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结盟
“你跟他们说,我们是他们大王请来的贵宾,赶紧带我们沐浴更衣去。”萧燕被一位热情的大妈拉着,想推又抹不开面子。
令狐予对着围观的百姓一通叽里呱啦,人群发出阵阵惊呼,簇拥着三人往皇宫走去,一路上,不断有看热闹的百姓加入,队伍愈发壮大,以至于到达皇宫外时,守卫的士兵还以为是发生了暴动。
令狐予掏出一张大红名刺递了过去,又说了一堆,那个士兵接过来,飞快地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萧燕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哈哈,我亲爱的令狐老弟,可把你盼来了!”
皇宫金灿灿的大门轰隆一声洞开,一位三十岁上下,虎背熊腰的大胡子男人大笑着快步迎出来,他身穿一件紫色的翻领胡袍,腰间缠着银色的束带,脚上一双玄色翘头长靴,上面各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前几日,阿拉真主托梦给我,说将有贵客到,今日贤弟就来了,哈哈”说着,仰天大叫:“阿拉真主我赞美你!”
男人一把将令狐予搂在怀里,拍打着他的后背,“贤弟啊,上次一别,你长高了许多,不过,还是那么瘦弱,快快,随我进宫!”
他身体有令狐予两个宽,眉毛像两把剑耸入鬓角,胡子爬满了整个下巴,两端向上微微翘起,像一个菱角。
松开令狐予,男人吩咐左右:“快让托托去准备宴席,把客房布置妥当。”
萧燕想起令狐予提到过他的名字,跟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蒙古王名字顺序颠倒:烈必忽,不禁莞尔一笑。
烈必忽视线移到萧燕脸上,愣了一下:“贤弟娶妻啦?”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瘦是瘦了点,不过模样还算周正。”
萧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啦,他是我老板,我是他雇的伙计。”
烈必忽微一讶异,旋即哈哈大笑,“你们中原人啊,就是喜欢扮戏!”他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狄伦,“请问这位阁下是”
“这位是北凉大皇子狄伦狄伯夷兄。”
“久仰久仰——我早就听说潇湘子门下的有位北凉皇子,武艺颇高,精通兵器锻造技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快请进宫,请上座!”
狄伦谦虚地行了个礼,“为兄客气了,小可只是略知些皮毛罢了。”
皮毛,萧燕心想,一个只看了一张胡乱画的图,就能把火绳枪造出来的人,如果这都是皮毛的话,那这世间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是在摆弄尘埃了。
三人随烈必忽进了宫门,一幅带着浓郁大漠风情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金色圆穹顶,尖尖角的白色宫殿,锥形的拱门,高大的柱子,建筑表面雕刻着图案繁复的几何图形和花纹。
宫殿四周种着高大的棕榈树,从大殿到宫门,是一条人工挖掘的河流,河中立着葫芦形的蓝色石雕,河两旁栽植修剪成圆柱形的针叶树。
萧燕的房间在最里面,房间正中铺着一张正方形的红毯,摆放着桌椅,左侧是一张圆形的卧榻,右侧是是一个大温泉池子。
洗净换好衣服,她随着侍女来到了正殿大厅。
大厅内正跳着热烈欢快的舞蹈,三位身姿曼妙的红衣女子,身着抹胸和灯笼裤,踩着鼓点抖动着纤细的腰肢。
伴随着音乐声,环绕腰间的金色坠链发出沙沙的响声,令观者也跟着节奏扭动起身体,沉醉其中。
狄伦和令狐予坐在烈必忽下首,边欣赏歌舞,边与他对饮。
萧燕悄悄坐下,看着面前的几案上摆着的烤羊肉、烤乳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半个月中,前一周她一直啃着冻得梆硬的饼子,就着雪。后一周一直吃着方便面料包,早就馋的受不了了。
动手撕开那诱人的烤羊腿,萧燕大快朵颐起来。
上首的烈必忽看到她这个样子,大笑着说:“这个女子爽快,我喜欢!”
令狐予眼珠子一转,看了对面的狄伦一眼。后者正端着酒碗,眼睛停在舞女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萧燕,忙着往嘴里送吃的,根本就没听见。
歌舞结束,一条羊腿被萧燕吃的七七八八,她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端起手边的大碗,用酒送一送顶到脖颈的肉。
“再过半月就要到我们昆吾族的新年了,我希望你们能留下来,一起庆祝!”
“好啊,多谢大王款待!”不等两位男伴答话,萧燕抢先一步,端着酒碗站起身,冲着烈必忽一敬,一口干掉。
“爽快!我也敬你一个!”
