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浴室的门后，玻璃墙，镜子上全都留下了池乐的指痕。
丝袜可怜兮兮贴在地板上，和主人一样，被摩擦得惨不忍睹。
虽然结局有短暂的痛苦，但过程中池乐是持续快乐的，所以也就没必要在意这人的粗野了。
她闷不吭声坐起来，想去把丝袜捡回来，又想起已经被撕碎不能穿了。
池乐转头，眼神凶巴巴盯着靠在床头抽烟的罪魁祸首，猛地扑过去，抱住许砳的头，往他肩膀狠狠咬下去。
许砳仰卧着，侧头，抬手托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伸向旁边的烟灰缸摁灭了烟头，动都没动，跟不知道疼似的。
他垂下眼睫：“要换另一边吗？”
池乐松口：“呸，真咸。”许砳皮肤太白，肩上那圈泛起血丝的牙印触目惊心。池乐佩服这人的忍痛力，伏在他怀里，仰头问：“你是没感觉吗？”
许砳眼睫微动，他的眼尾细长，瞳仁里还残留着余温，看了她一眼，随后漫不经心侧头，下巴一扬：“能用三只，不能算没感觉。”他嗓音低哑，意外的好听。
池乐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垃圾桶里用过的三只安全套。
不要脸！
“你是泰迪转世吧？”池乐嘲讽道。
“你不爽？”
池乐懒得跟这人斗嘴，她脸皮不够厚，赢不了。她翻了个白眼，从他怀里爬起来，捡起旁边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下床去找内衣。
光影一晃，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她的内衣从背后砸过来。
池乐回头瞪他：“对救济你的仙女态度好点！”
许砳盯着她的腿，眸光微沉，起身背对着她穿上裤子，随手捞起件上衣套上，走向衣柜。
真吝啬。
还准备了更换的衣服，生怕被她看一样。
不让她看，他也别看，谁也别想占便宜！池乐跪坐在地毯上，在衣服里熟练地穿好内衣，再套上袖子，一点没吃亏。
然而那人根本没回头看她。
“喂——”
许砳朝她扔过来一团东西。
“裤子穿上。”
池乐一把接住，拎起短裤在身上比了比：“你还兼职卖女生的裤子？”
许砳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懒倦：“用不用给你打个折？”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不穿还我。”
“穿！”晚上外面冷，池乐决定向恶势力低头。
她打开包包，翻出一叠现金：“今天原本没准备过来，我没带那么多钱。”不过买这条裤子绰绰有余，“衣服钱先欠着。”
跟前人长臂一挥，丢出手机：“微信给我。”
真他妈贪财！
池乐在心里骂骂咧咧，低头扫二维码添加好友。
通过后，她转过去三万块。
屏幕上弹出对方已收款。
现在都不用劝了，秒收。
想当年她斥巨资买了块表给他，只用他陪她看场电影，结果人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谁能想到啊，曾经骄矜耀眼的天才少年会堕落成这样。
“你最近很缺钱？”池乐穿上短裤，走到衣柜前，踮起脚尖抱住许砳，无意识的撒娇：“要实在急缺，我可以给你涨工钱呀。”
许砳没有拉开她。
生理本能，温存期间池乐不仅会撒娇，还会主动粘着他，不过等后劲一结束，她就会立刻和他保持距离。
两人身高差一颗头，许砳垂下眼对上那双黑亮戏谑的眼睛：“什么意思？”
池乐看一眼垃圾桶，视线落在少年冷淡的俊脸上，毫无羞耻感的调戏：“你做的，也勉强算苦力活儿吧。”
说完，她明显感觉到空气冷了一点。
“哦，不用。”许砳冷冷的扯开她的手，面无表情打开门：“你可以走了。”
池乐从来不会留下过夜，她没办法和许砳待在一起一整夜。她不想让身体的快乐变成精神羁绊，所以从不和许砳单独相处太久。
但他每次都会把她做累瘫，导致结束后她不得不多躺一会儿再走。
但，她自己想走是一回事，被赶走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见许砳下逐客令，池乐不满：“催我走干嘛，急着接下一单吗？”说完她立刻就后悔了。
房间里诡异的安静。
不用看也知道身后人的脸色有多难看，池乐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想发脾气？忍一忍，我十秒后就消失。”
她求生欲超强，溜进房间拿了包，鞋都没来得及穿，拎起来就跑。
前台见到光着脚跑出电梯的漂亮女生，脸色变了变，立刻上前询问：“池小姐，要报警吗？”
“啊？”池乐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对方表情里的警惕原因，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赶时间，我没事。”
说完蹬蹬蹬跑到休息区弯腰穿上鞋，打开包包，拿出小镜子整理头发。
她的头发乱糟糟，衣服也大了一圈，领口太宽松，一侧斜挂在光洁的肩头。更离谱的是黑色卫衣底下，搭配了条粉色短裤……
上楼之前的池小富婆有多精致，这会儿就有多狼狈，也难怪前台会觉得她遇到坏人了。
手机震了震，来电显示“裴希”。
“哥。”
“你人呢？不是要回家吗？”
时间太晚，宿舍是回不去了。
“对呀，我等你半天呢。”池乐跟裴希约好一块回家，结果自己跑出来快活了，她先发制人：“等到肚子饿了跑来外面吃了点东西，你怎么回事？跟那家人有那么多聊的吗？”
“姑姑一直拉着我说话。”裴希的语气有点自责：“在哪？我去接你。”
池乐整理好妆容，厚起脸皮胡扯：“潮牌店，买了件衣服，我现在步行到了君景华庭……对面的广场。”
“大晚上的你一小姑娘跑去逛街买衣服？”裴希没好气道：“路口等着。”
“哦。”
广场上很多大妈在跳舞，池乐坐了一会儿裴希的车就开过来了。
“逛三个多小时，你就买了这身？”裴希一脸对池乐审美不敢苟同的表情。
