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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寄主、寄生者


小男孩从呼吸微弱到恢复正常,只用了5天的时间,果然是元气十足。

        而然,这几天时间里,孩子的父亲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中年男人和实验室里的女人各自来看他一次,中年男人听医生说孩子一切正常,暗暗松了口气,再看小男孩在床上懵懵懂懂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没了妈妈,他那父亲怎么照顾好他呢?可恶,早知如此。。

        正在中年男人神游物外的时候,一个成熟的意识正借着小男孩的眼睛观察着他。

        那天短暂昏迷之后,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而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他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体状态,在内观冥想的过程中,他惊奇的感觉到,心灵中居然还有一个意识,只不过好像快要崩溃了,原因好像是自己之前调动身体的时候,精神本能地裹挟着这个幼小的意志来驱使身体。

        但这就像燃烧的火苗靠近沸腾的岩浆,结果只能是被吞噬,失去自己本来的形状。

        更奇妙的是,当这个幼小的意志开始融化时,身体居然开始自发的抵御自己,就好像是杀死寄生虫一样,而他的第六感在那时及时的提醒了他,让他强行脱离了控制状态。

        之后他在意识深处醒来,觉察了自身的状态,于是迅速远离了那个幼小的意志,藏在了潜意识深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幼小的意识开始渐渐恢复,三天之后,男孩清醒了过来,开始控制自己的身体,只不过当时的精神冲击还有后遗症,男孩刚刚醒来后还是病恹恹的,而成熟的意志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虽然不能在不接触男孩的意志的情况下操纵身体,但是感官却可以共享,他可以通过男孩的视角,听觉等感官收到信息。

        又过了几天,男孩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只是听到妈妈去世的消息非常的悲伤,还处于懵懂的状态。而成熟的意志在这几天也慢慢理清了自己的状态。

        简单来说,自己目前是一个寄住在别人身体里的灵魂,可以感觉,但是不能操作,要操作身体就只能通过小男孩的灵魂,而这样虽然可以短时间使用身体,但是会导致小男孩的灵魂被迅速同化,而同化会导致身体崩溃,最后大家一起完蛋。

        但是当小男孩睡着的时候,男孩的灵魂也会下沉到意识大海中,而这时候借助他操纵身体的顺畅度就会上升,小男孩的灵魂的分解速度也相对缓慢了许多,他稍微测试了一下,安全的操纵时间延长到了30秒,如果再长就会导致对方同归于尽式的反抗。

        。。。真是的,主机只认唯一密钥,而密钥的承载硬件和配套软件脆弱的吓人,我这个超级程序一碰就会烧坏么?

        成熟的灵魂嘟囔了两句,决定再看几天,没事自己就继续沉浸于深度冥想中,小男孩度过正常的一生就行,已经死过一次了,过去的遗憾已经不可挽回,自己上辈子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这么长眠也挺好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

        男孩清醒的几天时间里,他大概摸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从太阳的升落时间判断,这里应该还是地球,而观察周围的亚裔面孔,这里应该是东南亚,而他们交流的语言,不是英语也不是汉语,所以他无法确定具体的地点,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吊水上的标签。

        ブドウ糖(葡萄糖)

        日本。。。么?

        还没等他作出进一步的判断,男孩的父亲(世界上小孩子叫爸爸的发音大同小异。),消失了大约一周后,终于出现了,他还想着,这是终于来看儿子了?

        就看他一言不发的领着男孩办理手续出院了,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坐地铁,赶火车,不知道绕了多久,到了一个靠海的小镇,在和一对夫妇谈话后,丢下一个大手提包,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也不理会在后边衣衫凌乱,嚎啕大哭的男孩。

        而那对夫妇走过来,摸了摸男孩的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半拉半拽的领着男孩进了房间,之后几个月,男孩都是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在最初几天的晚上,男孩会从睡梦中惊醒,整个枕头都是冰冰的。

        渐渐的,男孩不再哭了,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那对夫妇也没有刻意的关照他,只是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生活。

        shinji,shinjiikari,这是男孩的称呼,成熟的灵魂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看到男孩那个爹的态度之后,他决定管一管闲事,因为她,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管生不管养的父母。

        之后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成熟的灵魂一边通过他们的日常行为学习日语,一边继续观察着周边的环境。这对夫妇似乎完全不懂儿童教育心理学,上班时候把门一锁,任由shinji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而男孩就只能在房间里转悠,或者抱着自己在床上发呆。

        就这样,差不多几百天过去了,shinji的生活可以用度年如日来形容——一年过的就像度过一天一样。

        但成熟的灵魂还是通过每天的观察发现了其他蛛丝马迹:

