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二章 预料中的失败

世界上有许多矛盾的事情，比如说：人们往往希望封闭自己，却又希望打开别人。

因此，这世界上就有了酒这种奇特的东西。似乎大多数人都希望，喝的是杯中之物，说的是肺腑之言。

虽然无法判断究竟是不是真言，但几杯烈酒过后，丹尼斯的话更多了些。只见他又敬了几位一轮，略带烦躁地叹了口气道，“最近的战况真让人失望，那些庸才除了粉饰失败，别无用处，真令人扫兴。”

克雷吉也摇头道，“我是听说莱安头领上次带兵出去，根本就没有进攻红馆，只是去劫掠了周围的几个村落。仅仅这样，还被个蛮族女子打伤了。”

赫鲁冷笑一声，“莱安之流，不过是杰米的一条狗腿。帮着杰米瞎叫唤几声也就算了，还想着出去争功，还不如一条瘸腿的羊驼，至少能驼点货回来。”

丹尼斯口无遮拦，随口说道：“杰米胆小怯懦，又心胸狭隘。他推举的人，我头一个不信。”

赫鲁哼了一声，“杰米是个混账，难道伊萨姆就是什么聪明人了吗？要不是他偏听偏信，又怎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克雷吉接过了话头，“我听说后来伊萨姆盟主又派了‘狼王洛夏’前去进攻‘皇冠陵墓’，不知道战况如何？”

一旁的卡巴尔鄙夷地摇头道，“洛夏头领虽然魂武双修，但我看他是个故步自封的人，只顾着他部族里那点家业。固守一方可以，让他去开疆拓土……”

他戏谑地笑了几声，其他人立刻会意，美酒的醇香映中，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豪爽的笑容。

赫鲁借着醉意，问起了扎希尔：“你刚见过哈米德陛下，他对这场战事有提到什么吗？”

扎希尔想了想，如实回答道：“陛下没有提到过最近的战况，只是说打算御驾亲征。”

“他那样的身体可受不住这种折腾。”克雷吉皱眉道，“恐怕他也受不了伊萨姆盟主的敷衍，是要逼着他去前线作战的意思。”

卡巴尔对此嗤之以鼻，“他就算去了前线，也不会作战的。最多派‘沙漠幽灵：拉美苏’去打个头阵。”

丹尼斯在旁皱眉，“我还以为他会派纳比诺去，我记得哈米德殿下也很欣赏他。

扎希尔想起了那根两头都会喷火的长棍，这人确实实力不凡。

赫鲁打了个哈哈，“伊萨姆也不是什么好人。拉美苏的部族猛将如云，伊萨姆这个盟主的位置随时都会被他夺走。若真有一块硬骨头，他肯定会让拉美苏先去碰几个钉子，消磨点实力。”

看样子所谓的“十八部族”名义上已经结成了联盟，实际上还是一盘散沙。

既然他们还有内部的争斗，扎希尔就有更多左右横跳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了意思自得的笑意。

.

在沙漠的另一面，耀眼的太阳高悬天际，烈日炙烤着大地。在皇冠陵墓的高耸城墙上，几个红馆的军官正跟着他们那位不知名的执政官巡视着城防。

曾经有人传闻他的名字叫“赤龙”，但他坚决地否认，并再三强调这是一把剑的名字。

后来，人们尝试了用“那个人”、“大剑男人”、“公主的狂热信徒”、“米拉的男朋友”等多种称谓。太多的称谓并存，以至于军事会议上仿佛一口气冒出了十七八个并不存在的人物。

最后大家在冥冥之中统一了称谓，一起用“老大”来指代这个没有名字的古怪执政官。

“老大，根据可靠消息，莱安好像已经撤走了。”一个部下汇报道。

年轻人嗤笑道，“莱安这家伙，就是个溜须拍马的高手，哪里懂什么打仗。看到我们的要塞，就吓得退兵了。”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目光炯炯有神的蛮族女子，正是科尔松部族的米拉。在不笑的帮助下，她的族人们挣脱了“天罚”的束缚，现在皮肤上的尖刺已经脱落，肤色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她把水壶递给年轻人，看着他喝了几口，嘴里说道：“他若真是退兵，我也就放过他了。偏偏他还要去劫掠附近的村庄……”

年轻人润了润嗓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沙漠中的败类，本以为他们同为沙民，不会对平民出手。没想到还是满脑子烧杀抢掠的土匪勾当。”

“别生气了。”米拉道，“我已经在村庄外围安排了哨位。再有人敢发动袭击，我的钢叉就戳穿他的脑袋！”

