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奸细
老板娘和莉迪亚谈了许久，越谈越庆幸自己能把她救回来。
回想起当时不笑执意去救她时，老板娘曾问过：为什么要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神都公主？
不笑只回答：她很重要。
现在她渐渐相信了，这个公主确实很重要。
在听完莉迪亚对灰石堡的分析，老板娘彻底放心了。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沓羊皮纸来，“昨晚莱顿来找我，说你需要名单，我就潦草地写了一份。”
莉迪亚感激地拿来翻了翻，竟然发现这份名单有几百人至多，惊得眼睛都差点掉出来，“天呐，你竟能记住这么多人的名字！天呐，还有人际关系！天呐！还有喜好和特长！”
莉迪亚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天呐，甚至一度好奇老板娘的脑子里是不是内置了一个数据库软件。似乎随便指一个红馆的人，她详尽地讲述这个人的出身、家庭背景、技能爱好等所有资料。
而在老板娘的心里这些人都是她的家人。家人，自然会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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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单总共八百来人，其中能算上“元老”的却有两百来个，莉迪亚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在这里当元老比上学时当班委还容易。
在和老板娘交流后又发现，普通难民中还有擅长渔猎、木匠之类技能的人，反倒是这些“元老”基本上除了加入时间较早之外，毫无任何特长。没有任何吃饭的本事，又有红馆这么大一摊人需要养活，也难怪会做出绑架贵族勒索赎金这种事情了。
老板娘黯然的解释：“他们大多只是些穷苦的庶民和亚人，靠着勇气和信念走到今天。我们也在不断寻找人才，但收获无几。”
莉迪亚道：“不笑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幻想着天降英才，但有没有考虑过英才为什么要选择红馆？难道神都的酒不香、雪都的景不美、王都的俊男美女不够多？”
老板娘无言以对。
一无所有的红馆能有那些愿意加入的“元老”和在危难关头还愿意跟她走的“难民”已经是她最大的慰藉，她又怎敢奢望有人才愿意来到这里。
“等待天降太被动了。”莉迪亚看了眼年轻人，“要像农夫培育粮食一样，培育我们的人，使他们成为人才。”
“可他们只是些庶民和亚人？”老板娘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
年轻人能够成长，别人为什么不能？她连忙摇摇手收回刚才的话。
莉迪亚看着名单继续说道，“我们要普及教育，要教会他们读书写字。”
老板娘本以为莉迪亚会提魂术、战略什么的，突然说到读写实在让她意外：“这有用吗？”
年轻人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东西来。
老板娘乍看以为是块布，仔细摸了摸发现是纸。比起传统的羊皮纸，这种纸更白一些，也更软一些。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同样大小的文字，看着非常整齐。
“这叫做‘报纸’，是给所有人阅读的。”莉迪亚笑盈盈地解释，“过去的红馆只靠着馆主个人魅力召集同伴，很多人都不清楚：我是谁？我为什么而战？而盲目的奋斗，是无法坚持太久的。”
老板娘心中一颤，长年累月漫无目的的努力中，就连她也曾看不见希望，更何况那些追随她的人民？
“之前的红馆没有目标没有纲领，所以缺乏生命力。现在通过报纸宣传纲领和目标，展示我们的阶段性成果，让所有人的思想都逐渐汇聚起来。”莉迪亚把双手握在胸前，“当群众的力量被激发起来，那就是战无不胜的力量。”
“现在蛮牛镇里已经有很多人都能看报纸啦。”年轻人似乎在炫耀自己也能看懂文字一样指点着，“您看，这一块写的是红馆的发展历史，这里是前线的战报，反面是其他王国发生的大事记载，大工匠们的最新发明，推荐的菜谱什么的。”
老板娘的视线已经被报纸上的内容吸引住了，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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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营地中间一阵阵的喧嚣声惊动了难民们，还以为是赤水湾的大军攻打过来。等他们偷偷跑出来看，却发现红馆的士兵们正围坐在一片空地上看演出。
故事是几个冰狼堡难民创作的，说的是冰狼堡贵族利用文字游戏和一户平民签订契约，最后骗走了他的牲口和粮食，还把他毒打了一顿。
这演出本来只是士兵们的文化娱乐活动，但这个剧情却引来越来越多的难民过来围观。毕竟在这个世界被贵族欺压的事情数不胜数，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故事讲到在冰封的雪季，那户人家被迫上山打猎，结果他的第一个孩子却冻死在山路上时，观众们的脸上无不带着悲愤，有几个士兵大声喊起了：“消灭贵族，还我粮食。”之类的口号，这样的声音立刻得到了其他士兵和难民们的附和。
