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爱与执着
法国巴黎。
北京这边此时已是午后，而巴黎才只是全新一天的开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酒店窗户的时候，徐晨也像往常在国内出差一样，习惯性地很早醒来，这也是他做艺人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为随时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做好准备。除去档期完全空闲的时段，明星的工作都是很辛苦的，频繁出差，天没亮就起来赶飞机都是家常便饭，如果接了非常好的剧本，通常好几个月都得待在剧组，用熙熙之前的话说，剧组的生活和“与世隔绝”没什么两样。
简单整理了一会登机要带的行李，做了个养眼的发型，穿戴整齐后，徐晨看了下时间，差不多早上8点，凑合还能去酒店餐厅吃个自助早餐，他拿上手机就准备出门。本想去隔壁房间问下熙熙要不要一块去吃个饭，想起她昨天在外面逛了一下午，肯定特别累，让她多睡一会也无妨，反正是下午的航班，晚点收拾行李也是来得及的。
很快到了餐厅，毕竟是巴黎比较高档的酒店，早上过来用餐的人也不少，徐晨找了个位子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浏览手机上的热点新闻。还没点开推送页面，他就看到了助理amy给他发的无数条留言，时间是几个小时以前，大概凌晨3点左右，不过那时他早就睡了。但因为巴黎和北京相差将近6个小时，所以那时候北京就是差不多早上9点的样子。
amy估计是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所以一时没有考虑到两边的时差问题。可能看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发了几条消息后就没有下文了。徐晨看了下留言，基本上是一些门户网站的新闻截屏，配图和文字讲的都是他参加前天晚上《lm》杂志举办的那场晚宴的事。徐晨点开图片一看，照片正好拍到了那天那个年轻还有点“疯狂”的外国女粉丝找他搭讪的一幕，可能是拍摄角度的原因，他们俩站在一起显得特别亲密，而且看起来就不像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除了几张截图的照片，amy还给他发了几句文字：
“徐总，这几张照片都在公司传开了，国内社交平台的转发评论也很频繁，公关部的负责人问需要做出回应吗？”
“公司正在加紧联系几个用户量极其庞大的门户网站，希望能尽快撤下头条，目前还在接洽沟通中…”
“徐总，目前能联系到的门户网站反映，发布的新闻暂时无法撤销，但会尽力用其他热点压下这件事，没有您的指示，公关部目前未对该消息做出任何回应。”
“徐总，这件事目前基本平息，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北京和巴黎的时差，您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您一会看到消息还请及时回复。”
“徐总，这件事会对您的公众形象造成怎样的影响暂时不得而知，我这边现在也不知道陈总监知不知道这件事…”
amy的留言看上去断断续续的，间隔时间不均，看留言的内容，她那边反馈的消息应该就是这条新闻在不同时段的处理结果。徐晨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些新闻，做艺人这么多年，他对这些事都已经司空见惯。毕竟，娱乐记者不找点素材写点花边，都不是他们的风格。再加上星晨刚刚上市，他作为ceo出现在巴黎这样的上流社会人士聚集的场合，又碰巧遇到一个外籍美女找他聊天，被人八卦也不稀奇。
“amy，因为时差原因刚看到消息，集团不需作任何回应。”徐晨发了条消息过去，表达也是言简意赅，对这样的新闻，他也实在觉得没必要耗时间去解释什么，回完消息后，他就继续吃早饭了，就像从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徐晨，我去你房间找你发现没人，想着你可能在餐厅吃饭，终于找到你了。”熙熙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的，看到徐晨在这吃饭，可算松了一口气。
“大清早的我能去哪，本想叫你一块来吃饭的，想着你昨天逛街太累了，就没叫你。大早上的你找我有事吗？”
“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说你和照片上的那个美女，也就是前天找你瞎聊的那个疯狂女粉丝关系不一般，还有人说她可能是你的什么秘密女友，这些人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怎么不去写小说啊？”熙熙对这消息，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淡定，记者不就爱写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我都习惯了，你这么激动干嘛。这早餐不错，你赶紧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下午我们就走了。”徐晨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当然无所谓了，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这都不是问题的重点。如果我没猜错，这张照片应该在公司都传开了，陈总监看到后会怎么想？你回去怎么跟她解释？”原来，熙熙关注的点在这。
