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林翠的秘密
麦芽道:“没有就好,以后成了亲,好好跟他过日子,别管人家怎么说,日子是自己过的,还是你这性子也得改,另外家务事你得学着做,等过几天下了雪,你在家要是没事,就到我家去,跟我一块学做女红,其实我也不会,但就因为不会,所以才要学嘛,不然以后,像套被面,纳鞋底,做衣服这些活,你要找谁给帮你去?”
“好啦好啦,正好你家有土炕,今年冬天,我就跟着你在后面,到你家住了,到时候你可不嫌我烦哪,”二妞撒娇的抱住她。
她劲大,麦芽差一点就要被她勒死了。
晚饭的时候,林翠一家回来了,黄大全又去叫他们过来吃饭。农家人请客就是如此,本来只是来了一个客人,可到最后吃饭的时候,可能就坐了满满一桌。
林氏没有来,只有林德寿带着林虎来了,瞧见堂屋里坐的都是年轻后生,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虎一进来,就往里屋钻,打开门探进头来,嘿嘿的傻乐。
二妞啐了一口,点着他的脑门子,凶巴巴的道:“咋就你来了,你姐呢?”
林虎道:“我姐在家呢,她说她晚上不想吃了,所以就不来了嘛。”
麦芽走过去把林虎拉进来,问他道:“你们今儿不是去郑玉家了吗?咋了,是不是谈的不好,你姐姐又怎么了?”
“是去表姐家了,她家也没啥,就是人家催着表姐快点过门,好像郑玉姐病了,我们去的时候,她都在床上躺着哩,我姐妹怎么了,我就不知道了,谁晓得她一天到晚的想啥,整天红着个眼睛,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林虎悻悻的道。想必,他对林翠现在的模样很不满。
麦芽朝二妞看了一眼,她们跟林翠也算是异姓姐妹,眼见林翠变成这副样子,她们哪能做事不管呢!
二妞嚯的站起来,“我去把她找来!”不等麦芽做声,她便一头冲了出去。
林虎耸耸肩,也到堂屋去了。
因为要等林翠过来,所以麦芽就待在二妞房间里,透着窗户缝往外瞧。
二妞动作很快,没过多大一会,就把林翠拖过来了。麦芽听见她们进堂屋的声音,也听见哥哥他们跟林翠打招呼的声音,再过一会,就听见房门被推开,接着二妞推着林翠进屋里来了。
麦芽乍一瞧,林翠果真瘦了许多,原先脸上柔和的笑容,都已不在,就连眼睛都肿肿的。林翠看见麦芽也在屋里,咧开嘴对她笑了笑,不过,麦芽瞧出她笑的很牵强,还有些疏离的感觉。
二妞把林翠推到凳子上坐下,再把房门一关,回过身来,也端了个凳子坐到林翠对面,还坐的很近,只差没贴到林翠跟前了。
林翠不明所以的盯着她,道:“你这是干啥,这么大的地方不坐,干嘛非得离我这样近?”
二妞严肃的瞪着她,“不离你近点,怎么审你,今儿正好麦芽也在,你赶快把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给我们老老实实的交待清楚,坦白从宽,要不然的话,我们绝不放你出去!”
她这副样子,把林翠看傻眼了,“什么事情呀,我都不晓得你说的是什么?”
二妞正要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却被麦芽拉了回来,并示意她别吱声,随后,她才对林翠道:“你呀,就别瞒着我们了,我这嘴你是知道的,铁钳都撬不开,至于二妞呢,她虽然话多了些,嘴快了些,可咱们几个人的事情,她出去可从来没说过,所以啦,你尽管放心,赶快把心里的苦都说出来,你只有说出来了,我们才好帮你,要不然你只能等着它在你心里烂掉!”
林翠苦涩的笑了,“烂掉就烂掉吧,本来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麦芽注意到林翠说话的时候,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这是一种害怕跟恐惧的姿势,虽然不至于怕到某种程度,可也间接说明了,林翠心里的刺,足以教她害怕。想到这,她放柔了声音,对二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后退了退,然后才坐到林翠身边,开口便问道:“你心里的事,是不是跟宏宝有关?”
