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番外：生子（一）

　　最近，朝臣们发现，陛下似乎越来越惫懒了，十次早朝，至少有一半的时候，只国师一人独坐龙椅。这情况同三个月前，陛下与国师新婚燕尔时，双宿双飞的状态大相庭径。虽说，陛下刚与国师大婚时，悄无声息地将十日婚假改成半个月。
　　纵然如此，满朝文武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国师已过而立之年，自打有了记忆起便跟着老国师“修仙问道”，何曾沾染过“女色”？猛地沾染，免不了痴迷。
　　民间不是有俗语，叫老房子着火，越烧越旺嘛。
　　众臣皆记得第一次早朝，陛下与国师携手走向金梯，在他们吃惊的神色中，双双落座龙椅。陛下当时便说了，姜鉴既有夫王之名，更有国师之位，“身兼数职”，自然不能与往日女朝的夫王一般，故而无需在龙椅下首特设夫王尊位，直接与她共坐龙椅即可。
　　文武百官，无一人反对。
　　谁敢反对？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国师在大梁朝历来都是地位超然的存在，在极为紧要关头、关乎国运的时刻，甚至可设国师令，连国君都要守令……更别说，如今劳苦功高的国师成了夫王。
　　渐渐地，朝臣们发现，国师虽然高坐，朝政却依旧由陛下主持。一连数日过去，端坐龙椅的国师未发一言，群臣私下纷纷感叹，国师，还是那个国师啊。
　　谁曾想，后来某一日，陛下突然不朝，国师便有板有眼的代替陛下处理朝事。一开始，朝臣们也没品出别的意味儿出来，但次数一多，便渐渐有人嘀咕，陛下总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连个理由都不给，万事全依仗国师，也太不像话了！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意见，却没人敢第一个站出来质疑。众人都寄希望于两位德高望重的国公爷，然两位国公爷却三缄其口。
　　就连殷其雷、殷不离这对“胆大包天”的父女，也都默契的闭口不谈。
　　直到某天，独坐朝堂的国师突然主动开口，要恢复丞相制度，并提议由殷不离做丞相。
　　朝臣们惊的齐齐倒抽冷气，大多数人又急又气又怯，一时不知从何驳起，只一个劲儿的反对。而被“幸运”砸昏了头的殷不离则呆头呆脑的站了一早上。
　　一连多日，每逢早朝，国师都会提出这个议题，只提出，也不说设定理由，更不曾逼迫任何人。朝臣们一如既往地反对，原本对这项提议保持中立态度的秦、殷两家，在没有弄清国师真实意图的情况下，只能跟着潮流走。
　　如此，早朝越发精彩，就连殷不离本人不仅反对接任丞相一职，且反对早被圣祖废除的丞相制度，能不精彩么？
　　直到某天清晨，已一个月多不曾露面的陛下托着明显隆起的小腹，由国师小心翼翼搀着走进保和殿，群臣皆目瞪口呆。
　　陛下，这是怀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竟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依照陛下目前的状况推测，至少有五六个月了吧？老匹夫们猜疑不定，纷纷看向已孕近六个月殷不离，暗搓搓的比较一下——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群臣竟发现陛下小腹隆起的程度，竟与殷通政使差不哪儿去！
　　不对呀！陛下与国师成婚刚满四个月，纵然洞房花烛那晚国师“一击即中”，陛下也不该……
　　老匹夫们要崩溃了，一时不知先庆贺还是先旁敲侧击点什么。
　　姬羌落座后，淡笑扫视一圈，将老匹夫们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神态尽收眼底。
　　姜鉴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道：“陛下已孕四月，双胎。”
　　什么？
　　双胎！！
　　老天爷突然这么开眼，他们好不习惯啊，哈哈哈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恭喜国师！贺喜国师！！”
　　恭贺声齐致的无与伦比，老匹夫们笑的肆无忌惮，直道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要知道，大梁女朝至今历经四代，从未有哪一朝女君一孕双胎的例子，纵然太宗劳苦功高，也是历经三次“鬼门关”才得三女。
　　朝堂上下喜气洋洋，姬羌并未给他们多留“废话”的空隙，直言恢复丞相制度，实际是她的想法，国师只是代为传达。而更为准确的说，她不是要恢复丞相制度，而是要建立“女相”制度。
　　对，意思就在字面，大梁女朝的丞相，只能由女人担任！
　　女相制度一旦建立，便要同代代女君一样，代代只能由女人接任。
　　方才还放肆开怀的老匹夫们，不开怀了。
　　凭什么丞相只能由女人来做？这将置他们这些男人于何处？
　　如果只是单纯恢复丞相制度，或许朝臣们还可以商榷一二，可陛下明摆着要提拔天下女子地位，且大有把女子凌驾于男子之上的意思，他们如何能接受？
　　如今，没人再搞天地生阴阳，男为阳，女为阴那一套。因为没用。纵然无数“前仆后继”的老匹夫们将这老掉牙的教条在朝堂上摆了无数遍，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结果，天下女子该读书读书，各地女学势如破竹的兴起。
　　女子不仅可与男子一样，拥有读书的权利，更能参加武举与科举。
　　武举取将已有先例，大皇商沈万九的两个女儿，如今皆为女朝有名的女将军，其中，沈绵绵不日便要与军师白扶苏成双入对。
　　至于科举取士，女子可参与一项，去岁已然纳入大梁科举相关的律法中，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敢问陛下，为何要独独建立女相制度？”
　　江有汜百思不得其解，主动站出来问出大家的心声。
　　姬羌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如今，国师已为王坐朝，成为保国护驾之大护法，而国师之位，必须有人代替，方可稳固女朝根基。”
　　所谓女朝根基指的便是雷打不动的“铁三角”，即国君、国师、夫王。
　　按照陛下的意思，而今，国师与夫王合二为一，“铁三角”少了一角，自然该补上。
　　如此说法，群臣仔细思量，渐渐都能理解。可是，让他们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的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必须要由女人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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