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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悄然出狱


  多年茗香苑的管事经历,让张葱儿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大管家。

  在古代,一场婚礼需要准备的东西非常繁琐,越是大户人家,越是讲究。

  往大了说,聘礼回礼都有什么,准备多少,用什么品质。往小了说,包聘礼的用什么红纸,红绸缎用多少,捆扎礼物的绳子要怎么准备,亲朋好友来庆贺时的礼物往哪里放,统统都有讲究,都需要大管家说了算。

  对于家中的事,李申之就是个甩手掌柜,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在李申之这个大尾巴狼的眼中,不就是一个“鬼见愁”的事儿吗?一个鬼见愁不够,就用两个鬼见愁。

  殊不知即便是有充足金钱保证的情况下,筹备人员依然需要付出大量的体力和脑力劳动。

  大宗商品,贵重首饰,由薛管家亲自出马挑选,剩下的小东碎西的零散活儿,全交给了张葱儿。

  这不,光是第一步的买红布,就把张葱儿给愁住了。

  现在的光景,红布可是紧俏货,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就算偶尔遇到店铺有存货的,价格高不说,量还少。茗香苑的伙计连续跑了五六家铺子,都没买到足够的红布。

  马上就到过年了,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要买点红色的物件回家,看着喜庆。就连饭都吃不起的杨白劳,都要给自家喜儿买半尺红布当头绳,更何况临安城里的讲究人。

  春节与结婚旺季的叠加,更加导致了红布的紧俏,一尺难求。

  买不到红布的伙计们,愁眉苦脸地回来,愧于向小张管家交差。

  小张管家虽然无奈,但任务必须得完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最后只得亲自出马,靠着自己的一张小脸,看能不能从相熟的商铺里搜刮点存货出来。

  出了茗香苑没多远,就是张记绸缎庄。

  张葱儿里面穿着淡青色暗花长襦裙,外面套一件白色金边对襟夹袄,领着两个丫鬟三个小厮走进了张记绸缎庄。

  绸缎庄里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一个伙计身边至少围着两三个顾客。寒冬季节,体壮的伙计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衣,不仅不觉得冷,还需要时不时地擦一擦额头的汗珠。

  顾客们看到上好的绸缎,恨不得整匹整匹的买,仿佛不要钱似的。只是无奈绸缎庄为了维系普通客户,保证人人有份,搞起了限量供应。

  张葱儿挤了挤没挤进去,转了一大圈,出了半身香汗,也没能跟绸缎庄的伙计搭上句话。最后还是被店铺的掌柜看见,主动迎了过来,才算是能说上句话。

  “这不是茗香苑的张博士么,今天大驾光临,让小店蓬荜生辉呐。博士想要什么绸缎吩咐一声就成,小店自会派伙计送过去。”掌柜的一口顺溜话说出来,一时间让张葱儿成了店里的焦点。

  要知道,普通的客人可是够不着这掌柜的搭一句话。人家一口一个小店的谦称,其实张记绸缎庄一点都不小,甚至在临安城里都是数得着的字号,光临安城里的分号就开了五六家。

  怎奈茗香苑近来发展势头十分凶猛,不仅老本行干得有声有色,还频频出圈,在许多行当里都能崭露头角,隐隐之中已经有了多领域综合发展的巨头之姿,让人不敢小觑。

  张葱儿娇嗔道:“这不是想买几匹红布么,小厮们出来买了好几趟都买不回去。我就纳闷了,这么大的店铺还买不到几匹红布吗?”

  说话间,那掌柜的已经迎了过来,站在张葱儿身侧,脸上始终带着职业笑容,说道:“张博士这是哪里话,我要没记错,前晌刚卖了一匹红布给你家,莫非不够用?”

