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赊 公子不高兴
“天女无香……”
妱儿仅仅念出四个字，浑身灵力犹如被瞬间抽空一般，双膝一软险些跌倒。
“公子！”
叶子本能地就要上前搀扶，却被天香册上爆发出的波动直接震开。她只能远远看着，根本无法靠近。
酒仙身为妱儿徒弟，自然也想替“师傅”分担。只是他距离天香册太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动弹不得。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酒仙只觉得山河变色，自己的灵魂都被一分为二。如果天香山需要自己用一生去仰望，那眼前之物又该放在何处？
况且酒仙能感觉到，以目前妱儿的实力，根本驾驭不了这种古老、浩瀚，却有极度缥缈的力量。
然而。
就在酒仙以为妱儿会放弃的时候，三个字像三句铿锵有力地箴言一样，缭绕在周围。
“我……”
“无……”
“香……”
妱儿说出后半句香诀时，身上已被汗水浸透，肉眼可见的纯白色香气，像丝带一样飘荡在她周围。
宛若这一刻，她就是天女。
不光酒仙呆住了，就连叶子也看傻了，不住地揉着眼睛。
天香册也从翠绿的小册子，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卷轴。卷轴仅仅摊开了一点，琉璃色的光晕已将半边天都染上霞光。
再看妱儿，虽然正在大口喘息，但丝毫不影响她看清卷轴上的字迹。
无香卷三个字如篆如刻，分明是一笔写就，却好似刚刚写完墨迹未干。紧接着，三个字化作墨色光尘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真正的水墨画。而画中所绘，赫然是一张地图。
妱儿之所以看成地图，是因为它描绘的世界跟现实一样，有山有水，有云有林……甚至还有五团颜色不一的火苗，悬浮在不同的方位。
地图上既没有地名，也没有其他任何说明。就好像绘画之人，跟本没打算向其他人展示。
妱儿粗略的看了几眼之后，觉得头晕眼花，只好放弃。
好在她认得出那五团颜色不一的火苗，都是千缘果。她从来不知道天香册能够不断变化，也不知道无香卷里还有这样的图。
妱儿想也没想，伸出食指，挑起那团仅有食指大小的蓝色火苗。
以她之前的经验，绿色的千缘果品质最低，那至少也该给香如玉一枚差不多的，才能抵消他身上印记的影响。
可是妱儿身为赊香人，却忘了天女无香册里的千缘果，都是在对应的赊香人名字底下。
而这五枚“果子”，显然是无主之物。甚至酒仙和叶子都无法从这团蓝色的火苗上，嗅到属于千缘果的香气。
妱儿从小就是个半吊子赊香人，不成想，此刻还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将什么送入了香如玉口中，只是误以为那就是一枚有点特别的千缘果。
随着蓝色火苗进入香如玉口中，香如玉整个身体漂浮而起，就像躺在水面上。
“叮咚。”
“叮咚。”
“叮咚。”
肉眼可见的水滴，不知从何处而来，径直滴落在香如玉眉目间。
蓝色火焰自香如玉眉心燃起，瞬间覆盖全身。
奇的是，火焰没有任何温度，更没有丝毫波动。
就看到香如玉头顶浮现一个漆黑的印记，瞬间被蓝色的火焰烧成浊气。
只是，香如玉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反倒是覆盖在他身上的蓝色火焰向眉心退去，凝聚成一个蓝色的符号。
符号并不繁杂，可无论是妱儿还是酒仙，都不曾见过。
妱儿收起天香册，蜃楼随之消失的同时，天空也恢复了原本的素净。湖水与天空相互映衬，颜色竟然和香如玉额头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看样子已无大碍，为何他还没有醒？”酒仙原本想问妱儿，刚才拿出的“奇物”是什么，可当他看到妱儿同样一知半解的样子，只好立即改口。
妱儿乏力地向前两步，缎带一般的纯白香气瞬时消散，使得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公子。
“我也以为给他服下的是千缘果，可仔细一想应该不是……若他一时半刻无法醒来，我们也只能先回香门，再做打算。”
酒仙沉默点头。在他看来，那位无所不能的前辈一定知道的更多，必然能看出香如玉身上发生了什么。
旋即，妱儿一个转身，抬眼望着将湖水一分为二的百里石道。
“走吧。我可不想被麻烦找上门！”说着，妱儿抬起右手聚气成门，开辟出一条没有蜃楼也可以进入香门的通道。
叶子立刻会意，冲酒仙做个鬼脸，兴冲冲地小跑到妱儿身边。
酒仙自然明白叶子的心思，那分明是让他自己把香如玉带回去。谁让香如玉是他带出来的呢。
然而。
妱儿左脚刚踏入通道的玉石路，她的意识里突然多出一道气息。
金光包裹的气息离他们不远，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因为偏殿被毁，距离最近的正殿自然一览无余。
妱儿“唉”了一声，踏出的左脚又收回，扭头盯着气息所在的方位。
酒仙下意识也随之看去，可是以他的修为，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叶子更不必说，四下打量之后，指着玉皇城中御空而来的百余人说道：“公子！再不走怕是太过引人注目……”
“难道刚才，我们还不够引人注目？就算我们想走，不见得主人乐意我们离开啊。”
妱儿索性转过身，右手成掌随便一挥，香气凝聚出的门，登时在眼前变得虚无。
妱儿尽管不愿意过多理会这俗世中人，但自从粗通心法之后，那些她认为无关痛痒的人，总会时不时地闯入自己的意识。
就好像自己的意识无形中形成了一个领域，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她都能察觉到对方气息的存在。
不得不说，这是身为赊香人的便利，也是赊香人的烦恼。
“本公子做事不喜欢藏着掖着！既然这玉皇城的主人不肯现身，那我作为赊香人，不能白来一趟！”
说这番话，是因为妱儿不知不觉中有些恼火。哪怕赊香人忌讳动怒，她也顾不得那些了。
意念一动，翠绿色的天香册再次悬在她手心。
她要做一件香门有史以来，没有赊香人做过的事情。
“若此刻再让本公子赊香不太现实，可既然来了，说明缘分已到，我就当为香门收点香火……收！”
妱儿说完“收”字，心里瞬间就后悔了。她并没有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将自己提前置身于险境之中。
天香册纹丝未动，却有一股带着香风的气浪，以妱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一里，十里，百里。
连同玉皇巨像和百里石道在内，方圆百里瞬间气味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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