林翠闻言嚯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站她。
麦芽在心里叹息,就像墨菲定律说的;你最害怕的事,往往最有可能发生。
宏宝是什么人,虽然她不了解,可看人看眼,她见过宏宝几次,光是瞧他眼神浮澡,就知道他这人不可靠,至少目前来看,很不可靠。
二妞也吃惊不小,就算麦芽拼命对她使眼色,叫她别开口,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多嘴,“死丫头,你脑子进水了吧?你咋会看上宏宝呢,你开玩笑的,对不对?绝对是!”她自问自答,因为就是想破脑袋,她也不明白宏宝身上有啥值得林翠喜欢的地方,他那人完全就是一副纨绔之弟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良好青年。再说了,林翠长的眉清目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虽然比不了县城里的大家小姐,可在乡下姑娘堆里,那也是百里挑一,宏宝那糗样,根本配不上她。
见二妞讲的太冲,麦芽使劲掐了她一下,“闭嘴,你到外面去看看你娘要不要帮忙,过会再进来喊我们吃饭!”
二妞本来是不愿意出去的,可再一瞧林翠眼眶又红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太冲,林翠的心思可不像她这般粗。所以她只得乖乖拉开门,往厨房去了。
等她走了,麦芽才牵着林翠的手,柔声道:“哭有什么用呢,哭又不能解决问题,到底怎么回事,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讲清楚了,我才能帮你想办法,就算没有办法可想,说出来,也比你憋在心里好过吧?”
林翠抽咽了几下,又抬眼瞧了瞧她,过了半响,才慢吞吞的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宏宝,要是搁以前,我也不喜欢他,可人是会变的,不管前面如何,也不管过程如何,总之,我是喜欢上他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他了,你要骂我傻,骂我笨都可以,因为我自己也觉着自己很傻很笨。”
麦芽直叹气,又问道:“你是从啥时候开始喜欢他的?我不记得你俩有单独说过话。”
林翠眼睛还是红红的,只是这会却不哭了,“以前是没有,就是有也是远远的瞧过几眼,你不是也知道吗?就是那次在河边,我们去采菊花的时候,那次算是我正式看见他,后来嘛……”
“后来,就是你去县城里跟着你爹卖鱼?然后才单独接触他的?”见她说不下去了,麦芽替她说,但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不对啊,你们卖鱼不都是在早市上卖吗?咋会跟他打上交道?”她试着又道:“难道你俩单独说过话?”
林翠一张俏脸,刷一下就红了,垂下头,默不作声。
麦芽心里隐隐的觉着不对,“你跟他……该不会……”她不想往坏的地方想,可看着林翠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不得不把她往那方面带。要是真有,那可就遭了。可转念一想,宏宝也没那个机会呀,每回进县城,林翠都是跟着她爹一起,宏宝就是有那个贼心,只怕也没那个贼胆呢!
林翠未经人事,哪里知道她所指的‘那个’是啥意思,但是看麦芽这般紧张,弄的她也紧张起来,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不知道,就是……就是……”
林翠越想越害怕,原本精神就很紧张,这会急的都快哭了。
麦芽叹口气,握紧她的手,“你别急,慢慢跟我说,他到底把你怎么样了,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讲的,但是,如果他真的欺负了你,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管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乡下人对女娃的贞洁看的都很重,谁家娶新媳妇也不会要个失了贞的女娃,那会叫自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如果宏宝真的逾矩了,就得让他负责到底。
林翠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断断续续的讲道:“那天……那天下大雨……我跟爹一块送鱼到县城里去卖,走的时候没下,直到快进城门的时候才开始下雨,所以我们都没带伞,然后……然后在早市上,就碰见宏宝来进货,我爹虽然不喜欢宏家的人,可也担心鱼卖不出去,就同意便宜些把鱼卖给宏记,后来,我们就推着车,把鱼送到宏记,我爹去后面结钱,我就等在内室……”
林翠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语无伦次,麦芽听了好一会,才听全了。
大概的意思是,宏宝装好人,把林翠领到后面烤火,两人独处一室,宏宝就对林翠动手动脚。当然了,林翠若是不愿意,他也不能得逞,因为宏宝虽然好色,但人却并不烂,他那一张嘴很会哄人,说的都是甜言蜜语,加上林翠本来对他就有些好感,慢慢的两人就坐到一块了。
虽然林翠没有直言,但根据情况判断,宏宝顶多是抱了抱她,顺便摸了她的手,再或者顺势一亲芳泽。因为当时,林德寿随时都有可能结完账出来,宏宝就是色胆再大,那也不敢当着人家老子人的面,调戏人家闺女。
麦芽把自己的猜测同林翠说了,因为她必须要知道,宏宝做到哪一步了。
林翠头垂的很低,黯然的点点头。
麦芽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事情总算没有她想的那般糟糕,“小翠,你跟他又没怎样,别再乱想了,不过,你跟他的事,你爹娘知道吗?”
