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各执一词（一）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掩饰，甚至好像还特意说的很大声，生怕没人听见一样。
这说的是许大人，叶成渝打了个寒颤，听这的语气，这两个人像是积怨颇深，连她这个下人都这么讨厌许怀信。
说起来，江湖上好像还从来没人深究过这位月姑娘的来历，都当她是横空出世。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认识这么多朝廷官员？
许怀信因着情况未明，只将所有人都叫去问话，并没有开公堂会审。
知府师爷和活菩萨都在堂下，周围的衙役也尽数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应该是许怀信自己带的亲兵。
师爷已经站不住了，是被人拿架子抬着来的。知府见月姑娘来了，就和看见救兵一样，然而月姑娘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许怀信坐上椅子，说道：“都在这里，有什么话，说出来对质吧。”
“大人，大人明鉴，就是这毒妇，和知府勾结贪污粮款不说，还企图杀人灭口！”师爷强撑着起来，怨毒的看着月姑娘。
月姑娘冷笑一声：“阁下这话说的不对，若是杀人灭口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师爷一噎，许怀信拍了下醒木：“不要强词夺理。姑娘先解释一下，自己为何会到此地？”
“外出游玩。”她随口说道。
许怀信脸色渐生不悦：“公堂之上，不可胡说。”
“何为胡说？无论我说什么，大人都没有证据不是吗？”月姑娘看着他说道，“是否胡说，倒不如说，大人是否相信。”
许怀信长出了一口气，不再和她胡搅蛮缠下去，转向阿三和叶成渝：“你二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阿三毫不客气的说。
叶成渝见状，怕说错了话，也摇了摇头。
许怀信脸色的不悦越来越明显，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为何会住在这府衙里？”
“知府大人盛情难却，在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可是知府不是这么说的。”
月姑娘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的看向知府，哦了一声：“不知知府大人是怎么说的？”
知府哆嗦了一下，不敢看她。
“他说，你是丞相大人特意派来相助他的。”许怀信看着她，缓缓的说。
“相爷？大人这话说的有趣，我一勾栏女子，去哪认识相爷去？”月姑娘切了一声。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姑娘还是如实说的好。”许怀信沉声道，显然是知道她认识丞相的事。
“就算我认识，相府的门客遍布天下，在下顺便拜访故人有何不妥？”
“你对此事，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知道什么？”
“醉梦阁为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怎会不知情，天下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你们的眼睛？”许怀信拍案厉声问。
“许大人既笃定我知道些什么，又何必多这一嘴跑来问我？”月姑娘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此地是府衙，不是你说笑玩闹的地方。”
“我如何叫玩闹，大人若有证据，何必问我，直接将我抓了下狱便是。”
叶成渝总觉得月姑娘今天好像不太正常，完全没了平日波澜不惊的样子，甚至有点和许怀信赌气呛声的意味，怎么有点像民间说的拌嘴吵架？
他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联想之前，月姑娘和阿三提到这位许大人，脸色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这两个人，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轶事吧？
许怀信知道她不想说的东西，无论自己怎么想办法都问不出来，便扶额不再搭理她，转头问知府：“贪污赈灾粮款，你可认罪？”
“大人，下官真没说谎。下官确实贪了那么一点，但也是为了家中妻儿老小，真的只一点。朝廷一开始说拨下来三千担粮食，还有万两白银作赈灾之用，可下官直到现在，也不过收到了三百担，至于说的赈灾银，更是见都没见过。”知府哭诉道。
“胡说！朝中账目和你这账本上明明都写了，粮款均已运到！”许怀信将搜出来的账本扔在地上。
“这是上面发粮的人授意的，说是一时过不来，先记录在案，随后补上，下官便照做了。可谁知道，这随后，就没有随后了。这三百担粮食，就是都发下去也没用啊，说不定还会有没抢到的心生怨愤，引得动荡。”
“诡辩！你不发还有理了？”许怀信呵斥道，“和你交接之人是谁？”
知府回忆道：“户部的李大人。”
“飞鸽传书问问户部，有没有这回事。”许怀信说道。
“大人好生有趣，你去问他本人，当然没有这回事。哪个脑子正常的，既然敢瞒报，都不会说自己犯了律法。”月姑娘见缝插针的补刀。
“那依姑娘之见，本官该如何？”许怀信压着火气问。
“大人问他，还不如自己查查这些年国库的进出，还有各地的赋税，自然就能推断出个大概。”
许怀信居然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暂时按下不表，接着问道：“这两人所说，是否属实？”
月姑娘笑了笑：“大人明日，招来城中百姓一问便知。”
许怀信见她这个架势，再问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知府和师爷的话早就问完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日先到这里，送他们回去吧。”
“是。”一个侍卫抱拳说道。
许怀信皱眉看向月姑娘：“此人的解药，姑娘是真不打算给了？”
月姑娘扔过去一个药瓶，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许怀信。师爷慌忙爬过去拿住药瓶，打开往嘴里倒。
她食指放在唇上，微笑着说道：“看在大人的面子上，给便给了，没什么所谓的。只是醉梦阁盯上的人，是断断没有第二个下场的。”
“放肆。”许怀信低声斥责道。
“不知大人是否会坏了自己的规矩，无证据不上刑罚？”月姑娘小声说道，“醉梦阁办事，一向不留证据。”
许怀信一时无言以对，只留下了一句严加看管，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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