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池乐的脸更红了。刚才是羞耻，这会是气的。
她回头瞪他：“你管我。”
跟前人一个箭步追上来，伸手夺走她手里的袋子：“上车，带你去医院检查。”
“不要！”池乐下意识拒绝，拔高的声量不自觉带上了点娇意：“那多丢人啊。”
“你是个成年人，验孕丢什么人？”
她是青春洋溢的妙龄女大学生好吗！哪有女大学生去妇产科那种地方让人随便看来看去的，很影响仙女气质好吗！
“当了十七年未成年，这才当两年成年人，不适应，不行吗？”池乐面子挂不住，只能强词夺理，她别开脸，底气不怎么足：“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她一向胆大妄为，很少露怯，这会儿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忧色，逞强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脆弱。
许砳的声音有了点温度，很轻：“我能代替你去？”
池小富婆得寸进尺：“你去买支注射器，抽管血带过去。”
许砳：“嗯，你要去学医，一定是医学界天才。”
“你在说我没常识吗？谁还不知道离体血液会凝固了？我是在委婉拒绝你，这都听不出来，你才是天才，你全家都是天才。”
“是。”许砳转身就走。
东西还在他手里，池乐只好追上去：“喂，你把……还我。”
“这上面写了，测出来的不一定准。你单独测试，我不能立刻知道结果，会变得很被动。”许砳把袋子举起来，他一米九的大高个，池乐跳起来也够不着。
她有点恼：“你怕我带球跑吗？”
许砳没听懂：“带球跑？”
“你不看言情小说的吗？放心，我才不会跑。如果有了，我会买断孩子的抚养权，你不卖，我就打掉，你休想跟我争。”池乐一脸浮于表面的狠劲。
许砳果然被她的“心狠手辣”震慑住了，缓缓放下袋子，眼神怪异地盯着她。
池乐一面得意，一面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许砳沉默几秒，问：“你想生我的孩子？”
池乐被哽了下：“什么你的，爬进我肚子里的就是我的。”
许砳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扯了下嘴角：“原来是奔着这个。”
哪个？
这人说话怎么老说三分之一！
池乐有点不耐烦，扯过购物袋：“我要回宿舍了，你别跟着。”
许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是你跟着我。”
他不抢她东西她能跟上来吗？强词夺理！池乐懒得跟他争辩，为了憋尿验孕，她已经三个钟没上厕所了，刚才蹦了几下实在忍不住了。
她戴上口罩，一阵风似地飘走。
半小时后。
池乐给许砳打电话：“你走了吗？”
许砳不答反问：“有了？”
他声音发紧，像是克制着什么。
池乐舔了下嘴唇：“我看了说明书，要例假推迟一周才能测唉。”
“你推迟了多久？”
“……两天。”
许砳不说话了。
池乐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你到底做好措施没有？”
“有。”他语气很肯定。
“那天早上呢？”
“有。”
“那我怎么还能推迟。”
“会不会是你最近熬夜？”
“我没……”池乐回想起前阵子每晚跟“象声词”战斗到凌晨，心虚改口：“就熬了几天。这还能影响生理期啊。”
“你说呢？”
“你为什么要反问我？你自己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吗？我的担心并不多余。”
“你以前生理期很准？”
池乐和许砳开学才滚到一起，总共不到四个月，高中时两人也没深入接触过，许砳对她的了解其实很片面。
池乐：“非常！”
不对，她为什么要跟他讨论这种男女朋友间的话题？
“下来，去医院验血。”
这次池乐没有再推拒，很快下了楼。
许砳换了辆车，比起之前那台跑车，这辆确实更省油。
看得出来，他很节俭。池乐心想，回头帮他把油加满。
到医院后，许砳去排队挂号，池乐怕怕地缩在椅子上。可能太紧张，这会儿她特别想上厕所。她站起来寻找洗手间位置，刚走了几步，突然感觉一股热流涌出。
池乐一僵。
根据她多年的经验……
——八成是来大姨妈了！！！
