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辩论（二）

　　屋子里是长久的沉默，她等了等，见还是没人说话，便敲了敲门。

　　“进来。”**黎喊道。

　　她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行礼问：“先生让我来问问，有什么需要做的。”

　　“你……”他们几个人，他负责种菜，陈轩负责劈柴，陆博延负责做饭，维持了好一阵了。突然多出来个人，也没什么其他要做的。**黎看了一眼陆博延，问道：“烧饭会吗，帮你师哥做饭吧。”

　　她犹豫了下，问道：“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陆博延笑了下说道，“不用会多少，给我打个下手就行。”

　　**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小声问：“他还让你干什么了吗？”

　　“就说让我将剩下的草药找完。”她低着头说。

　　“今天？”

　　“明天晚上之前。”

　　“那还好。”**黎松了口气，给陆博延比了个眼神，“实在不行让你师兄帮着你找找。”

　　陆博延咳了声，赶忙道：“师傅你这就太难为我了，我对药草一窍不通，若是找对了还好，若是找错了，那不是害人吗。”

　　她垂着头接道：“先生交待的任务，不敢烦劳旁人。”

　　**黎想了想，挥手道：“罢了，先这样吧，不行我再想法子劝劝。”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上午先到这里，你先带她去厨房，我们下午继续。”

　　“是。”陆博延起身说道，“走，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陆博延轻车熟路的挽起袖子，带她认了厨房的各种器具之后，说道：“会做什么就帮着做些，不会就陪我聊聊天解个闷。”

　　她在一旁看着，见他将菜洗了切片切丝，又在碗里放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搅，发现自己确实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不然你先教我一遍，我试试能记多少。”她说。

　　“没事，你来之前我也是一个人做，如今也没什么区别。”他将柴火放进炉灶，顿了顿，说道，“师傅同我说，师叔是因为赵家通敌叛国，才将火气牵连到你身上。”

　　“是吗？”她淡淡的说。不，正好相反才对。

　　“师傅说，到底是曾经的师兄弟，看在之前的交情上，总要给他们家留个血脉。”陆博延往炉子里加了根柴火，“赵家有男婴，偷梁换柱，该比你容易。”

　　木柴噼里啪啦的响，陆博延沉默片刻，说道：“师傅怕我惹祸上身，但他不知道，赵家的人，我全都见过，但我没见过你。”

　　她看着那个背对着她，好像随口闲聊的人，问道：“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随父亲去串过几次门。不过，那时尚且年幼，再加上多年不见，记错长相也是有的。”

　　她眨了眨眼睛，淡淡的说：“你说的没错，我不姓赵。”

　　“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说自己无处可去？”人啊，有几个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灶台，淡淡的说：“因为我父亲想杀我。”

　　陆博延手上动作一滞，错愕的抬起头：“为什么？”

　　“大吉大凶，祸福难料。然所到之处，必掀起风浪。我若是个男童，只怕都活不到现在。”她像是自嘲般的笑了声，“我该谢谢他，将这个念头压制了七年。”

　　“就因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预言？”陆博延不可置信的问。

　　“那是个什么地方，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兄弟盼着兄弟死，孩子盼着父亲死，父亲防着疑着，到处都是算计，哪有亲情可言。”

　　“但他这不是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陆博延安慰说。

　　“有吗？‘祸福难料’，他是赌我带来的是气运不是霉气吧。”

　　陆博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厨房里一时只剩下切菜的声音。

　　她最终还是没能找全那些草药。她以为自己是找全了的，只可惜到底是不熟悉，找错了几个。

　　“我上次说了，这次再找不全，就下山去。”陈轩不带感情的说。

　　“不过是长的相似的，有几个错的。”没想到他还是不想放过自己。

　　“哪个大夫能这么说，治病变成要命还有理了？”陈轩冷漠的说，“自己下山待一个月，想明白了再回来找我。想不明白就不用回来了。”

　　陆博延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转眼就又做三人份的饭菜了。**黎每每想说话，都被他抢先打断。

　　“博延今日这菜好像没吃过，怎么做的？”陈轩目不斜视的问。

　　这不是前几日刚做过的吗，他看了一眼**黎，**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葱姜蒜爆香，下鸡肉，再下柠檬和红糖，加水没过鸡肉，小火慢炖，最后大火收汁。”

　　陈轩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师叔。”他刚想说什么，陈轩好像早有预料，打断他说，“这菜也不错，怎么做的？”

　　“……”

　　“行了，别转移话题！”**黎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说道，“你真将她赶下山了？”

　　“我一早就说过了，她自己没找全，能怪谁？”陈轩无所谓的说。

　　“不过是找错了几个，你屁都没教，只让人照着书找，能全找对才怪！你当年不也是找了好几次才找全的吗？”

　　“我这不是才让她下山一个月吗，又没说不让回来。”

　　“那么小一孩子，你让她一个人，连个银子都不给，这不是要她命吗？”

　　“我看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乞儿，活的不也好好的？”

　　**黎重重的呼了口气：“你自己也说了，祸不及”

　　“我反悔了。”陈轩打断他，淡漠的说。

　　**黎愣了下，陈轩放下筷子，淡淡的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不是，你等会！”**黎大叫道，然而陈轩打定主意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他怎么叫都不出来。

　　陆博延无奈的摇了摇头：“师傅，算了吧，师叔的脾气，谁劝得了。”

　　“这都跟谁学的脾气。”**黎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日上午你先自习，我去看看。”

　　“我倒觉得不用。”陆博延若有所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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