“她…应该会相信我的吧，应该没什么事。你还是先吃饭吧，别想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徐晨其实也不知道思语会怎么想，不过他现在人在国外，也做不了什么，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我看悬，回去后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她解释吧，这可不是你送个爱马仕的包包给她当礼物就能让她不多想的哦。你要是实在说不清楚，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去出面解释下，不过她相不相信我的话，就不知道了。先不说这事了，我去看看这儿还有啥吃的没有。”熙熙到底是女人，看问题的角度也更偏女性化，不过她愿意去帮徐晨解释清楚这条“花边”新闻的来龙去脉，也是真的很仗义了。
觉得熙熙的话也有些道理，徐晨还是又拿起手机，找到思语的联系方式，试着给她发了条消息：
“小语，你看到早上的消息了吗？有空的话给我个回复。”这是徐晨目前想到的最合适不过的措辞了。
等了大概5,6分钟，那边才回复：“是和你那几张照片有关的新闻吗？一大早刚到公司，我助理就专门等在我办公室门口，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所以你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徐晨看了下她回过来的消息，也判断不出她现在的心理，只好回复到，“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看你一直没问我，就是想问下你是怎么想的。”
“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好多问的，社交是你的私事，所以你也并不需要跟我交代或者特意解释什么。”她的回复很客观，也很平常，但在徐晨看来，却显得对他有点疏离，难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他的事吗？
正当徐晨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那边又回复了他一条消息：
“徐晨，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不关心或者不在乎你的事，而是犯不着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斤斤计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为人，对你的一切都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这么说你放心了吧？不好意思，我这边下午还有工作，先不聊了，提前祝你过几天回国一路顺利。”
“谢谢。”虽然仅仅只回复了一句谢谢，却着实感到欣慰。徐晨也终于明白，她的“不管不问”从来都不是不关心他的事，相反，她是那样相信他的所有，丝毫都没有怀疑过他的人品。其实，徐晨只要再深入思考下，就不难理解思语对他的这种信任和理解。
这个女生从青春年少陪伴他一路走来，她为了留在他的身边，在星晨一待就是六年，从10来岁到现在，思语爱了他整整二十二年，又怎会因为几张乱七八糟的照片就随便怀疑他的为人。熙熙会那么说，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她不是当事人，所以对这种事也只是凭常理推断而已。
中国北京。
思语休息了一会后，本想着赶紧上去和黄总聊工作的事，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收到徐晨的消息。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竟然是问她知不知道早上的新闻，她本想说这事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但想到他现在人在巴黎，算上时差那边应该是早上，所以刚刚那会才耐心地回复。
为了怕徐晨误会，她最后还特意发了一条很长的文字信息解释清楚了其中的缘由。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工作时间，她其实还想着跟徐晨吐槽一下这些记者没事找事的，或者再跟他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一些。其实她说的，也基本都是真心话。
她给徐晨打过很多标签，譬如阳光少年（刚出道的时候）、优质偶像、精神导师等等，所以，徐晨是什么样的人，这20多年来她再清楚不过。这种自然而然的信任，不需要任何犹豫和解释。还是那句话，她相信徐晨，就像相信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一样。
不然，她怎么会在林逸还有“高手”面前无数次地说起，徐晨是她的人生挚爱。回复完信息后，她坐电梯前往黄总办公室。虽说她可能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被问到的问题，但该来的总是要来，想了想还是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黄总，是我。”门是开着的，但她还是礼貌性地敲了下门。
“思语，快进来坐。”黄文杰一看是她，连忙起身打招呼。
“不好意思哈，刚刚处理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晚上来了几分钟。”
“不要紧的，有些工作上的问题想和你谈谈，听听你的想法。”黄文杰的语调很平和。