池乐飞奔进洗手间。
果然。
幸好她包里有备用卫生巾。池乐处理完自己，又开始伤脑筋，她今天对许砳的态度恶劣至极，还暴露了她“带球跑”的真实想法。虽然不是情侣关系不至于那么脆弱，但她多少有点不讲理了，特像万恶资本欺负穷人既视感。
蹲了一会儿，许砳的电话打过来：“人呢？”
池乐：“上厕所。”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叫号的声音，“马上到你了。”
池乐：“……不用了。”
许砳：“怎么？”
因为心虚，池乐语速飞快：“我，生完了。”
许砳顿了两秒就听出她的意思：“来了。带纸了吗？”
不愧是高智商学霸，理解能力满分。
“带了。”
从洗手间出来，池乐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瘦高少年，她走过去，一脸嫌弃：“我才跟你多久啊，内分泌都失调了。你说，我们是不是那方面不合？”
许砳淡淡扯了下唇角：“倒也不必找这种借口。”
池乐轻咳一声，故作潇洒道：“行了，各回各家吧。”
许砳表情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乌龙：“我送你。”
“不用，我不喜欢坐新手的车。”
“随你。”许砳快步往出口方向走。
“唉？”池乐追上去：“我就那么一说，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待金主爸爸的吗！”
许砳停下，侧头问：“我应该用什么态度？”
池乐扬起下巴：“你求我。”
许砳：“求你。”
“……”
没想到他会抛弃尊严配合她，这哪还有半点曾经的傲骨，可不就是现实版《被践踏的落魄美强惨》么。
一时间，池乐内心百味杂陈。
晚上，池乐点开许砳的头像，给他转过去五万块钱。
要不是缺钱，他不可能这么顺从。
几个亿的债务，得还到什么时候啊？一定是穷惨了才会卑躬屈膝任她羞辱。
想到这里，池乐又给他转过去两万“道歉费”。
第二天，崇大运动会开启。因为种种原因已经延后过两次，预热太久，加上江子砚的人气，现场人山人海。
池乐生理期不能参加，正大光明坐在旁边划水。她望了一圈，发现许砳没来。应该是去做兼职了。
“快看，啦啦队的小姐姐都好漂亮！”
“站c位那个是凌霜思吧？！我好喜欢她啊，长得就很纯，性格超好超温柔的！”
“当然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你说凌胥杰吗？他保养的好好啊，一点都不像快五十的人。”
“不是，我说裴导裴琳玉，她可是首位斩获国际大奖的女导演，真的好厉害，而且家世超好！可惜前夫对她不好，据说是个靠老婆的凤凰男，根本没法跟凌胥杰比。”
这些话池乐从小听到大，小时候她还会天真的去跟这些人解释，现在已经麻木了，随便她们怎么说，就当为大家提供无聊的乐子吧，谁让裴女士是公众人物呢。
不过有一点她们说的没错，裴家的确很厉害，她爸顶多算拆迁暴发户，虽然后来成了业内知名建筑师，但他一直活在妻子的光环下。
池乐的外公是闻名世界的画家，多次从国外拍回丢失的文物捐给故宫博物院，是人人称颂的爱国艺术家。外婆是很厉害的外交官，大半辈子都在为国争光，家里的奖章多到摆不下。
确实是她爸高攀了，但凤凰男谈不上。
妈妈是婚后才突然转行当导演的，初期没有任何有商业价值的作品，她性格要强，从不问外公外婆要钱，婚后六七年家里所有的开支都是爸爸负担。
包括妈妈的第一部电影，也是爸爸背着爷爷奶奶砸的钱。之所以用“砸”这个字，是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那部电影，爸爸也没想过妈妈能挣回来，事实也是如此。
后来爸爸又“砸”了几次钱，拍出来的电影票房惨淡，血本无归。
妈妈还是不肯放弃，可爸爸没钱了。
夫妻矛盾从那时开始，父母不停吵架，开始冷战、分居，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感情很快就被消磨没了。
然后，池乐亲眼看到，爸爸和一位阿姨亲上了。
池乐回想起当时就觉得好笑。
见到自己父亲搂着别的女人，谁都会失控，她气疯了，冲上去给了那个女人一耳光。
她躲起来哭了好久，最后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她拍了照片，可以作为父亲出轨的证据，她要让妈妈离婚，让出轨的父亲净身出户，让那个女人什么也得不到。