林翠睁着大眼睛,死命摇头,并激动的抓住麦芽的手,“他们不知道,你也不能去告诉他们,我爹一直都不喜欢宏家的人,要是被他知道了,他非得打死我不可!”
麦芽一时无语以对,思考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讲清楚,宏宝不是个好男娃,他们不值得你托付终生,既然之前的事,只有你俩知道,那就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把他忘了,彻彻底底的忘了,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我会拜托李婶她们为你寻个好男娃,说不定你还能找到更心仪的人,宏宝实在算不了什么,就当过去是做了场梦,现在梦醒了,就啥烦恼都忘了,好不好?”
林翠咬着唇瓣,低头不语。
这也难怪,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娃,碰上宏宝那样的情场老手,又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麦芽又继续劝道:“你又没见过其他男娃子,咋就知道没有合你心意的,行了啦,快点打起精神来,整天哭哭啼啼的,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呢,我都跟二妞说好了,明儿我们一块上山找板栗,等到下雪,冷的不想出门,你们就全都到我家去,到时候咱们一块坐女红,就不怕你无聊没事做,再瞎想乱想的。”
林翠嘴角牵强的勾起一个笑容,笑是笑了,可也笑的十分勉强,“你明儿要上山?”
“是啊,你明儿得跟我们一块去,就算不摘板栗,跟着一块去散散心也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儿你跟二妞一起,都到我家集合,”麦芽道。
林翠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现在精神还在恍惚,宏宝给她的阴影,一时半会也难以摒除。
吃晚饭的时候,堂屋里又坐满了人,就像麦芽之前说的,明明只是她一个人跑来找二妞,然后被留下吃晚饭,结果就弄出来一大桌子人,林虎连位子都没挤上,端着碗,盛了些饭,自己挤上去夹了些菜,躲到门口吃去了。小黑也跟着他一块坐着,就蹲在他脚边,抬头盯着林虎的嘴巴,希望他能偶尔露些骨头或是肉出来。
黄大全帮着黄氏一块上菜,等着菜上齐了,黄年便招呼大家坐下吃饭。在场的只有他跟林德寿是长辈,所以理当他俩坐上位。可因为来的都是客,黄年推辞着不坐,让林德寿坐下。
然后林德寿面对着一帮子年轻小娃,他一个人哪坐得住呢,没办法之下,黄年才不好意思的陪他坐着,一边还叫二妞带着麦芽她们也坐。
麦芽是定过亲的女娃,比林翠少了些拘束,加上李元青也在,所以她是不会避讳什么的。她俩一边一个,把林翠夹在中间。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喝着酒,唯有林翠脸色怪怪的。
林德寿中午才喝过酒,晚上便不想喝茶,他跟黄年两人边吃菜,边聊家常,让几个小辈们自己玩去。
黄大全性子最活跃,几杯酒下肚,不仅话多,笑声也大了起来,指手划脚的跟冬生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着,他在县城里待久了,见识自然也多,什么新奇的小玩意,服饰古怪的商人,要不是碍于有长辈在场,说不定还会聊到女娃身上去。
冬生偶尔附和他几句,而李元青干脆就闷头吃饭,脸上始终挂着一尘不变的微笑,有时还往麦芽晚里夹菜。
二妞只顾着自己吃饭,林翠吃的少,才小半碗饭,就搁下筷子不吃了,跟在座的人道了别之后,便回家去了。
麦芽转头瞧她落寞的背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碗里的菜也吃不下去。中间黄氏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客气招呼他们自己夹菜,不要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麦芽想叫她坐下来一块吃的,可黄氏直摇头,说是她得去外面看看鸡,让他们先吃。
吃罢晚饭,黄大全还想跟他们多聊一会的,可李元青瞧见麦芽没什么精神头,坐在一边也不吭声,就知道她累了,便起身跟黄年他们告辞,不过在走之前,也讲好了,去山上摘板栗的事。估计山上的板栗应该不少,多几个人去,也好多几个人背麻袋。
众人拜别之后,便回了家。
路上,李和拿着竹篾子在掏牙,顺便评价起晚上吃的菜,“嗯,她家烧的菜,味道好淡,那红烧鸡烧的太硬,都啃不动,猪肉也烧的不好,不香!没有麦芽烧的菜好吃!”