“撞色系，你不懂。等懂了，你就能找到女朋友了。”
“……”
发动引擎之前，裴希注意到马路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抬头望了眼对面高耸的大厦。
流光溢彩的“君景华庭”四字招牌在城市夜空下耀眼夺目。
君景华庭是许氏集团旗下主营的五星级酒店品牌，创始人许昶迟两年前意外去世，唯一的继承人许砳成为掌权人。
许砳来自家酒店住也不奇怪，裴希没再多想。
池乐戳开手机，除了裴琳玉发来问她到家没有的信息，其他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
卖衣服的小白脸可真无情啊。
她点开小白脸的头像，面无表情删掉了好友。
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中午下课后，池乐跟着向奈叶去了棋社。社长是大三学长，很热情的亲自带池乐参观了一圈。
池乐是设计院出了名的美人，大一刚来那会儿特别受欢迎，论坛搞了个实名投票池乐的颜值得票第一，后来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传她品行不端，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的换，而且是本地人，家里特有钱，一个人住在市区最贵的别墅区，经常带“小白脸”回家。
性别一换，不就是妥妥的浪荡富二代么？那些对她有好感的男生纷纷望而却步，看她的眼神充满纠结。
不过棋社不止是设计院的学生，还有隔壁金融和计算机系，而且大多死宅社恐，对外界的传言毫不知情，池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女生。
他们围坐在两边举棋深思，老僧入定一般，全神贯注盯着棋盘，周围安安静静，有种一切皆浮云的氛围感。
池乐在这种氛围下感受到了“正常”的眼光，立刻决定加入。
然而这种氛围感只维持到第二天。
棋社的男生们像是集体反应过来了似的，再也无法将精力放到棋盘上了。
站在桌前的女生一头乌黑长发，皮肤奶白细腻，脸蛋精致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洋娃娃，漂亮到不可思议。
有这么个大美人，谁还有心思下棋啊！
“学妹，你什么时候来的？”男生见到漂亮的小女生，以为她是大一新生。
池乐扭头笑答：“昨天中午。”
和安静时的纯比起来，她笑起来太媚了，眼睛会放钩子似的吸引人，只是礼貌性打个招呼，却让人止不住脸红。
另一个男生紧张得差点打翻棋盘，但还是鼓起了勇气走到池乐跟前：“学妹，方便加个微信不？”
“许砳？你可算是来了。”
听见社长叫许砳的名字，池乐下意识回头，见到走进来的人，满脸诧异。
社长向大家介绍：“这是许砳，刚加入我们社团。虽然是学弟，但他是职业围棋大赛冠军，拿奖的时候才十五岁，算得上我们所有人的前辈了。”
这事池乐知道，当时她就在现场看许砳夺的冠。
但她没想到许砳会加入这种业余社团。
不过大一新生加社团也正常，围棋是他擅长的，来这正好可以找人练手。
见到许砳本尊，男生们难掩眼中的钦佩，全部围了上来，社恐一秒变社牛：“你比赛那几场我全部看过，算无遗策，太厉害了！”
“我也记得，对面以为你失误了，结果是个陷阱，最后心态直接崩了！”
“许砳，有空你能跟我们讲讲夺冠那场是怎么反杀的吗？我真做梦都在想那一局，太强了！”
“你就是我们的神！砳神，请受小弟一拜！”
棋社画风突变，池乐差点以为走进了大型追星现场。
许砳今天穿了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高，脖颈冷白的肤色与深色布料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那副天生的好皮囊，一眼望过去他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身材又高又瘦，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面对迷弟们无底线的恭维，许砳淡淡一笑：“有空切磋。”
人前他戴着精致的面具，扑面而来一股正经学霸的气质，人后才会露出衣冠禽兽的一面。
许学神的真面目，高中时池乐就发现了。
正暗自腹诽着，转眼间，她已经被许砳的迷弟们挤出人群。
“……”
池乐想问社长今天谁带她：“唉，那个……”
“许砳你有空能帮我看看棋局吗？”她的声音被打断，边上的男生苦恼道：“有个死局我下了几个月，还是破不了。”
池乐耐着性子等他们说完，探头过去：“今天……”
“许砳你下午有空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你。”
再次被打断的池乐：“……”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冷落过！！
从来没有！！！
宅男杀手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刚才那个问池乐要微信的男生突然想起来正事，往后面瞅了眼，撤出人群站到池乐身边，红着脸说：“学妹，你微信，好像还没给我。”
池乐有种终于被人发现的感动。
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加好友交流下没什么，池乐调出二维码，正要说好。
“学姐。”
被人群簇拥着的许砳突然走到池乐跟前，耸拉着薄薄的眼皮看向她，语调三分散漫三分轻佻，却莫名让人背脊发冷：“不如也加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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