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当年旧事（三）
“你千方百计的将她留在宫中，又是为了什么？”方翼文接着问道。
“你觉得呢？”
“她不同意你们这个计划。”
方翼文见他没说话，顿了顿说道：“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办？”
“先看看陛下那边，打算怎么办吧。”
阿三守在客栈门口，看着树影西斜：“小姐到现在都没回来。”
“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里是京城，还有陆丞相和方将军在，能出什么事。”叶成渝说道。这里到处都是醉梦阁的眼线，再者她自己功夫不差，谁还能绑架了她不成。
“小姐还从没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还不穿消息回来的。”阿三突然起身说，“我去找找。”
“啊？”叶成渝愣了愣，便见他说完就出去了，根本不给自己回话的时间。
不是，就算要去找人也是自己去吧，他一个连武功都没有的人，别回头小姐没找到，他自己再出了事。
叶成渝将手头的活计放下，再出去看时，早就没了阿三的踪影。不是吧，走的这么快？
他正苦恼往哪边追，就听有人喊了句：“叶公子。”
他疑惑的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只见一穿着斗篷的人拿下帽子，笑着打招呼道：“叶公子，许久不见啊。”
“影姑娘？你怎么也来了？”居然是影儿。小姐不在，她不是应该坐镇醉梦阁吗，怎么也到这来了？
“小姐呢？”影儿答非所问。
“还没回来，阿三出去找了。”
“这样啊，那我也出去找找。对了，我是私自出来透气的，别和小姐说我来了，会被骂死的。”影儿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成渝顺口答应下来，而后愣了愣，不和小姐说，她反倒自己去找小姐？
然而等他再想问时，发现影儿也跑没影了。奇了怪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莫名其妙的。
天空飘起零星的小雪，落到地上，转瞬融化。
阿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吹了声口哨。远处的鹦哥好像受到召唤，振翅而飞，只留下一地的羽毛。
陆博延怔了怔，看着尚在晃悠的鸟架子，心说这鹦哥是怎么了，这几天一直无精打采的，怎么突然就飞走了？
“你的鸟。”方翼文也注意到了这鸟反常的行为，“你没绑着？”
“这鸟通灵的很，认得回来的路，没一会就自己飞回来了。”陆博延无所谓的说，“不用管它，放它出去透透气吧。”
“你这是……”方翼文无意间瞥见他手头上的东西，猛地一惊。这是一份名册，一份皇室的名册。上面有的名字被划了叉，有的名字则被圈了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方翼文心脏突突的跳，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陆博延从来不在没用的事上浪费时间，他手里拿这份名册是要干什么？
陆博延笑了下：“陛下忌惮朝臣，亦忌惮皇子，以至这么多年，尚未立太子。众皇子之中，有的懦弱不堪重用，有的随陛下疑神疑鬼，还有的无心朝政一心寄情山水，无一人能担大任。如此，郑国可有来日？”
“所以呢？”
“我师妹若是男子，郑国当不至如此，看不见前路。”陆博延惋惜的叹了口气。
“她若是皇子，你必倾尽全力助她登基。”
“天下需要一位知百姓苦楚的帝王。只是可惜，她是女子。女帝其实也未尝不可，只是若想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尚需时日。但郑国耗不起，亦没有这个时间。是郑国没这气运。”
“那你这是……”
“古曾有人，奉天子，而征四方。”陆博延将名册扔进火盆，火焰骤然腾起，方翼文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疯了？”这么做和某超篡位有何区别？文官史册们又要如何记载？自古被冠上乱臣贼子四个字的人，有几个能有善终？
“我早就不在意生前与身后的名声，也不在意活的是否长久，我只想为郑国博一条出路，求个尽力，求个问心无愧。郑国早已衰败，大厦将倾摇摇欲坠，周围强敌环伺，就等着将郑国分食殆尽。无论是哪个皇子上位，都难以挽回败局。”
“你就觉得你自己有这能力？”
“没试过的事，我不敢说。但至少能保证，不比他们做得差。”
“不比他们差？你连必胜的把握都没有，若是有一日郑国颓败，这罪名就全在你一人身上！”方翼文吼道。他什么也不做最多是个权臣，可若是走了这一步，做对了郑国不会有人感激他，做错了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身上的罪名还少吗，多一条少一条又有什么关系？”他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无论是谁都拦不住。”
雪纷纷扬扬的落在大地上，压弯了枯枝。屋子里是可怕的沉寂，比初冬的第一场雪还冷。
凌萱公主一直缩在墙角，好像很害怕一样，攥着衣角。许怀信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也没说话。月姑娘没事人一样，又吃又喝的一点也没耽误，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三个人各居一地，完全将其他人当空气，互不干扰。
门外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有人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下一秒，门被人打开了。侯公公抖了抖身上的雪，行礼道：“殿下，陛下有请。”
凌萱公主好像又看见了救命的稻草，慌乱的抓住侯公公的衣襟：“公公，让我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侯公公看也没看她，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再次说道：“殿下，陛下有请。”
月姑娘好像没看见一样，甚至还拿了块桌子上的点心。
“殿下。”侯公公见她许久没有反应，再次唤道。
“您的殿下不是正哭着喊着要去了吗。”月姑娘觉得十分好笑。
侯公公叹了口气：“陛下一直很想见您，陛下还是很疼殿下的。”
许怀信惊愕的看着这三人，隐约觉得这好像不是自己应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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