麦芽笑道:“你呀,还学会挑刺了,人家辛辛苦苦烧出来的菜,到你嘴里,倒还挑出毛病来了,能有你吃,就不错了,你知足吧!”
李和呵呵的笑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吗?刚才在黄家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还吃了好多的菜,这也算是很讲义气了,你们说对不?”
李元青听他满嘴的巧话,讽刺道:“既然是不好吃,那你还吃的那样香,最后碗里剩的鸡肉,不都进了你的肚子?哦,吃完了再开始挑刺,我看你是欠收拾!”
李和以为他要打人,急忙往前跑了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冬生。
麦芽跟李元青就落到了后面。
越往冬天去,天就越短,他们刚吃完饭,天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里既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筒,天上连半个星星也没有,这走路全凭着感觉,若是感觉不对,说不定就得一路走进河道里。
以前麦芽跟哥哥走夜路,哥哥总是会拉着她的手,可现在不同了,她有李元青照顾,所以冬生放心的很,自顾自的跟李和,聊天讲话。
从二妞家往田家去的路,其实她早都摸熟了,一条大路通着,中间也没什么岔路。
唯有小溪沟的水,从脚边哗啦啦的流淌过。
黑暗中,李元青牵起她的手,轻声道:“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行了,这一路上没有坑,不用看也成。”
“哦,”说是这样说,可真要她不看脚下,走起路来,就感觉怪怪的。
李元青的手很大,也很暖,能完全包住她的手。离的近了,她也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那是一种叫人很舒心的气息,叫人踏实、叫人安心。当眼睛看不见的时候,触觉就比平时格外灵敏。
李元青可能是有些紧张,握着她的手,时紧时松,竟还有些微微颤抖。
麦芽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李元青本来就紧张,一听见她笑,就更紧张了,差点没叫地上的坑绊一跤,“你……你笑啥?”
麦芽摇摇头,可又想起天这么黑,摇头也看不见,只得说道:“我是怕你紧张的摔跤了。”
“呃……不会,我走夜路都走习惯了,”李元青边走边道,“以前我经常把从山上打来的山货送到县城里卖,山货越是新鲜,越是值钱,可有时等我从山上下来时,都快中午了,再往县城里跑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得摸着黑,要是赶上有月亮还好一点,多多少少还能看见一些,要是没有的话,就全凭自己摸了,我记得有一回,就摸到路边的小沟里去了,那凉水一浸,才醒过来。”
光是听他说,很难想像的出,在荒郊野外,他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当初他才多大呀?
说话间,就已到了田家门口。先前离的远,还能看见堂屋里点着的油灯,看来田氏还没有上床休息,在等着他们回来。
李元青一直把麦芽送到大门口,看着她进了院门,又看着冬生把院门关上,这才转身往回走。
李和笑嘻嘻的跑快两步,追上他,道:“你小子命不错嘛,得了这么个好媳妇,晚上做梦有没有笑醒哪?”
李元青禁不住笑道:“你胡说些什么!”