“领导，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音乐事业部的老凌想让你过去参与徐总‘出道22周年’的巡演活动创意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听说，徐总的助理amy已经找你聊过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果然不出思语的所料，领导要问的就是这件事。
她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到：“我还没有给她答复，amy跟我说，她这两天会问下徐总的意见，我暂时也不知道徐总是怎么回复的，所以我暂时也就没有回复她这件事。”
“其实我并没有完全反对你参与的意思，但是你也知道，咱们部门q4的任务也不轻松，接下来你还要负责咱们文娱事业部成立5周年的活动创意，再加上影城的项目，你身上的担子一点也不轻。我的要求在周一的会上也强调过了，跨部门的合作我们可以积极配合，但如果牵扯到你个人，当然还是要以自己的本职工作为先，不要本末倒置。思语，这个道理我相信你心里肯定清楚的。”黄总的话说得的确很直白，她的立场也非常明确。
“领导，我心里明白的，所以我才没有给amy答复，她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明确表达了我的立场，希望能更专注目前的工作。而且，听amy说，这件事其实只是音乐事业部凌副总的个人意思，徐总好像并不知情。”她说的是实话，也很小心地在掩饰自己的私人情感。
“那就好，但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心里想不想参与这个项目。毕竟音乐事业部是星晨最看重的业务部门，徐总也是歌手出身，从职业发展的角度来说，能够去到大公司的核心部门工作，前途肯定会更好。当然，你和徐总的感情问题我也不会过问太多。”黄文杰其实想要的，就是她的一个态度。
“领导，我在星晨工作快6年了，从入职起就一直在您手下工作，我对咱们部门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说。而且，我在北传读的也是传播学硕士，交换期间选修的第二学位是文化产业，另外我之前的工作经历也更适合从事文娱产业方面的创意工作。而且，我个人在音乐方面的确没有特别的造诣，对这种大型的巡演策划也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您刚刚也提到，音乐事业部是星晨的核心，要接手这么大型的项目肯定需要资历经验比我更丰富的同事。所以，我觉得自己的能力不一定能够胜任。”果然，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见招拆招。
“好的，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我也相信你不是一个对工作不负责任的人。不过，说到工作能力，和你差不多职级的人里，星晨比你更强的人也不是很多。凌翔想让你过去主导这个项目，你以为他看重的是什么？明知道徐总这么看重你，还一根筋地跑去跟amy掰扯，明显是他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才出此下策，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没做好，他也可以全身而退。”黄总不愧是“老江湖”，看问题到底更深刻。
“您说的是，我之前还没想到这一层呢。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以自己手上的工作为主，不会分心的。环球影城的项目我还在推进，一直没放松过呢。”
“行了，你的态度我了解了，就知道你还是一个拎得清的人。对了，关于海外事业部工作机会的竞争你有什么想法吗？虽然我没有直接的决定权，不过只要你愿意去，而且绩效考核不错的话，我这边可以跟董事会推荐你的，不过，这件事你不要在公司对外声张啊。”黄文杰想到了这茬，又叮嘱了一句。
“说实话，这个机会是挺锻炼人的，我也挺想挑战一下的。但怎么说呢，我个人还是更习惯待在北京，并没有特别想去国外工作，再加上我家人也在国内，要是长期定居海外，或者国内国外两头跑，就更没有时间陪我爸妈了。”她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
“也是，思语，我记得你是南方人对吧？在北京工作生活这么多年，没法经常陪在父母身边，也是挺不容易的。因为我也不是本地人，所以你的顾虑我很理解。”都说将心比心，同样不是北京土著的黄文杰自然也能理解她的忧虑。
“谢谢领导关心，这件事我再多考虑一下吧，回头也跟我家里商量下，如果确定想去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跟您说。当然，也得我的kpi考核过关才行，工作能力不行，说什么都白搭。”她说的也是大实话。
“不管是你之前的工作履历，还是你在星晨这些年的情况，你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这个自信你还是应该有的。其实，我对你印象最深的还是你对星晨的b轮融资所做的一切，当时你那么执拗的要管这件事，谁都拦不住，不过我也不敢相信，你的那位朋友那么有本事，竟然真的帮星晨融来了一大笔投资，否则公司后面的很多项目都会因为资金短缺而无法启动。那件事后，徐总对你也是刮目相看，所以直接把你提到了现在的位置。”黄文杰对数年前的这件事还记得很清楚。
“没有了，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再说，术业有专攻嘛，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肯定胜算更大。”
