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恶龙妖君

郁兮兮仿佛被禁锢在了刺骨的冰河中，丝毫动弹不得，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冻死的时候，身上忽然涌入了一股股暖流，熟悉地如同本就是她身体里灵力的一部分。

        所以她毫无保留地让这股灵力融入身体，全身灵脉如同被打通般舒展开来。寒冷褪去，郁兮兮就像在铺满暖阳的草地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直到她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烤鱼？

        郁兮兮睁开眼，入目处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陈设简单。她正躺在一张木床上，离木床不远处摆着方桌，桌上则摆了一盘香喷喷的烤鱼，旁边还有几块桂花糕。

        这里没有万魔窟那经久未散的瘴气，甚至连一丝陌生的妖气都无。暖煦的阳光透着窗洒进来，细小的微尘在光里翻滚跃动。

        是凡间。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满脸沟壑的老妇缓缓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正在冒热气的汤：“小姑娘，你醒啦。”

        郁兮兮作势从床上起身，老妇却连忙道：“哎哟——快躺下，躺下。”

        老妇将汤放在桌上：“你身子弱，要好好静养。我收了人家的银锭，肯定要照顾周到的。”

        郁兮兮还记得自己和羿衍去抓樱圣草，羿衍在对付凶兽，而自己入水后不久便晕过去了

        “阿婆，带我来的是不是一名身着玄衣的少年呀？他头上还戴着一根通体透白的骨簪。”

        老妇偏头想了想：“戴没戴簪子，老妇我是记不清了。不过的确是名玄衣少年，生得俊俏极了。”说到这里，老妇虚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郁兮兮道：“小姑娘你也美得很，让我这乡野村妇第一次见到啥叫神仙般的模样。”

        老妇笑了两声，继续道：“看我这老婆子扯远了。他将你交与我，让我好生照顾。吩咐道，若你身子好后想离去，随时都可。”

        没想到羿衍竟然不辞而别她可是搭上半条命才拿到樱圣草的。不过，他将她带离了万魔窟，这不正是她之前所计划的那样吗？

        桌上的烤鱼还在冒着热气，也能闻到桂花糕的淡淡的香气。可是，他都不能等自己醒来再走吗？不是还说好一起去找那条恶龙算账么

        可恶的阿衍。

        等她到了欢都找到他，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郁兮兮试着运气，发现体内的妖灵不减反增，可她明明记得在黄沙幻境的时候，灵力都被流水吞噬得差不多了

        难不成是他？

        “阿婆，那少年走了多久了？”

        “有好几个时辰了。”

        “这里离欢都远吗？”

        阿婆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欢都是哪里？”

        是她大意了。

        欢都是妖界，阿婆肯定不知。郁兮兮不顾老妇的劝阻，朝门外走去：“阿婆您不用着急，我身体无恙，只是起身瞧瞧这是何处罢了。”

        外面阳光正好。她在万魔窟其实不知过了几日，因那里总是遮天蔽日的古树，总是阴气逼人。

        郁兮兮观察了一下四周，心下有了计较。

        “阿婆，这都是你做的吗？”

        老妇笑着摇摇头，她坐在窗棱下，正借着日光织布：“我哪会做桂花糕这么精贵的东西。这饭食是那少年一并交予我的，只嘱咐我保温罢了。”

        没想到，阿衍还专门去集市寻了这吃食来。

        这里集市的吃食，从味道上来讲，自然比不得郁兮兮之前的。但她只觉得嘴里的烤鱼很香，桂花糕也愈发甜起来。

        阿衍应了那女鬼，此刻应该在欢都。希望她赶过去的时候，还来得及找到他。

        临走时，郁兮兮又递给老妇一片黄金叶子：“阿婆，谢谢您。保重身体。”

        老妇眼睛不大好，把少女给自己的东西凑近了瞧，才发现是一片半指大小的金叶子，忙道：“哎哟，姑娘使不得！”

        但抬眼四下环顾，矮树篱笆、翠绿水田与正在吃草的黄牛，远处皆是青山，哪还有什么人影。

        欢都。

        名字虽听上去一副繁荣之相，但此处实乃妖界一处僻壤之地，本就离魔族总坛甚远，再加之毗邻万魔窟，妖族者寡。

        在那妖君来之前，此处众妖各自为王，实力皆相差不大，时不时打个架，倒更像是菜鸡互啄。

        往日这集市，每逢初一十五，群妖皆会来这街上寻乐置物。

        猫妖和鼠妖上次打了一架，脸上都还挂着彩，却同时看上了一件宝物，竞价争得面红耳赤，眼看着又要动手。看热闹的妖怪们不嫌事大，哄笑成一团。

        猪妖从吃瓜群里挤出来，看够了热闹，肚子饿了。便走进最近的一家食摊，吃了一摞小山般的灵粥，却舔着脸称自己忘记带置换的灵草，与鸡精老板唇枪舌剑，大战三百回合。

        小鸡精们趁父亲在吵架，无暇管束他们，便偷跑了出来嬉戏追逐，不小心撞到了黄牛精，本来瑟瑟发抖，却见黄牛精正忙着与其他女妖挤眉弄眼，根本没注意到这一撞，便捂着嘴嘻嘻笑着跑远了。

        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但这已经是从前的景象，自从恶龙带着一帮蛇妖来到欢都，一切都变了。

        屈从的妖大多成了恶龙妖君的走狗，不愿屈从的便逃的逃，散的散。但其实，更多的妖，根本就没能离开欢都，逃离妖君的魔爪。

        如今的集市满地枯枝残叶，风卷起来一阵阵地随风四处零落。灵力低下的妖又没有别的利用价值，只要顺从了妖君，便还能在此处开店，勉强求生。

        天色逐渐暗下来，雨淅淅沥沥地从房檐滴落，在凹陷的地上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小水坑。

        羿衍把郁兮兮带到的那个凡间村落，离欢都倒也不算很远。她两个时辰便又重新踏上了这片地界。此刻因下着雨，集市的店门都紧紧闭着，街上连一个妖的影子都没见着。

        郁兮兮戴着斗笠，裙角微湿。

        忽然她察觉到异样，脚下一顿。眼神顺带往后瞥了眼，但很快便佯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朝前慢走，转进了一条小巷子。

        有人在跟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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