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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这个莫七七,  到底是怎么同顾凝熙说的,那匣子珠饰怎么就成了她陶心荷送嫁义妹的添妆呢?

  陶心荷胸口起伏不定,后槽牙发痒,  一时不知道是该埋怨托付错人的自己,  还是信口胡言的莫七七,抑或不知分辨的顾凝熙。

  手里还有数页未读纸张,陶心荷强忍蓬勃怒气继续看去,  想知道顾凝熙还会胡言乱语什么。

  翻过一页,  顾凝熙像是抖包袱一样,  又对珠饰做出了不一样的解释:

  “荷娘,我深知你,必然是不愿与我牵扯,  则借莫家义妹之手,  将燕春阁首饰归还于我。果然,说出添妆后,  莫家义妹亦浅笑复述你于她所说原文,  熟悉字句间如我亲闻卿之嘱咐,  思之念之。”

  一颗心先被气怒扯得沉坠,  再看这段,  原来是他们义兄妹之间的玩笑打趣,陶心荷觉得心里发空,  茫茫然于素指上使力,  捏皱了厚实纸张边缘。

  “荷娘,  你亦深知我,  求你之心令我寤寐思服,  岂会因你退回一盒首饰而萌生怯意?然这等女眷用物,你摆明不喜,  于我便再无用处。我便用来做了顺水推舟之情,以义嫂送嫁之名赠予莫家义妹,令她远在确州,可睹物念你恩德。”

  原来兜兜转转,那匣子莹润精致的珠饰,顾凝熙还是赠给莫七七了。却打着陶心荷旗号,说什么义嫂相赠,让她睹物思人?

  陶心荷吞咽了几下口津,觉得顾凝熙去写话本子必然受人喜爱,这三翻四抖、出人意料的功夫真是揪得看客心肠受累。

  她一时间在心底对自己说,总之是还回去了,不论顾凝熙如何处置,她都当不知道就行。一时间又觉得被顾凝熙戏弄了,怎么好像绕进去了?                        

                            

  陶心荷抬眼看向流光,轻声问道:“莫姑娘名义上是你们主子义妹,受他照拂,就这么走了回乡,你们主子没有挽留?”

  机灵的流光应话道:“爷听罢莫姑娘回乡缘故,十分支持她,只说她在京城失了个亲兄长,多了个义兄长,假如在家乡受了委屈,大可以写信给他求助。爷说女大当嫁,祝福莫姑娘这个妹妹奔赴所爱,一切顺遂。奴婢听着,好像没有依依不舍的意思。”

  管家插话说:“禀夫人,爷本来准备从府里拨出六百两银子给莫姑娘回乡安身,后来说您已经送了首饰,夫妇一体,他便令老奴留下银钱,等您回府了再行安派。”

  “我不是你们府的夫人了!管家,别跟着你们主子胡叫。”陶心荷随意嘱咐一句,却没有多加纠缠。

  识书补了几句莫七七回乡的安排,两三日后,管家带着四个男女仆从,顾家二房的两个庶子等人一起送莫七七回去确州。新顾府的一男仆、一女仆就地留给莫七七使唤作伴,其他人总要看看那位“张哥哥”、托付了人,再行返京。

  陶心荷听罢,觉得没什么不妥,随意点了点头。心底有些惋惜,这个姑娘很是与众不同,如同生命力蓬勃的山野小花,别有趣致,以后见面不多的。同时还有丝松快,她不敢细究根源。

  顾凝熙接下来写的内容,令陶心荷觉得,这个男子真的与她印象中的人不一样了,有了皇上近臣的味道。

  一是说到皇上近期将对工部架构做些小小调整,顾凝熙请“荷娘”提醒“陶叔”陶成,事不关己莫开口,千万不要被同僚撺掇去反对这个人事上的改良,触了皇上霉头。                        

                            

  此处文字写得周全,顾凝熙是这般消解高高在上的指点嫌疑的:

  “我敬仰陶叔醉心匠作,一向不闻窗外之事,想来工部的变动于陶叔无涉,我多余揣测陶叔而已,但求荷娘转述,搏陶叔一乐也可。”

  第二件事的用词就克制谨慎很多,顾凝熙写道,他近日才从堂妹顾如宁处听闻,前妻妹陶心蔷将与武将陈家定亲。

  顾凝熙建议暂缓走礼,说原因涉及到陈家父亲在职的任意妄为,怕影响子孙。

  大概尚未事发,而且留诸纸笔总是把柄,顾凝熙没有过多着墨。

  令陶心荷意外的是,顾凝熙还特地写了一段为程士诚说好话。

  “荷娘,我知程伯爷是为妹妹亲事大媒,请莫迁怒于他。他赋闲多年,对于昔日旧友如今为官动向不甚了了,也是情有可原,想来并未故意坑害蔷娘。

  以我浅见,妹妹年纪尚轻,不妨等待三四个月,以观武将整顿后续,再做计较不迟,请荷娘慎之慎之。”

  不知为何涌上心头的是好气又好笑的情绪,陶心荷用食指轻轻点点“赋闲多年”几个字,仿佛感觉看到了压下敌手的雄孔雀开屏,意气风发、耀武扬威。

  顾凝熙言外之意,是他如今比程士诚更靠近权力中枢、更为厉害么?陶心荷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三者,顾凝熙列了个简短的书单,建议陶沐贤认真阅读,说是有助于他后面科举。