  想当好掌柜的,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会察言观色。这不仅仅指的是对上级老板们察言观色,更是对进门的客户。也不知这掌柜的什么时候瞥了一眼,竟然能记住茗香苑的伙计来买过一匹红布,当真是有些本事。

  一般人家扯布,通常都是三尺五尺,家境好些的论丈买,能一次买半匹(一匹是四丈,半匹是两丈,二十尺,约等于七米)的都算大户人家。

  在年前这个节骨眼上,红布的稀缺性堪比胡虏血,张记绸缎庄能卖给茗香苑一整匹的红布,已经算得上非常给面子了。

  要知道,寡妇年可不是岳李两家的寡妇年,而是整个临安城的寡妇年。当得知和议敲定以后,已经谈好婚约的家庭,纷纷决定要在年前完婚,这更进一步导致了临安城红布的稀缺。

  其实不只是临安城,整个江浙沪一带,都缺红布。大家早早地开启了红布的抢购潮,李申之动手买红布的时候,已经算迟的了。

  张葱儿听了掌柜的辩白,也晓得对方很讲究,够意思,自己再想要以势拿人,着实不当人子,便缓和神色,说道:“唉,不够用啊。”

  “咦?”那掌柜的一声惊疑,心中暗想:凭借茗香苑和李府的情况,一匹红布绰绰有余,怎么还会不够?心中生疑,嘴上问道:“竟然不够用?贵府今年是添了人丁吗?”

  张葱儿摇了摇头,还未说话,那掌柜的继续猜道:“可是有人要结婚?”

  张葱儿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停顿了眨眼功夫,那掌柜的继续分析道:“府上有大人物结婚。”

  “着啊!”张记绸缎庄的掌柜紧接着一拍大腿,叫道:“可是李申之李公子要结婚?一定是!新娘子是哪家的小娘子?”

  不得不佩服掌柜的分析能力,仅仅是买一块红布的买卖,就能得到这么多情报,只是一瞬间,便把张葱儿此来的目的说得透彻。要知道,整个过程张葱儿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从头到尾只是说要买红布。

  张葱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家公子要迎娶岳家二娘。”

  “岳家二娘?”掌柜又是一声惊呼,“可是岳飞岳帅家的二娘,岳银瓶?”

  随着掌柜的一声惊呼,店内的伙计顾客们全都放下手中的物事,纷纷回头看向了张葱儿。

  张葱儿挺了挺胸膛,下巴微微上抬,说道:“正是。”说起他们家的李公子,张博士满脸的骄傲。

  掌柜的一脸激动之色:“李公子在六部桥上斩首奸贼秦桧,乃是我大宋的忠臣义士,岳帅也连年征战,为我大宋立下汗马功劳。我等临安百姓自当为他们婚姻尽一份绵薄之力。”

  受到掌柜情绪的带动,店铺内的顾客和伙计们也纷纷激动起来。

  “需要多少红布?”掌柜拍着胸脯叫道:“张博士说个数,老夫就算把自家被子拆了也要给李公子凑够。”

  “对,李公子家中还缺什么,俺们也给凑一凑。”

  “我刚刚扯了六尺红布,李公子家若是需要,这便拿去吧。”

  张葱儿眼圈微红,微微上抬的下巴变得微微颔首,浅浅一拜,说道:“谢谢大家了。”

  经过张记布庄的一通宣传,物资方面基本上得到了保证。

  只要茗香苑的人去采购,保质保量优先供应。至于价格么,看着给就行,不给也没问题。对于李申之和岳飞这样的大英雄,临安府的百姓们选择野性支持。

  茗香苑也够仗义,付账的时候大锭大锭的银子拍下去,根本不要找零。

  买卖的双方都觉得,做生意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

  物资的问题解决了,张葱儿终于可以回到茗香苑中,喘口气歇一会。可是紧接着,她被又一桩事儿给难为住了,请乐队。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只要是跟结婚有关系的艺人,早在半年前就被预定一空。

  李府公子迎娶岳府千金,场面一定要大,乐队一定要豪华。

  时间紧,任务重,又把张博士给难为得够呛。刚刚放松的俏眉,重新又皱了起来。

  童瑜一边磕着干龙眼,一边在张葱儿身边打趣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又把咱们的小诸葛给难为住了?”