        这里应该不是原来的地球,因为地球的日本应该是有季节变化的,而这里的蝉鸣声就没停过。

        地理环境也不太一样,一次电视播放新闻,世界地图上的大陆减少了很多,而在南极,还有一片被标红的区域。

        这个时代的科技应该不太发达,手机还是翻盖式的。

        这对夫妇以前应该有个孩子,shinji在房子漫游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全家福,而照片里的男孩并没有出现过。

        这对夫妇对shinji很礼貌,有距离的礼貌,孩子对情绪很敏感,这导致shinji也压抑了自己的感情表达。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而他的监护人认为他心满意足。

        他开始变的冷漠,因为没有玩具,也没有玩伴,在别的小孩子们在旷野里四处撒欢打闹的时候,shinji只是默默地透过玻璃看着别人玩,看着他们大哭大笑,挥洒汗水,沉默是他隐藏嫉妒的外衣。

        有时候监护人会带着他出去逛逛,但是寸步不离的大人是很难让其他小孩子靠近的。而shinji却误认为是自己被人讨厌了,因此愈加的缄默。

        一个4岁的孩子正是需要打闹的时候,这可以演练他们的社交能力,错过了这段时间,他将来的社交能力会受到极大的限制。1

        但成熟的灵魂并不着急,因为他处理过问题更大的孩子,在这段时间里,他发现随着男孩的成长,自己在睡眠的时候可以活动的时间增加了,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经常去感应身体的不同知觉,导致熟练度上升了。

        1分20秒,这极大的扩大了他的活动范围。

        目前他也大概知道怎么和小男孩对话了,就是想象想要表达的声音,然后集中注意力到小男孩的耳朵那边,只要想象的足够专注,就可以让男孩有“听到”的感觉,而第一次实验是模仿蝉叫声,但可能是第一次没有控制好输出力量,男孩捂着耳朵摔倒在了地上。

        而在间歇性的实验了几次之后,成熟的灵魂逐渐把握到了合适的意念强度,那以后,shinji的间接性幻听也好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由于男孩的冷漠和礼貌(同样冷漠)的监护人,他们每天的对话几乎一个样,成熟的灵魂现在掌握的日语内容少的可怜,一肚子话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最想要的是一本汉日字典。

        可恶,我居然会被不识字难住,成熟的灵魂抱怨着,努力思考着解决方案。

        实际上这对夫妇的丈夫有一本日英字典,但一方面,书柜的位置太高了,而且书柜在夫妇的房间,一分半不到的时间,这个没受过训练的稚嫩身体无法完成无声窃书的任务,他又不能半夜突然跑过去吵醒他们指着字典说“我要那个”。

        另一方面,他要讲的内容存在很多中文的地名人名,他不希望用奇怪的发音来代替。

        最终,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大人们都是愚蠢的,他想着。

        这天早上,这对夫妇照例起床,太太去厨房做早饭,丈夫准备打开电视看看新闻。

        。。。这是什么?

        电视遥控器下面压着一个字条,上面是两个歪歪扭扭的汉字“皮球”。

        “shinji,这是你写的吗?”男人转头询问男孩道,

        “不是。”,shinji漠然地回答道,头都没回一下。

        男人于是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打开电视看新闻。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每天电视遥控器下边都会出现字条,内容五花八门“皮球,书,杯子,台灯,等等内容”基本上是一个内容出现三天,之后换一个内容。

        男人熬夜熬到睡着也没发现是谁写的字,但是发现shinji的房间里有卫生纸和笔之后,自作主张地判断这个小男孩是在找他要东西。但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只能写字条来要求。

        男人决定满足男孩的需求,毕竟他是一个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而他父亲给的抚养费也很丰厚,这些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

        大人们通常没有什么奇思妙想,也不会好奇地思考细小事物背后的原因,只要给他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他们并不关心那些不影响自己日常生活事情背后的真相。

        比如一个四岁的孩子为什么会写那么多汉字。

        于是男孩莫名其妙的收到了很多礼物,全都是可以放在他房间的东西,在其中,一个台灯和一本字典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物件。这件事也让双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而成熟的灵魂也开始了他每晚一分半的极限式学习。

        这一天,他决定找找男孩名字,罗马发音的日语并不唯一,他找到了几个组合,而其中一个组合让他愣住了。

        1来自高普尼克的教育丛书《园丁与木匠》,讲人类孩童从幼儿到青春期的脑神经科发育过程,主要内容是,孩子的成长遵循严格的灵活性,什么时间给什么环境很重要,而目前来看,看完这本书,其他大部分的所谓教育心理学都是个人经验的产物,毫无科学根据可言,有的甚至会导致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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