“你就是太谦虚了，干嘛总是这么不自信呢，这可不像你做事的风格啊。好了，我一会还有个会要开，就不跟你多聊了，你先忙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您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她说完也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思语果然天生就比很多人敏感，黄文杰问她的这些问题，几乎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还好她早有准备，要不然，今天下午的谈话肯定不会像刚刚那么和谐。两天前她不给amy肯定的答复也是明智的，在其位谋其职，这是职场人最基本的准则，哪怕她再喜欢徐晨，心里再想参与这个项目，也不能感情用事。
能在星晨工作，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能待在徐晨的身边，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她当然知道，音乐事业部是集团的核心部门，也知道那边和徐晨的联系会更紧密，她可能也会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他，但人不能只凭兴趣做事，她也断然不能丢下手上现有的事情去做自己职责份外的事，虽说有些遗憾，但职场就是这样，不是每项工作都会真正合某个人的心意。
回到办公室的她，现在也很是纠结，倒不是说不参与这个事她心里觉得有些不舍，她在想，如果amy把这个情况告诉徐晨，徐晨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回避他，又或者会不会觉得她对公司的大项目不上心？人就是这样的，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对你满意，但有的时候，又必须要做出某些取舍。如果放在多年前，她一定会选择和徐晨联系更紧密的事，但这一回，她可能真的要做出某些违心的决定了。
“谢谢。”看了下手机，发现这是徐晨今天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留言，说的应该就是上午的那件事。刚刚还有纠结的她，忽然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什么谢不谢的，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任何事，自然也不需要他专门为此解释什么。其实这么多年，她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娱记拍到的疑似徐晨恋情曝光的花边新闻，不过只要徐晨不回应，她就选择避而不见或者不信。
她不是不知道，徐晨有一天也会恋爱，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而且这一切可能都和她没什么关系。林逸也曾和她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他很早之前就问过她，如果有一天，徐晨真的和别人结婚了，她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要留在北京，又会不会后悔自己这么多年因为他不婚不嫁，孑然一身。
“无怨无悔。即使有一天，徐晨真的和别人结婚了，我可能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送上祝福，但我尊重他做的每一个决定，我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他，会待在他的身边，当然也还会留在北京，这和他恋爱结婚与否，甚至和他是不是爱我都没有关系。”这是她对林逸说的原话，如果徐晨和其他人共度余生，她的确不会那么像“圣母”一样去祝福他们，但她也绝不会因此对他有任何怨言，也不会因此放下对他的深爱，更不会因此离开北京。就像她说的，即使她最终不能如愿以偿地嫁给徐晨，她这一生都会始终对徐晨充满感激。
因为是徐晨让她考上北传，来到北京，是徐晨让她变得如此优秀，也是徐晨教会了她太多的东西，譬如对梦想的执着，对事业的坚持。而这些东西，也是思语的爸妈可能此生都无法理解的。他们始终以为，她要考北传是因为和家里“赌气”；她要留在北京，是想在那些不看好她的亲戚面前挣个面子。
不过她心里也承认，或多或少她也有这些想法，而且这些想法也是她在父母面前用来掩盖自己深爱徐晨这一真实内心的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徐晨，这么多年她和家里吵了多少次架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徐晨”这个名字，在他们家就是个□□，这话一点也不为过。所以，她又如何敢在父母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徐晨的深爱。
但即使徐晨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也始终觉得，这20多年，在这段感情里，在她对徐晨这么多年的执着中，她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虽然她总是会和别人开玩笑说，自己这辈子就是非徐晨不嫁，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幻想罢了，徐晨那么优秀的人，又怎么看上这么平凡的她。可她对徐晨的执着和爱，已经远远不是自己的理智可以控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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