他不承认,李和就更不服气了,“这咋是我胡说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几年你就喜欢田麦芽了,只不过那会她整天把心思都放在谢文远身上,瞅都不瞅你一眼,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想不到我才一年多,她就完全变了样,真是叫人纳闷!”
李和虽然单纯,但不表示他傻。以前李元青每回看见田麦芽那眼神,想想都让他起鸡皮疙瘩。没想到,一转眼,田麦芽都跟他定亲了。
李元青不想跟他解释那样多,依他的脑子,只怕越解释越麻烦,眼看就要到自家门口了,便催着他赶快去洗洗脚,准备睡觉了。虽然他明儿还有很多活要做,但既然麦芽说了要上山找板栗,他哪能不跟着一块去呢!即使冬生也跟着,但他还是不放心。
晚上,当麦芽躺进暖暖的被窝时,心里那个爽啊!
现在还没到要烧炕的时候,但是田家今年新弹了不少的棉被,田氏存了些新的,都搁起来,准备明年给她当嫁妆,剩下的都弹了被子,给冬生也弹了一床新的,虽然他说不怕冷,可麦芽坚持家里每人都得盖一床新被子,不能就她一个人盖。
她不光身上盖的被子是新的,连身下的床单也是田氏新裁的。
麦芽摸了摸软软的被子,被面是棉布的,虽然不及丝绸好看,却比丝绸耐用。丝绸的布料,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勾到线,手指再一带,被面就得花了。
所以,比起华丽的丝绸,她更喜欢实用又柔软的棉布。只是这里没有被套,被里都是直接盖在身上,不仅不卫生,还不方便拆洗,所以,她正准备从县城再买些布回来,做几个被套用用。
麦芽白天的确累了,夜里睡的香,一夜无梦,到了次日天还未亮时,就醒了。
田氏也一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喂猪,这猪也吃不了几顿了,冬生已经在找专门下乡杀猪的屠户,找到他们,再请他们来杀猪。今年田家喂了两头猪,卖年一头半,自己家只留一半过年吃就成了。
麦芽起床叠好被子,又把自己的屋子归整归整。然后坐在镜子前,梳理自己的长发。
这一头长发,教她郁闷的很,都长及腰了,想到冬天得费劲洗这么长的头发,说不定刚一离了水,就得结成冰了。要不是碍于自己是古代的女娃,她真想把头剪成齐肩,然后梳个马尾,多利落!想归想,不过她可不敢真的剪掉。
乘着天色还早,洗完脸,简单收拾好屋子之后。麦芽就得准备好今天要卖的大肠锅子还有牛杂锅,那泡菜也得掏出来准备好。
小二是固定每隔三天来拉一次泡菜,陈掌柜要的臭豆腐也多,至于猪大肠跟牛杂,其实他们店里也能做,可就是怕洗不干净,所以陈掌柜依然还是从田家进货,可能他也是怕丢了田家这个大户,所以宁可自己少赚钱,也要留住他们的心。
泡菜都装在大瓦盆子里,之所以不用大缸装,是为了能及时将泡好的菜拿出去卖,免得缸底太深,有些菜掏不出来,搁久了,味道就会变酸。
田氏在厨房熬了一锅稀饭,顺便又洗了个几个咸鸭蛋放在稀饭锅里蒸。
冬生一早就去附近打柴,专找那些枯死的,或是乱生的树枝砍,每天都要背上几捆回来,然后再整齐的码放好了,留着天冷的时候烧火用。
大锅里的猪大肠,用余火焖了一夜,早烂熟了。一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就催的人口水直流。
麦芽看着大半锅的猪下水,问道:“娘,今天的大肠都在这儿吗?”
田氏不晓得她问的什么意思,也跑过来伸头看,“就在这儿呀,每回都是小二来才带的货,数量也没变过,咋啦,是不是不够卖?”
麦芽放下锅盖,“肯定不够了,天气越来越冷,吃锅子的也渐渐多了,小二一直都按着我们定的货送过来,现在就连我们自己家吃的也多了,光是这些肯定不够。”
听她讲的好像很严重,田氏也担心了,“哎哟,那咋办?要不我们自己去县城里头进货?”
