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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南舟听见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你这个登徒子,说什么呢!”但她刚想上前,就被盛清吟按住了肩膀。

        “殿下若是有什么想要问的,明日我知无不言,至于今夜,天色太晚,您好生休息,盛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带着南舟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秦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日,盛清吟下楼时,长秦已经在桌前坐着了,面前摆着几个小菜。

        “早上好啊。”

        盛清吟有心回她一句,但想到长秦现在肯定有意隐瞒身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没有开口。

        “古昭。”长秦说。她略微倾身向站在桌边的盛清吟,小声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她坐着,盛清吟站着,因此只能抬头看她,那一丝带着好奇又有些兴奋的眼神被尽收眼底。盛清吟觉得自己心口被轻轻撞了一下,她垂眸看着长秦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带了点笑意,“我行在江湖少与人交谈,没用过花名。”

        长秦有些遗憾,“这样啊,好吧。盛……姑娘,请坐,今天这顿我请。”

        “多谢。”她坐下后又问了句:“古朝是……”

        “博古通今的古,朝思暮想的朝。”

        虽然已经猜到了,盛清吟心里却还是难免泛起酸涩。古是顾的同音字,而这个朝……大概只有一种解释。

        平烈郡主是没有名字的,和长秦一样,别人称呼的这两个字都是封号,虽然叫起来其实和名字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总归是少了几分亲昵。那是长秦认识平烈的第一个夏天,她们相处了几个月,却一直以师姐师妹相称,听起来别扭得很,但毕竟各自的身份都不寻常,叫平烈长秦又不好,为此长秦苦恼了很久。

        少年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特,总觉得与众不同是彰显关系亲密的最佳手段。

        平烈找到她时,她正对着寒潭发呆,红衣黑发,在光斑晃动下静静坐着,像一株将开未开的红莲。

        “师叔叫你。”

        长秦没动,“不去。”

        平烈走到她身边,问:“你怎么了?”她的整张脸都被挡在面具下,嗓音也冷,整个人像个冰块似的无聊又冷漠。

        但长秦不在乎,她觉得自己这个师姐可爱极了,并且很相信自己在师姐眼里也是顶可爱的人,因为她们都没有过朋友,都是彼此唯一的玩伴。

        她抓着平烈的手,“我在想,师姐师妹这种称呼真是无趣。”

        这个人的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她理解不了的想法,平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

        “我小的时候,我母亲叫我阿苏,在狄语中是风的意思,你以后这么叫我吧,比师妹好听多了。”

        平烈站在那里,低头就看见她的眼睛,或许是因为有一半北狄的血统,她的眼睛比常人要深,眸色却更淡,在刚好摇曳而至的光斑里闪动时,像染了碎金一样亮。

        “……好。”

        “那你呢?有没有什么小名?”长秦问。

        “……没有。”她父母早亡,也没有宠溺的长辈,自然也不会有乳名。

        那眼睛里的光一下就暗下去,平烈觉得自己心口都往下坠了一分,她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不想让她失望的情绪却无比强烈。“我的封地,在临朝。你可以叫我……”

        “阿朝!”

        “……嗯。”

        “博古通今的古,朝思暮想的朝。”客栈里,长秦说。

        “原来如此。”盛清吟点头,“很好听。”

        长秦抿唇,“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过。我要南下。”

        盛清吟本来以为她还要逼问,没想到长秦却说:“那正好,我也要南下,你我同行如何?”

        明明昨晚还满是忌惮和敌意,今天又说同行,盛清吟有些犹豫,“为何?”

        长秦满不在乎地喝了吃了块肉,“我昨夜不是说了吗,路途遥远,寂寞难耐。”

        这话自然不会有人信,盛清吟能想到的真正合理的理由只有一个:“您不信我?”

        长秦一笑,“你说我该不该信你?”她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信过盛清吟,而且她摸不准对方到底想干什么。本来打算让人暗中观察,现在既然对方送上门了,倒不如她自己盯着。“南海的事,是你干的吧,还有,那座处在临朝城外不远处的荒山,当真是用来做生意的吗?”

        那双眼睛此时像鹰隼一般盯着她,压迫感十足,而盛清吟不甘示弱,“在下能做的生意,您想也想得到,至于其他的,只要没有发生在大许,您也管不到吧?”

        两人都不甘示弱,气氛一时凝滞下来,直到店小二战战兢兢来上菜,“黄焖鱼,二位慢用……慢用哈。那什么……您二位要是想打架,外面儿比里面宽敞……”

        气氛就这样被打破,长秦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把这小哥吓的。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若是真的动手,我们俩谁能更胜一筹。”她曾经和盛清吟动过手,虽然点到即止,但也看得出来这人功力深厚,况且对方年长她许多,她其实没有把握能赢。

        “在下不知。”

        这是明晃晃地表明自己并不惧她的威胁。

        “没关系,往后有的是机会切磋。”

        菜上齐了,长秦从头到尾没停过筷子,但盛清吟坐在对面,像幅画似的静默,长秦不说话,她就看着门外的大街发呆。

        长秦在这样喧哗吵闹的地方也不紧不慢地细嚼慢咽,吃饭间不时看一眼对面的人,嘴角不怀好意地扬了扬,“盛姑娘,不饿吗?”