可是她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说，他是妈妈的丈夫。
那一刻，池乐感觉天塌了。
原来爸爸没出轨。
爸妈早就离婚，妈妈已经再婚。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操场欢呼加油声持续高涨，啦啦队已经跳完散开，女子800米长跑比赛开始。镜头对准的却不是场上的选手，而是江子砚。
为了躲开凌霜思，江子砚找准了池乐旁边的位置。
他知道凌霜思和池乐有过节，而且池乐五官非常精致漂亮，皮肤比普通人要白好几个度，凌霜思是以“千年不遇美女”人设出道，如果坐池乐旁边，肤色、颜值立马就会被比下去，她不至于蠢到跟过来。
江子砚一坐过来，那堆镜头立马也跟着对过来。
池乐不喜欢镜头，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躲得远远的。
感觉被嫌弃了的江子砚：“……”
边上女生也注意到池乐这明晃晃嫌弃的表情，感到不可思议：“卧槽居然有女生嫌弃江子砚？”
“这是池乐，设计院系花，要求肯定高啊！”
“她就是池乐啊？难怪那么漂亮，我刚才还以为是学校请来当托儿的模特呢！”
“那腰是真实的吗？细得能顶我三个了。”
池乐今天穿了件纯棉t恤，衣摆扎进牛仔裤，这种穿法哪怕有一点小肚子也看得出来，而且她还坐着，完全没有赘肉。胸大腰细，腿长到让人羡慕。能把简单的牛仔长裤穿出这种纯欲性感风，当然离不开那张脸。她扎着高马尾，蓬松的发梢垂在脑后，细碎刘海被风吹起，软软地擦过脸颊，黑白分明到极致。
“那是池乐！？本人比照片也好看太多了吧！感觉她比凌霜思好看耶。”
“把感觉去掉，就是更好看！凌霜思远看还挺美，我刚走近看到她脸上粉好厚，有点吓人。”
“不是姐妹，那可是江子砚！这颜值都嫌弃，地球上还有她看得上的男人吗？”
“不至于，江子砚虽然帅，但你别忘了508寝室另外两位。”
“对对对，我更吃许砳那种高冷类型，跟他比起来，江子砚有点油。”
江子砚：“……”
池乐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大明星，“油”倒也算不上，长得还挺帅的。只不过跟许砳比，确实差了点儿味道。
江子砚转头，正好对上池乐的视线。
两人对视的瞬间被人拍到，瞬间在论坛炸开了锅。
随后，池乐真实体验了一把炸了文学。一点不夸张，短短十几分钟，帖子就被顶了六七页，全都是嗑她和江子砚cp的。
运动会莫名其妙变成了吃瓜大会。
不仅是学校内网，照片还被传到短视频网站，这会儿已经和“江子砚校运会表现”绑在一起登上了热门。
江子砚回到宿舍，跟其他人吐槽那群女生嫌他“油”的根源，问：“那妹子我是不是认识？怎么感觉气质那么熟悉。”
裴希盯着屏幕，懒声说：“你看一眼我下铺，就知道气质为什么熟了。”
江子砚猛地翻身，吊着脑袋看许砳。别说，这拽上天的气场还真挺像一家人的。
“许砳，你跟那女生认识？”
许砳冷冷瞥他一眼：“你离她远点儿。”
江子砚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什、什么意思？”
许砳收回视线，看着池乐与江子砚对视那张照片，眸色越来越冷。
江子砚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转头看向裴希：“他啥意思？”
裴希敲着代码，顺便为他解惑：“小富婆看上谁就会出手包谁，几十万上百万的砸，没几个男大学生扛得住。”
江子砚：“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我妹。”
“我靠！？她是裴导的女儿？”江子砚消化完这个信息，又瞥向许砳：“那他怎么知道？”
裴希：“因为他被砸过。”
江子砚：“那他抗住富婆的金钱攻击了吗？”
裴希也很好奇池乐和许砳当年为什么闹掰，但若是许砳不愿意说的事，没人能撬开他的嘴，“这得问我妹。”
江子砚兴奋起来：“问！现在就问，打个电话，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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