白子炎武功高强,沈碧瑶定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却不曾想出现了这种乱子。
沈碧瑶秀眉微蹙,一双朱唇轻轻的一抿,看着紧紧捂着自己脚踝的烟儿,略带一丝无奈地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便回吧。这园子既然就在这儿,也不能长脚飞了去,改日再来便是。”
虽然她对烟儿一直以来的表现很是不满,但既然不小心出了事儿,自己倒也狠不下心来非得要她跟着。
“别急,本王先看看情况。”紫灵俨然是不想扫了沈碧瑶的兴,而自己又略懂医术,便让烟儿将自己的裙摆微微撩起。紫灵的指轻轻覆在她肿起的脚踝之上,烟儿只觉得原本火辣疼痛的地方,因为这触碰便获得了几许清凉之感,一时间有些失神,呆呆的盯着紫灵那俊秀不凡的侧脸。
“啊……”
可就在这时,烟儿却感觉到按在地上的右手猛地一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众人目光看去,见一条青紫色的蛇迅速盘身钻入了草丛之中,而烟儿的手上则留下了被咬过的痕迹。
真是祸不单行,烟儿心下苦笑了一声。
“这蛇有毒!”白子炎撩开了一旁的葡萄藤,仔细看了一眼那蛇的样貌,而后说道。
“脚伤也应当迅速处理才是。”紫灵皱了皱眉,示意烟儿将裙摆放下,语气凝重地说道。
“回吧。”沈碧瑶又说了一次。
但紫灵想起她刚看到葡萄园时惊喜的神情,而且现在刚刚进来还未走到园子深处,一些葡萄品种还未曾见到,如此便打道回府实在有些可惜,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紫灵坚定地安排道:“本王送烟儿回去找郎中,你带着碧瑶继续往前走,保护好她便是。将烟儿安顿之后,我再赶回来。”
白子炎一愣,发觉紫灵的眸中有一丝自己完全不懂的神色,心下有些埋怨方才自己看到那条小青虫时不该有的举动,许是紫灵怀疑了什么。
但既然五王爷发了话哪有不遵从的道理,沈碧瑶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勾心斗角,而自己确实又想继续看这园子里有什么样的光景,便点了点头,认同了紫灵的吩咐。
如此一来自己便会陪着沈碧瑶继续游园?白子炎想到这儿,竟觉得心下有种无法言说的激动之感,转而又觉得这感觉让自己很是歉疚。
实际上紫灵并未想太多,只是觉得白子炎的武功比自己高上许多,万一有了什么状况也能将碧瑶保护得周全。而烟儿这几日的表现实在奇怪,紫灵有些担忧她有什么阴谋,只有自己跟在她身边看着,沈碧瑶才更加安全,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吩咐。
只是烟儿听到这种吩咐之后亦是一愣。紫灵这又是为何要送自己回去?
然而,还未等她思考出什么结果,脸色愈发的惨白,贝齿紧要下唇,豆大的汗珠子顺着双颊不断的低落了下来,很快的,烟儿便觉得头昏昏沉沉,几乎要没了知觉。
白子炎见她的手已经开始发青,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对紫灵说道:“不能再耽搁了,蛇毒已经开始发作,尽快去寻郎中才是。”
紫灵看了一眼烟儿的状态,咬咬牙将她背到了肩上,又试探地看了一眼沈碧瑶,见她脸上并未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只是担忧地看着紫灵安排道:“小心些。”
虽然救得是沈碧瑶的丫鬟,但能见到她对自己露出这幅神情也便算是值了,紫灵这般想着,嘴角渐渐的扬起了一抹浅笑,对沈碧瑶点了点,便迅速带烟儿下了山。
白子炎与沈碧瑶并肩而行,心下却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是否因为自己从未接近过什么女子,才不知这种感觉是极为正常的,但一边又不经意间嗅到了沈碧瑶身上传来的和着果香的清新香气,一时间尴尬不已。
还好他并未忘了自己要保护沈碧瑶的职责,便很快将精神放到了对四周的探听当中,免得沈碧瑶出现了什么意外。不过沈碧瑶本身对于这种情况倒是并未在意,她能留下来也全然是因为还未彻底发掘着葡萄园之中的新奇品种罢了。
另一边,紫灵背着没有知觉的烟儿回到了山脚下停留的轿中,命下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因为闲来无事,紫灵倒是低头第一次认真打量了这女子的样貌,五官小巧精致,即使如今昏了过去,却仍露出那份桀骜的神色,紧抿的双唇,深蹙的眉头,仿佛没有什么事儿能将她打倒。
紫灵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许是因为在紫灵眼里,她并未对沈碧瑶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只是第一次见面之时,紫灵便知道烟儿是个机灵而又自尊心极强的姑娘,由于生怕她刁难沈碧瑶,紫灵才假装不经意地与其接触密切了些,不过就是想让沈碧瑶好过一些罢了。他知道哪怕是烟儿的一句话,也就可能会决定紫枫对沈碧瑶的态度。
如今紫灵将烟儿扛回来,也只是秉着不能见死不救的想法罢了。
此时,昏迷过去的烟儿心中并没有什么痛苦,眼前一片金黄,似乎是诱惑也似乎是最终的安宁,朦胧之中烟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挂着温煦的笑容朝自己走来,目光之中再无沈碧瑶半点儿影子,只印刻着自己的样子,在一片金黄之中他好似发着光一般,更为刺目也更为温暖,烟儿只觉得在这篇景象之中,自己的眼几乎要被刺伤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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