  张葱儿一把打掉童瑜手中的龙眼:“馋嘴也不挑时候,万一伤了胎气,看你怎么跟八郎交代。”

  童瑜赌气地撅起嘴巴,说道:“唉,那个负心汉自己都不操心,你却在这里成天愁眉苦脸,真是为了哪般呀。”自从童瑜怀孕之后,她的饮食起居全都是张葱儿在安排,仿佛张葱儿才是李家的当家主母似的。童瑜也经常以此来揶揄张博士。

  张葱儿没好气道:“从没见过办婚礼如此仓促的。昨天才相中了人,后天就要办婚礼。你说他仓促吧,还非要办得那么隆重。若是普通人家还好说,变通一下简单点,也能办下来。可现在,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要人没人,要货没货的,上哪给他筹备那么停当去。”

  童瑜看了看龙眼干,咽了一下口水,又拿起一颗干枣嚼了起来,说道:“听说红布已经扯够了,现在还缺什么,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咱虽然脑子不如小诸葛,说不定能想出你想不到的点子呢?”

  “哎?”张葱儿眼前一亮,说道:“这事儿还非得你出马不可。”

  童瑜放下干枣,一脸认真地看着张葱儿,等着大管家下令。她已经有日子没操心什么事儿,感觉脑子都快废了,急需干点事情让脑子活动活动。

  张葱儿说道:“现在还缺个乐队。你往常是三元楼的花魁,有没有相好的乐师能请来?公子大婚,咱请的乐手得是临安城中的好把式才行,可不能马虎。”

  临安城中,一流的乐师全在各大酒楼妓院中,她们要么是被酒楼从小悉心培养,是酒楼的摇钱树,要么是官府寄养在酒楼中的御用乐师。

  茗香苑中虽然也有自家的乐师,却堪堪二流,上不了台面。

  童瑜的脑子久未工作,反应有些慢。略微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应该能寻摸几个来。你稍等,我这就去三元楼转一圈儿去。”

  “哎呀,你慢点。”张葱儿恨铁不成钢地拽住童瑜,受不了她大肚子还蹦跳的样子。

  童瑜嘻嘻一笑:“你这么上心,到底为了哪般?不如我跟八郎说一说,把你也给收了当妾吧,咱们当一辈子好姐妹。”

  “想得美!”张葱儿在童瑜越来越大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扭头之时脸上带着笑容心想:等我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比现在更完美。嗯,这一次筹备婚礼就当是给自己积累经验了。

  想到这里,张葱儿恢复了干劲儿,混上上下充满了力量。

  ……

  这厢紧锣密鼓地张罗婚礼,那厢间岳飞已经悄然出狱。

  入狱的时候满城皆知,出狱的时候悄无声息。

  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带着一顶黑色厚纱幞头,临出狱之前还专门修理了胡子和头发,浑身上下简单而朴素。

  就像是大理寺中的吏员下班一样,岳飞领着岳银瓶,缓缓地走出了大理寺,朝家走去。张宪和岳云没有跟着一起,是岳飞专门安排的。他担心人多一起出狱,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大过年的,低调些好。

  嫁女的消息不是秘密,在岳飞还未出狱的时候,岳家就开始准备草帖和嫁妆了。

  岳飞和岳银瓶父女二人走在路上均未说话,路过李府的时候看到李府大门紧闭,问道:“李家的人呢还未回来吗?”

  岳银瓶摇了摇头:“这几日未曾见有人。”她已经习惯了李家紧闭的大门,仿佛这里从未有人住过似的。

  忽然,有人在身后轻呼:“前面可是岳帅?”

  岳飞回头一看,正是李家二爷,李维。

  “原来是李公。”岳飞赶紧还礼。李维的官阶是承事郎,才正八品。他一个当过枢密使的人对着人家喊官阶,反倒显得不尊重。两家人准备联姻,马上就成一家人了,还是平等些的好。

  李维说道:“岳帅可是今日才出的大理寺?”

  岳飞点头道:“是,正准备回家。”

  李维大喜,拉着岳飞的胳膊:“那可是大喜事啊,快来家中喝一杯。”

  李夫人在旁边悄悄扯了一下李维的衣袖,说道:“岳帅在大理寺待了三个月,还没回家歇息片刻,恐怕不宜饮酒吧。”

  李维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岳帅先回府好生安顿,咱们来日方长。”

  岳飞笑着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问道:“申之没回来住吗?”

  李维又拍了一下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知会那小子回来。他不会真打算在茗香苑完婚吧!”

  ……

  此时的李申之的确在茗香苑中,不过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儿。

  张浚,这个未来与他搭班子的伙伴,他马上的顶头上司,要给自家小妾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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