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断
“哪有人的命数是生下来就注定的，一成不变的？沾了这份尊荣，就要担起这份责任。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路都是自己选的。”陆博延也正色说道。
她默然不语，半晌，吐出两个字：“未必”
“你说你身边那位影姑娘没选择的权力我信，你说她没这权力。或许吧，或许当初是没有，可她这些年，仗着陛下的宠爱纵容，做了多少荒唐事。自己沉迷于其中，就怪不得别人推波助澜。”
她叹了口气，问：“现在宫里，是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亦和你无干。她取代了你，你就再同那宫城没什么牵扯了。”
陆博延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她知道实情，她再问下去，也不会知道什么，便道：“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博延摸了摸她的头：“别想这些事了，你若是实在是闲了不如看看周国的动向，那边最近也不太平。”
“师兄，你懂我，应知我从不喜那些事。”
“放心。”
陆博延推门出去，差点没吓一跳。门外两个脑袋贴着门，他猛地一开，外面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你们这干嘛呢？”陆博延觉得有些好笑，听墙角还听的这么没水平。
陆博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转眼就把阿三卖了：“这不是阿三兄弟不放心吗。”
陆博延难得的没挖苦几句讽刺回去，而是拍了拍他说：“这段日子，好好看着点，别让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传进来。”
阿三皱眉问：“那谣言，同小姐有什么关系？”
他们如此在意此事，定是有什么内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知道。”陆博延挥了挥手，“不送。”
方翼文等在楼下大堂，陆博延朝他招了招手：“我还以为你也会过去听一耳朵。”
“反正听也听不懂，去了也没用。”
察觉到他的目光，方翼文疑惑道：“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不一样了。”陆博延笑道。
东风卷着浮尘，哈出的热气转眼结成白雾。蜡烛燃的只剩蜡油，方翼文拿下灯罩，换了新蜡烛，皱眉道：“还不歇息？”
“我歇息了这些公务谁处理去？”陆博延转了转手腕，苦笑道。
“总不能除了你就没人了吧，分下去些又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这些事我处理，和他们处理，就是两个结果。再者，要是他们都能做了，陛下还要我这个丞相干什么？”
方翼文半晌没出声，过了许久，才说：“听说明天陛下开早朝了。”
“嗯，算算时间，也该上朝了。”
方翼文顿了顿，说道：“我不去了。”
陆博延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陛下休朝后的第一个早朝，不可不去。”
“反正我如何他都不会高兴，我去不去重要吗？”
“让人拿不到把柄自然重要，更何况，明天他应是没空顾及你才是。”
“因为京城里的传言吗？”
“不只是京城，只怕现在各地都传遍了。”陆博延笑着摇了摇头，“莫要小看言语的威力。人总是习惯寄希望于旁人，也习惯将罪过归咎于旁人。”
“你会如何？”方翼文问，“你会就此事上书吗？”
“自然会。”陆博延提醒道，“明日早朝，切莫站队，莫要说话。”
陛下休朝三日重开早朝，往上递的折子要说的事自是攒了一大堆。众人谈论了会无关紧要的，许怀信见状，便插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王平抽了抽嘴角，眼神询问陆博延要不要打断他，陆博延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不知陛下，可知如今京城内流言四起，人心不定？”
事关皇室，众臣一时间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说话的。
“孤倒是也听说了，是关于孤的凌萱。”皇帝不咸不淡的说，“许爱卿有何高见？”
“陛下，臣以为，流言不平，长此以往，易引得人动荡。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王爱卿？”皇帝慵懒的瞥了一眼王平，王平立刻站出来说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堵不如疏，若强行镇压，只怕适得其反。只是次留言传播甚广，若想肃清，尚需时日。臣无能，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还请陛下治罪。”
“王大人日日闲在家中，只怕不是无能，是无作为吧。”许怀信冷哼一声，目不斜视的说道。
“许大人这是什么话，事关皇女陛下圣旨，臣下岂敢有怠慢之心？”王平拱手道，“还望陛下明察。”
“哎，孤自然知道，王爱卿兢兢业业，自不会怠慢。”皇帝挥手道，“只是许爱卿说的也在理，这事一日不解决，一日便人心惶惶。”
“陛下，臣有一言，或有僭越，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博延站出列说道。
“陆爱卿但说无妨。”
“臣斗胆，问一句，这传闻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王平也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这么明晃晃的问这种话，丞相大人是许怀信上身不怕死了吗？
皇帝瞟了他一眼，沉吟半晌，说道：“传闻之事，不可较真。”
“然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王平又是一哆嗦，这是要干嘛？
“陛下，臣斗胆。若只一人就可平定内乱，救万民于水火，相信殿下，亦有为国献身的觉悟。”陆博延突然行大礼说道。
就连方翼文眼皮也跳了跳，他这是干什么，光明正大的逼宫吗？
朝臣们瞠目结舌，一时拿不定注意，眼神全聚焦到了王平身上。王平也被炸的七荤八素，根本没时间管他们。
许怀信也没想到他敢当众这么说，愣了半晌，说道：“陛下，天象谣言何其荒谬？天灾人祸，何至于拿一无辜女子的性命去填？”
“许大人此言差矣，世人皆信的东西，便是荒谬，也是真理。”许怀信说道。
“够了！”皇帝低喝道，众臣连忙跪地，大呼息怒。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摸着手上的扳指，良久，开口道：“若真到此境地，我朝皇儿，当有此气节。”
许怀信错愕的看着他：“陛下！”
“此事，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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