萧燕前世就颇有酒量,一个人晚上看世界杯能喝两瓶啤酒都不醉。这些古代纯粮食酿造的酒,香甜清冽,她喝起来更不在话下。
连喝了四、五碗,对面的狄伦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国主,其实这次来,我们是有要事相商。”说着,看了眼周围伺候的侍女。
烈必忽一挥手,屏退了宫里的闲杂人物,“狄郎君请讲。”
“实不相瞒,小可此次前来,是想与国主商议精铁采购事宜。”说着,掏出火绳枪的图纸,递了过去。
“此物名唤火绳枪,十丈外可百发百中。相信贵国参加兵器大会的武将已经把此物的威力告知了国主。”他了一下。
“此物需要精铁锻造,而我北凉的铁矿大多掺含太多的杂质,无法炼出所需铁质,所以,特来与国主商议合作。”
令狐予此时也站了起来,郑重地鞠了一躬:“烈兄知我邱市目前被奸贼把控朝政,民不聊生,军务荒怠,向南齐称臣朝贡。愚弟不忍百姓受苦,更不想看到祖宗基业毁于一个江湖术士手上,特请兄助我一臂之力。”
“此火绳枪铸造之法,我等愿与兄共享。”
烈必忽坐在上首,脑中飞快地转着,沉吟片刻,端起酒碗,“好!我昆吾愿提供铸枪所用精铁,并与两国结盟,互为倚仗。”
狄、予二人也端起酒碗,三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方。
另一头,南齐、西昭的人马也都聚集到了阳山山脚,准备翻山后进入大漠。
留在北凉的柔芊芊,开了一家制作售卖羽绒服的店铺。凭借着自己过人的领悟能力,看懂了萧燕画的图纸,并且还做了改良。
第一批衣服一上架,就因轻盈保暖的特性被抢购一空。夜里,她激动得想,就算自己有一天不做郡主了,也可以凭着一技之长活下来。
启轩宫中,狄倓让范祐阳换上了芊芊送他的羽绒服和羽绒裤。
“怎样?感觉如何?”
“很轻,不臃肿。”范祐阳比划了两招,“嗯,不错,这衣服不束胳膊不勒腿儿。”
“要是用在行军打仗上呢?”狄倓看着他,眸子亮闪闪的,“你觉得兵士们穿着它如何?”
“好主意啊!行军打仗最讲速度和灵活,这套衣服,正符合这两点,比厚棉衣可强多了。”
狄倓淡然一笑,“那就先定一百套,让一队骑兵先试试。”
“定?这不是宫中所制之物?”范祐阳疑惑地望着他。
“自然不是,这是那位萧娘子的想法,然后经芊芊之手制成。”
“呵,看不出来,嘉柔郡主还是位巧手之人。”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个萧娘子倒是有些意思。”狄倓站在窗前,望着远方。
“听说大皇子制出的那把火绳枪就是她出的主意。”
“正是”他收回视线,转过身问范祐阳:“大哥他们差不多该到了吧?”
“嗯,有大皇子带队,翻越祐阳山脉并非难事。”
“我都等不及让大哥看看这新装备了。”
萧燕三人落实了此行的正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些天住在烈必忽宫中,受到了热情款待,萧燕、令狐予乐得借机放松放松,只有狄伦,总是绷着一根神经,对外依旧是一幅冰山模样。
随着年节临近,库叶城中热闹非凡,百姓们忙着准备新年要用到的物品和吃食,宫中也在为新年盛宴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看着宫中愈来愈浓的节日气氛,狄伦想起了他回北凉度过的第一个旧历新年。
那时候,三弟的生母刚去世没多久,四的孩子时常会想起娘亲,看到他,狄伦就想到了自己幼时,练完功后,立刻就跑回家去找阿娘。
除夕夜,小小的人儿跑进了他的寝殿,搂着他脖子说害怕。他放下笔,抱起他,给小人儿将年兽的故事,窗外鞭炮声大作,小人儿高兴地跳起来,“年兽被吓跑喽!哦,年兽被吓跑喽!”
从那以后,每年除夕,都是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后来二弟也加入了,再后来,有了四弟。
“在想什么?”萧燕伸过头,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看你一人站在这廊下,站了好久”
“在想我那几个弟弟”
“你想家人了,每到年节这种团聚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家人,我也是一样。”她叹了口气,想起自己退了休的老爸老妈,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萧燕看他望着自己,只好讲出原主的身世,“我阿爹被征兵了,阿娘一急之下病倒了,没多久也去了。弟弟拿着家里唯一值钱的银镯子去城里换药,结果,再也没回来。我离开的那天,我娘也被村里人挖出来,吃了”
“我当时饿的头晕眼花,从村里走了一天到了城里,却被拦住不让进,我跟他们争执起来,头撞到墙上,晕死过去”
萧燕一边讲一边回忆着那天,庆幸自己遇到了敢往飞仙城的太子亲卫,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站在这儿跟狄伦聊天了。
“所以,若自己不能做个明君,就一定要让贤,把位子交给合适的人来坐,以免害了百姓。”狄伦喃喃自语,也不知这是说给他自己,还是说给身旁的萧燕。
“郎君说的在理,虽说一国之君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但是在其位谋其政,国君就该以社稷、百姓为重。”
“若是他想隐居呢?”
萧燕以为他在说邱市那位老皇帝,“那就让贤呗,不过要先布置好一切,别把烂摊子扔给别人。”
“嗯。”狄伦点了点头,愈发觉得父皇百年之后,这皇位应有二弟继承。也愈发坚定了他要隐居山林的想法。
城外,从柔仆宫中领命而来的神秘女子,站在城门下,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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