麦芽想了下,又摇头,“咱们对县城里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再说了,也不能天天往县城里跑,我看还是让小二替我们多跑几趟,眼下快过年了,卖猪的多,杀猪的也多,天冷的都快结冰了,也不怕买回来的猪下水坏了。”
田氏道:“你是说,咱们把猪下水都腌起来,留着慢慢用?”
麦芽点头,“明年开了春,咱家还要开荒地,那会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到时候上哪弄菜去,现在杀猪的多,猪下水也便宜,现在不备货,那要啥时候再备,今天小二一来,你就跟他说,城里杀的猪下水,我们家都包了,下午再让哥哥去多买几个大水缸,腌好了,搁在院子里,你也不怕坏了,您说对不?”
一听说要存更多的猪下水,田氏心里还是有点打鼓,“那……要是万一卖不出去呢!”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麦芽笑了笑,宽慰她道:“咋会卖不出去呢,就算是卖不出去,咱留着自己家吃,也不是不行,再说了,等过春节的时候,走亲串友的人多了,家里来客人的也多,哪还用担心卖不掉呢!”
见田氏还是皱着个眉,麦芽笑着抱住她的胳膊,叫她不用担心。
天快亮时,冬生背着一捆柴从外面回来了,一到家,便把柴往地上一搁,手也不洗就准备去舀凉水喝。
“哥,这么冷了,你咋能喝凉水,等着,我去给你倒些温水来,”麦芽拦住他,又急忙去厨房从两个大锅中间的小洞里舀了些温水出来,这水本来就是煮开的,因为没有暖水壶,只能一直温着。
冬生不在意喝冷水还是热水,他只知道渴了就得喝水。
田氏瞧着自家院里堆了有院墙高的柴禾,说道:“咱家存了这么多柴,外面还有不少干草,够过冬了,不用再去背了,要不你去看看元青家柴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你也帮着他们背一些。”
冬生一仰头,把大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完了,把嘴一抹,“他家柴禾不比我们家少,娘,你别忘了,李元青比我还勤快呢!”
麦芽已经把稀饭盛出来,对他们道:“我们先吃饭吧,等会家里就要来人了,咱们得快点准备好才是。”
田氏洗了手坐下端起碗喝稀饭,“你们真要去后山摘板栗?要是摘不到,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吗?”
麦芽也坐到她身边,却不急着吃稀饭,而是动手为他们剥咸鸭蛋,“哥哥不都说后山有,咋会白跑呢,等把板栗弄回来了,我再试着炒出来,到时候剥起来就不会像水煮的那样麻烦,说不定这东西还能卖钱呢!”
要说到钱,田氏倒也不得不信,他们不也是靠着麦芽捣腾出来的吃食在赚钱嘛!
麦芽把剥出来的鸭蛋放到哥哥跟娘的碗里,最后剥的才自己吃。
冬生咬了口咸淡适中的咸鸭蛋,帮着妹妹说道:“娘,麦芽昨儿烀出来的板栗是很好吃,李和他爹娘就喜欢的不得了,还直问哪里能捡到呢!”
田氏瞧他们兄妹两个,都一个鼻孔出气,笑道:“行啦,你们要去捡,我又没说不让,我是怕你们上山有危险,既然今儿去的人多,就多带些干粮去,省得走到半路再饿了。”
麦芽经她提醒,激动的直点头,“对啊对啊,我差点忘了,不如我们多带点吃食,再找个宽阔的地方野餐?”
“野餐?啥叫野餐?”冬生从稀饭碗里抬起头。
麦芽呵呵笑道:“呃……野餐就是到外面吃饭嘛,外面都是荒山野岭,不是就叫野餐吗?”
田氏嘟囔道:“在家里吃饭不是挺好,你咋还想到多外面吃哩?”