  总而言之,顾凝熙全方位地向陶心荷展示了自己如今不再是个书斋呆子,而逐渐向权臣蜕变的样貌。

  信到末尾,顾凝熙提到人物小像,许诺说一定在四十九日出孝时候完成,请荷娘给他时间,保留机会。                        

                            

  用词之卑微,让陶心荷幻觉顾凝熙犹如传说中的望妻石,到底没忍住,无声露齿一笑。

  请管家等人稍待片刻,陶心荷带着信笺去找父亲陶成,将后面那几段转述了。

  陶成放下手中敲打的铁皮木片,捻须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顾凝熙确实不一样了。原来他哪里留意这些。如今即使有着圣宠的便利,难得他愿意泄信给我,我倒是要领受情意。”

  陶心荷低眉敛目,恍若未闻,像是入定一般看着脚下地砖,一副听凭长辈吩咐的乖顺样子。

  陶成回神,伸手虚点点长女,说道:“荷娘啊,顾凝熙这番卖好所谓何来,你知我知。你说,是你回信给他,一并代我谢过,还是我正儿八经以官场交往姿态给他回函呢?”

  “爹爹若有空,您回信的份量,自然比我重的多。还有蔷娘、沐贤的事情呢。”极为少见的,陶心荷声如蚊讷。

  “哈哈哈,你们一个追一个躲,好像颇有意趣,这也是你们之间积累炊饼的一环啊。罢罢,为父听你一回。好女儿,帮我研墨。”

  陶心荷觉得面上飞红,被父亲戳破心事一般,难道她如今作态只是对顾凝熙欲拒还迎么?

  她嘟囔一句:“我可没有与他推拉的意思,父亲想多了。”然后便自挽袖口,拿起砚条,帮陶成研墨,伺候他洋洋洒洒回信。

  拿到火蜡封口的回函,新顾府下人们连连说陶居士心疼他们,让他们好交差了,千恩万谢。

  晴芳与流光手挽手,一路悄声聊着,送他们几人离开陶府。

  这一边,晴芳觑空向陶心荷汇报,识书与流光看对眼了,等着爷出孝就求恩典成婚。                        

                            

  陶心荷闻言回味方才见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回神过来想着晴芳的婚事也该抓紧了,要成全她做正头娘子的心愿才行。一时间不舍的情绪溢满心头。

  那一边,顾凝熙喜出望外得到了荷娘的回信。急急拆开,才发现是下人们弄错了,抬头就不一样“凝熙小友”,中间一串对陶心荷近日深思不属的描述,和他作为父亲乐见女儿认清自己真正心意,落款之人写得是“工部小官成”。

  原来是前岳丈大人,顾凝熙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称呼他一声“岳父”,含着一丝敬意读完通篇,顾凝熙将长辈手泽妥善收起来。

  这次没有得到荷娘的回复不要紧,来日方长。顾凝熙边整理书房桌上画废的纸张,边如是想。

  

  顾凝熙写出了关于陶心蔷婚事未来那么大的变数,陶心荷不得不放在心上。

  她特地去往妹妹院落,隐晦地将陈家父亲可能要坏事的消息透漏一些,自陈她陶心荷不了解武将勋贵,因此拉错红线的过错,款款劝蔷娘收了心思,免得越陷越深。

  陶心蔷倒是相信姐姐,可是平生第一个触动少女心肠的是别人未婚夫婿程嘉,第二个倾心的陈家少年郎又将成为犯官家人,她自然悲伤难抑,抱住陶心荷狠狠哭了一通,将姐姐单薄春衫哭得湿透一片。

  好容易安抚住了妹妹,陶心荷甚至放言下一个相看对象必然更加和衬,同时脑中飞速转动去哪里选个身家清白的三妹婿赔给蔷娘。

  原本想着武将圈子自己一无所知,陶心荷以为程士诚到底是伯爵之尊,应该知之甚详,那时候两人也未曾撕破脸,甚至若有若无存着暧昧,便放心将择人之事托付给程士诚。                        

                            

  谁晓得还有这样的反转,再托付程士诚必然行不通了。

  陶心荷一边轻轻拍抚少女脊背,一边发现,不知不觉间,“顾凝熙”三个字浮现脑海,让她的规律动作突然顿住。

  自己难道已经将顾凝熙视为可以依靠的人了么?妹妹婚事都想托付他找寻牵线?

  陶心荷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明明在和离之前,对于文臣男子,更为熟络的是自己,顾凝熙还要靠她提点啊。

  晃动臻首,陶心荷压下混乱思绪,不过方才那个瞬间,因为想到顾凝熙而觉得安心的感觉挥之不去。

  从陶心蔷那里出来,下午的春日微风吹拂而过,陶心荷胸口一凉,低头看着满襟女儿泪,自失一笑。

  不过这般似曾相识的濡湿感,勾动陶心荷想起来上个月到新顾府探病时候,一样依赖她大哭大嚎的莫七七。

  此时此刻,这个姑娘在义亲护送下,已经离开京城,走到半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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