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一根稻草
城外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吵闹的让人烦闷,南宫晟每走一步,每看到一个人熟悉的人,脑仁就突突的跳,难受,连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去呼吸。
南宫晟在人群里找到了哭哭啼啼的摩鸢,把匣子亲自换给她,“伯母,是晚辈无礼,这是他的遗物。”
“咻”的一下,苍老的手一伸出来就直接拿走了匣子,还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摩鸢说,“滚,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看见就烦。”
看见就烦?南宫晟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目光呆滞,狐疑的还去人群里寻找着谁?
南荣槿吗?
还是那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还是现如今视她为钱财工具的父母?
又或是不再看她一眼的二位兄长?
还是那个成日里对她冷言冷语的弟弟?
南宫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谁,她连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都不知道,还去关心别人做什么?
摩鸢上来又推搡了一把,怒吼着,“你是聋了,哑了,瞎了,不知道我让你滚吗,滚得越远越好。”
南宫晟措不及防的被推出去老远,踉跄倒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头擦伤,隐隐约约的血迹直入眼帘。
“快起来,”一双纤细的手搭在了手腕上,声音也是那么好听。
南宫晟抬头去看,眼眶又一红,眼泪忍不住又落下来,轻轻地躲开了她,“我不值得你同情。”
“我又没说要同情你,”阿祉俯视着她,看她如今这样,再是莫大的气焰也都消散,何况真正的理由还是来自于她这个什么所谓的公主。
阿祉仍旧去扶起她,勉强笑了笑,“去那边,”阿祉指了指水缸。
阿祉抄起水来给南宫晟清理了伤口,边洗边说,“我知道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让你们都卷进来这场混乱。”
阿祉说得无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那些暗地里的人就把这些罪恶深重的大事都推给她,压的快喘不过气来。
洗好了,阿祉拿来成陌递来的伤药给她手掌抹匀。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南宫晟没有排斥,反而镇定着看她。
“我没有怪你,真的,”南宫晟想到昨晚,就赶紧解释
“我知道,”阿祉点点头,收起了药瓶,在把木塞放进手里时,落寞的看了南宫晟一眼,“我也不怪你,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现在他们不见了。”
他们,指的是安彦,言奕。
好端端的在屋里养伤的人,一夜之间一去无踪无影,连个纸条都没有留。
安彦伤还未好,言奕的恶疾也没有改善。
他们会去哪儿?能去哪?
阿祉想不通,屋漏偏逢连夜雨,船头又遇打头风,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阿祉,”南宫晟见她眼神恍惚,出声轻轻柔柔的唤她一句,“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都说了不怪你,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傻,”阿祉笑话她,也在嘲笑自己。
“你……”倒是南宫晟愕然,“罢了,不与你争论不休。”
争论不休的又何止她二人。
城墙外,晋溪行尸骨未寒,他被放置在新买来的平板马车,马车没有棚子,烈日当空,就直愣愣的照射在他身上。
他身边无一人照看。
他的父母与南宫晟的父母在争论不休,语句越来越难以入耳,叫骂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南宫晟辞了阿祉,来到晋溪行边上,顺手摘下身上的披肩,撑在手上给他遮阳,抬头看了一旁默不作声,哭得梨花带雨的南荣槿,心头一气,就知道哭。
南宫晟也不去看南荣槿了,有家人陪伴的是她南荣槿,又不是她这个从枝头滚下来的南宫晟。
南宫晟对成陌说,“殿下,能否劳烦你身边的护卫?”
“嗯,”成陌应了,眼光却是落在闷闷不乐的阿祉身上,“你说。”
“我……”从袖管里拿出来几枚银壳子,南宫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就请您身边的护卫帮我买一辆马车,让他在马车内先歇歇,我怕他被吵到。”
成陌点头,“你想的,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一会儿就到,先等等。”
“谢谢,有劳了,”南宫晟面无表情的苦笑,目光黯淡在人群里找着,听到那些话,差点窒息。
“是你女儿害死了我儿子,你还想让她进我家给我儿子守孝,守个屁,当我是空气啊,”摩鸢叫嚣着,唾沫星子满天飞舞,双手叉腰,时而又腾出手来在空中指指点点。
岳荷也被骂的急眼了,指桑骂槐的数落着,“你儿子自己命不好,还想让我女儿嫁给他,痴心妄想,做梦,我还不舍得我女儿受苦受难呢!”
岳荷眼尖的瞅到南宫晟在给晋溪行遮阳,骂骂咧咧的又过来踹她,揪着她的耳朵,大喊大叫,“好你个丫头片子,他都死了还不忘了他,你回来,为娘给你找个好人家。”
南宫晟被她揪得很痛,忍无可忍的拍掉了岳荷的手,“闹够了没有?”
南宫晟定睛望着她,目光呆滞,平淡无奇,只是问岳荷,“闹够了吧。”
岳荷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竖起耳朵再度聆听,双手叉腰,“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呼,南宫晟忍住眼泪,深深的呼吸,看着周围看笑话的人越发多了。
不再是城内曾被囚禁的人,城外山林里人蜂拥而来,一脸惬意的观看众人,也是很高涨的看着她这个方向。
南宫晟呼吸一顿,连话都不愿再说一句,眼眶红红的,看到了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南荣廷皓与俞沁。
他们在担心什么呀?
是不是也知道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哪?
是不是也在宽慰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南宫晟像是傻了一样,踱步走向了俞沁,可走到一半就又退回来,心里直说,不能告诉她,这样只会让她更伤心。
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不怕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南宫晟这样劝自己。
回头看了已经被抬进有棚子的马车内,会心一笑了之,看来,还是男人的感情友谊长存。
南宫晟避开了所有的嘈杂喧闹,也不去回答岳荷的问题,她有胆子吗?
说实话,没有任何胆子。
南宫晟离开了人群,朝一处宽旷的大路走去。
岳荷还在后面骂骂咧咧,骂她,死也要死远点,懒得给她收尸。
骂她是害人精,骂她是扫把星,骂她赔钱货。
只会打架喝酒,连针线都拿不住,连饭菜也不会做,还得让人伺候,又不再是什么大家闺秀,又不再是什么带兵打仗的女汉子。
别人家的孩子都落地,两位哥哥还是单身。
岳荷自没了家底后,出了大事以后,性情大变,只记得儿子,儿子,儿子。
在他们眼里,原来真正的自己才是这样的,南宫晟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又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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