麦芽知道跟他们也讲不通,索性就不讲了,使劲往他俩碗里夹了些泡菜,自己再闷头把稀饭喝光光。
吃过早饭,她得把猪大肠以及烧好的牛杂碎,统统搬到院子里。
她家院里摆了个旧大桌,原先堂屋的大桌已经换了新的,是李元青做的。旧的大桌就摆在院子里,搁搁东西。
等把今天要卖的东西弄好了之后,她又抓紧着时间,把早上吃剩的咸鸭蛋装上。随后她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实在没有吃的可装,没办法了,只得下地窖,搬了些红薯上来。有了红薯还得带上火石,不然到时候上哪弄火去。
麦芽站在院里,瞧了瞧竹筐里的东西,好像还是不够,算了算人数,他们大概有七八个人呢,这点东西哪够。
冬生看她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家里转来转去,纳闷道:“你在找啥?说出来我帮你一块找嘛!”
眼看着他们就快来了,麦芽急的直蹦,“我想去野餐嘛,可是能带到山上吃的东西实在不多,哥,山上有溪涧吗?要是不下水,你们有抓到鱼吗?”
冬生还是不明白,她为啥这样问,但也老实回答道:“山里当然有溪涧,水流不大,但小鱼倒是挺多的,要是不下水的话,可以拿竹网拦在下游,一样能抓到鱼,就是费时了些。”
麦芽听到此处,简直乐坏了,“就跟我们在小溪沟里抓鱼一样吗?”
冬生点点头。
“那就太好了,我去准备些调料,到时候咱们就能在野外烤鱼吃了,”麦芽欢蹦乱跳的往厨房跑去了。
冬生看着快乐的身影,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
等到二妞他们到门口找她时,麦芽弄了满满一背篓的东西。
二妞吃惊的往她背篓里翻了翻,惊呼道:“田大小姐,你不是要上山去摘板栗的吗?我咋看着你像上山烧饭的。”
麦芽捏了捏发她的鼻子,“我就是上山烧饭的,你管得着吗?”
冬生道:“她说要去山上野餐,所以才带了这么多东西,要不是背不动,她差点想把锅碗也带上呢!”
林翠捂着嘴偷笑,她今天精神好了些,虽然没有强撑着笑,但至少是有了笑容。
二妞同样不晓得啥叫野餐,但瞧麦芽弄的这些东西,大概就是想到野外烧火做饭吃。这在她看来,真不算啥新鲜事,小娃们过家家,都爱这样玩,她小时候也玩了不少。
麦芽懒得去跟他们解释半天,便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黄大全一早就回了县城,不然他也要来凑个热闹。过了一会,李和也背着竹篓往这边跑来,李元青扶着李氏慢慢走着。
麦芽放下背篓跑过去想扶着她,李氏摆手道:“不用,我自己能走,元青啊,你也是不用扶了,快跟他们一块上山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别在山上耽搁太久。”
“知道了,那你慢慢着,”李元青也不坚持。
见人聚齐了,冬生便招呼他们往山上去了。
林虎最兴奋,一听到指令,第一个往前冲,身后背着的篓子一晃一晃的,看的林翠都替他担心。李和也是孩子心性,也追着林虎一块去了,他俩虽然差了好几岁,却最能玩到一块。
麦芽带的东西都由哥哥背着,林翠跟二妞也一人背着一个竹篓,所有人都背着东西,反倒是她两手空空。麦芽正想替她们分担些,可二妞道:“你呀,只管烧野饭就行了,这些粗活累活,哪用得您插手。”
林翠也笑着道:“她说的不错,你得留着力气,待会替我们做吃食呢!”
眼见争不过她们,麦芽还乐的坐甩手掌柜呢!
深秋的山林,一片枯黄的景像。这座山林,四季常青的植物少,绝大多数,到了秋天都要落叶子,等入了冬,就成了光秃秃树干。
那最远处,还有一片枫树林,枫树叶也快掉完了,可从远处看,还是一副如诗如画的美景。
麦芽第一次看见这般原汁原味的秋季景色,心里翻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似欣喜,似感动。
也只有她会感动,其他人都见惯了,哪里还会去注意。
林虎惦记着吃,原先二妞也跟他一样,对吃的比较感兴趣,现在又多了个李和。于是这几个凑到一起,一路就不停的问冬生,他们要在哪里烧野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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