年轻人欣赏地看着米拉的侧脸，这个勇敢无畏的蛮族姑娘不仅战法娴熟，而且还有不错的战术观念。

米拉继续说道：“我安排了几间空置的民房驻扎了哨兵，他们会轮班瞭望。一旦发现威胁就立刻发出烟丸信号。同时村里的民兵会迅速集结，利用工事对敌军进行第一波防御。”

年轻人点头赞许：“在收到预警后，我们要塞出兵需要多久？”

“五分钟。”米拉说，“除非敌军从刚发现的时候就以轻骑兵急速冲锋的速度靠近村庄。否则，他们的速度绝对比不上我们。”

年轻人倒是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能整备完成？”

“我们不妨试试？”米拉的目光望向苍茫沙漠的远处，一道警戒烟丸已经出现在远处。

钟声立刻响起，几十名侍从迅速牵出羊驼来。几十名骑兵立刻披挂整齐，拿起武器跳上了坐骑。战鼓雷动，要塞的大门开启，骑兵队一骑绝尘朝着狼烟疾驰而去。

紧接着军号连响三声，五百人的步兵队伍已经准备就绪。米拉等人刚走下城墙，就有侍从牵来了羊驼。

年轻人跨上羊驼，看着米拉紧随其后，称赞道：“幸亏有你在，一切都被你安排得刚刚好。”

米拉脸上微微一红，“还剩两分钟了。”

“好。”年轻人扯了扯缰绳，“出发，去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过来挑战红馆的威名！”

……

部族的另一位头领，人称“狼王洛夏”此刻正坐骑着羊驼，带领着他部族的勇士慢慢赶往战场。

他并不想参与什么“十八部族”的联盟，更不想听那个看上去随时都会病死的皇子忽悠什么“护国勤王”的故事。

奈何哈米德皇子给的太多了，他实在无法拒绝。

“区区‘红馆’匪帮，我和他们打过好几次，一帮废物而已。”临行前他在哈米德皇子面前夸下海口。

伊萨姆盟主自然是个蠢货，莱安更是外强中干的草包。这些他一清二楚，所以听说莱安受伤后，他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唯独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伤莱安的，是个蛮族？”他私下找来传令兵打听过消息。

那个传令兵得了两壶酒后，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洛夏头领，确实是个蛮族，她用的正是蛮人常用的投掷钢叉。”

洛夏的脑子顿时觉得有些混乱，他只知道十八部族与红馆分道扬镳后，被毁容的赤水湾圣女成为了红馆领袖。

生活在赤水湾的圣女沙曼丽，怎么会和丛林中的蛮族人勾搭上？

“狼王，前面有情况！”身旁的副将大声提醒，把他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洛夏勒住羊驼定睛一看，远处的村庄上空飘荡着狼烟。村庄外面竖起了拒马和简易工事，几十个身穿工匠、农夫、厨子服装的村民扛着长枪站在拒马后面远远地防御。

洛夏哂笑道：“这就是红馆的武装？莱安就是被这一帮乌合之众打败的？这简直是部族的耻辱。”

说罢，他大声喊道，“前面就是红馆的领地，谁愿意上去扫清那些碍事的蝼蚁？”

旁边一个光头将军急忙骑着羊驼上前一步，“在下愿意先行一步，查看下敌人的虚实。”

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好查看的。沙漠里的地形大多平坦，眼前这个村落虽然房屋众多，但也藏不下什么埋伏——除非他们预先在地下挖了个洞，藏了几百个士兵在里面。

光头将军急于争功，洛夏自然知道他的意图。嘴角一笑，“去，带上两百人，把他们都给我杀了。跑了一个，可就没了赏赐。”

两百人去抓几十人，那光头将军仿佛刚刚出门就捡到钱袋子一样高兴。喝令一声，两百人拿着弯刀、战斧、狼牙棒……林林总总，各种各样的兵器，嗷嗷地跟着光头往前冲去。

村庄工事后面突然抬起了十几条弩枪，对着光头将军带领的士兵一通扫射。这些弩枪都是红馆特制的连发弩，一次上弦能发十箭，那些士兵刚冲到半路就被飞蝗一般的箭雨打得落花流水。

惨叫声随着死伤迅速蔓延开来，光头将军急忙大喊道：“不要惊慌，快冲过去！”

弓弩兵最怕骑兵近身，一旦近身之后他就有把握把那十几个弩兵的脑袋全部劈成两半！

光头将军猛地踢了一脚坐骑，那头羊驼当即撒开蹄子，一溜烟似地冲向了红馆的村落。

他冲的太猛、太快，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那些民兵的背后还停着几辆大板车。

只听见对面一声哨响，平板车上的伪装被一把掀开，露出了一副已经上满了弦的床弩来。

“发射！”

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了射击的命令，光头将军只觉得胸口一阵寒意，身体已经被两杆短矛射穿！

眼看将军战死，士兵们立刻乱了方寸，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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