故事最后，那户人家幸运的在山里遇到了红馆的军队，带着家人逃离了冰狼堡，在蛮牛镇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观众们都为这美好的结局欢呼雀跃，不少士兵还高喊“油炸冰狼王”。
很多难民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连老板娘也悄声询问身旁的人。
“那是一种很好吃的点心。”那人简略的解释道。
说话间，就有好几人推着小车出来发放油条。听着士兵们满嘴清脆的嘎吱声，老板娘也忍不住好奇，伸手要了一根，刚想说谢谢，突然吓的跳了起来！
这个发点心的人，是莉迪亚。
“有问题吗？”莉迪亚手头继续分发着点心，“这是我以前第二擅长的。”可惜她最擅长的技能无法展示，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需要她打开的逃生舱门和滑梯。
趁着难民们都来围观，年轻人已经走到空地中央宣布了最新的指令：“莎曼莉圣女将每天督促大家学习，所有十岁以上的人都必须学习读写。”
难民们议论纷纷之际，忽然有个中年妇女大声问道：“我能认字，能不用学了吗？”
有人嘲笑她：“大婶你除了补渔网，还认字？”
那妇女嘴角往下一挂，双手叉腰便是一副骂街的神态：“老娘小时候是陪读侍女，你懂个球。”紧接着一大段口吐芬芳，把那人骂的哑口无言。
莉迪亚小声向老板娘打听：“这泼辣的女人是谁？”
老板娘不假思索地回答：“渔具店的拉缇大婶，她确实识字，还能帮人写信。”
莉迪亚欣赏的点了点头，向年轻人做了个手势。年轻人立刻意会，笑着说道：“您会写字？那您赚大了！”
他夸张的语气，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红馆现在有很多工作，普通的苦力活每天5铜；如果有手艺，一天起码20铜；识字的话能做30铜以上的工作。”年轻人故意停顿一下，“假如您现在就应征和圣女一同工作，那从明天开始就能每天赚30个铜币。”
难民们集体发出了惊呼！
拉缇大婶更是发出了公鸡打鸣一般的尖叫！
每天能赚30个铜币，那是她过去一周的收入。能和圣女共事，更是他们心中是无上的光荣。
“我愿意！我愿意！”拉提大婶兴奋得不停搓手，转头瞪着那几个嘲笑她的人，“你们几个孙子听着，要是不认真学，我骂臭你们祖孙三代！”
这样一来，又有几个识字的难民来报名做教师。由于老板娘都知道他们的能力，甚至都免去了考核鉴定环节，直接录用。
教师有了，学生也有了，莉迪亚和老板娘回到主帐讨论起教材的事情。正说着，米拉突然前来报告：“公主，抓到了。”
抓到？老板娘好奇的看着莉迪亚。
“奸细。”莉迪亚站起身，“带进来。”
几个卫兵立刻押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跪下，其中赫然有一个红馆元老。
“费蒙！你竟然在暗中帮助布雷迪这个叛徒？”老板娘惊呼。
他身上搜出了好些能发出微光的暗光芦苇，三大干将也正是靠着这个找到了老板娘的行踪。
眼看铁证如山无法抵赖，费蒙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恶起来：“你这骗子！你根本不知道赤水湾密藏！布雷迪能给我一条船，能让我成为船长！你能吗？”
老板娘气的发抖，一时说不上话来。
“所以说，谁能给你一条船，你就听谁的咯？”莉迪亚插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趁现在太阳落山了赶紧回去吧。”
费蒙吃惊的望着莉迪亚
“我们这里确实没有船。”莉迪亚拔出佩剑，闪电般割断了捆绑的绳子，“不如让你回去看看，那个布雷迪会真的让你做船长吗？”
“去呀，拿你的船去呀。”年轻人在旁冷嘲热地的笑着，“难道你要等太阳出来沙砾烫脚的时候再走吗？”
费蒙将信将疑的站了起来，莉迪亚和年轻人都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身后的红馆士兵还让出一条路来让他离开。他试探性的后退了两步，又后退了两步，在营帐门口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突然转身掀开门帘拔足飞奔而去。
“好了，放走了一个，接下来是谁呢？”莉迪亚看着剩下的两人，“你们谁先说？”
那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一看那人被放走，立刻抬起头来，“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只听那个人张嘴就来，“我是个贱民，他们都叫我泥鳅。我是布雷迪派来跟踪圣女的，只要我跟踪到了……”
“够了。”莉迪亚不悦的甩甩手，“拖下去分尸吧。”
说着几个士兵厉喝一声，上来作势就要抓他。那人慌忙挣扎道：“不是说了就放我走吗？大人饶命啊！大将军！饶命啊！”
莉迪亚故作不耐烦的样子斜眼看他，“我的规矩是：说实话的人，无论说什么我都可以放走；说假话的人，乱刀分尸。你既然想被剁碎了喂魔兽，我就把你的肉一块块丢在沙漠上，让那些魔狼魔狐吃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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