        那人的眼神收回来,转眸间颇有点眼波流转的柔美,“时辰还早。”

        “我看是这面纱碍事。”长秦放下筷子,“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何必如此拘束,来,摘了面纱,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盛清吟看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一把将其抓住,长秦翻掌去挡,盛清吟张开手包住她五指。来来回回,方寸之间过了十几招,长秦眼角的笑也越来越明显。

        “好了好了,我的鱼要凉了。”长秦收回手,“小二,这些菜,照着来一份,送到这位姑娘房里去!我付账!”

        “好嘞!”

        “谢殿……古姑娘款待。”

        “不客气。”

        盛清吟在长秦的注视下回了房间,再开门时,已经是午后。

        长秦坐在离门口最近桌前,整个人被午后的阳光包裹住,看起来有些惫懒。那一身白在阳光下亮得扎眼,长发束起,美目微凝,整个人美得锋利又明媚。

        “古姑娘。”

        “嗯?”长秦猛地从困意中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你终于出来了?”

        盛清吟问:“姑娘在等我?”

        “是啊。”长秦打了个哈欠,“走吧。”

        “去哪儿?”

        “赶路啊,再走两天就到徐州了。”

        盛清吟觉得有些荒唐,但却找不出反对的理由,长秦在这里堵着,她也跑不了。“嗯。”

        两人取了马,离开了这个镇子,沿着官道往徐州府去。

        “昨夜那个小姑娘呢?”

        “她有事先行一步。”

        “你对手下都那么仁慈?若她昨夜进的是别人的房间,事情可能就不是今天这样了。”长秦说。

        作为一个刺客,这种错误几乎是致命的,长秦今早没问,其实是默认那人已经被处理掉了,但她中午又恍惚看到了那个身影,这才问这一遭。

        “她是我的人。”盛清吟说。怎么处理都是她的事,况且,她知道真正该处置的人不是南舟。

        “你的人……她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盛清吟疑惑地看向她,那双眼睛里的迷惑已经无法形容,“什么?”

        “咳……你都多大年纪了,有个十几岁的宝贝女儿也正常啊。”

        她说完,听到了旁边传来的一声轻笑,很是诧异地回头去看,果然看见那人的眼睛弯了弯。“你笑什么……”

        “不是我女儿。”盛清吟说。她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

        作为往日冤家,长秦本以为她们会没有什么话说,已经做好了尴尬度过漫长路途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人并不无趣,不知不觉间就聊了很多。

        盛清吟手里握着江湖最大的消息站,脑子里的东西多到长秦望尘不及,那是她没有见识过的另一个世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弄权腐败,那里的风云恩怨都摊在明面上,血是热的,心也是烫的,一切都在阳光下。

        她听着盛清吟说那些江湖奇闻,眼里不禁露出向往。

        “恒山派大长老其实不算……殿下”

        “……啊哦,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东西。”

        “在其位谋其政,而且记这些东西,不难。”她还想说江湖其实远不像她所说的这样逍遥自在,光与暗从来都是并存,但终究没有说出口。看她开心地笑一笑,比什么都重要。

        “你继续说,恒山派大长老怎么了?”

        “恒山派大掌门其实不算是顶尖高手,当初比试是他师弟放了水。”

        “真的?”

        ……

        她们在树林里歇了一夜,第二天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三天到了徐州府。

        徐州府地处大许腹地,是大许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牵马走在街上时,长秦甚至有种自己回到了许京的错觉。

        不过到底还是不同,徐州似乎多了些江湖气,来往的许多人腰间都带着兵器,甚至不时有人从客栈里打到大街上,算是让长秦明白了那天小二战战兢兢的原因。

        她新奇地看着,突然闻到一阵缠绵的酒香,那香气很特别,不像是一般的酒家。

        “你闻到了吗?”

        “什么?”

        “好酒。”长秦嗅了嗅,“是比盛烟楼的沉仙醉还好的酒。”

        长秦循着那酒香找到了店家。

        “禾记。”

        看见那牌匾,盛清吟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还是先做正事……”

        “走,进去看看。”

        “古……”

        长秦已经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

        店里放着很多酒缸,空气里都飘着浓郁的酒香,酒量差一点的怕是待一会儿就得倒,长秦很满意,“你们这里最好的酒,给我来一坛。”

        “客官您这是第一回来吧,我们禾记是没有招牌酒的,个个都是顶好的,只看您喜欢什么样的,喜欢柔和一点的呢,就买仙云酿,要是喜欢烈一点的啊,就这个,”小二抱着一坛,“柳色青。”

        长秦嗅了嗅,道:“还有别的吗?我刚刚……”

        小二瞬间明白了,“哦,您是刚在路上闻到了吧,也是,今儿是白衣献开坛的日子。但真是不巧了,客官,今儿的白衣献刚刚最后一两被人买走了。”

        盛清吟握住了长秦的手腕,“没有了,我们走吧。”

        这突兀的肢体接触让两人皆是一怔,盛清吟放开手,“我……”

        正在这时,柜台后的小门里走出一个男人来,穿着一身青衣,书生气十足。“怎么了?”

        “掌柜的,这位客官要买白衣献。”

        他抬头却看见自家掌柜的看着那买酒的白衣女子,神色奇怪,“掌柜的?怎么了?”

        “没什么,”掌柜说,“你,去库房再开一坛,这位姑娘要多少就……算了,直接送一坛到姑娘住处。”

        “掌柜的,这白衣献不是一年只开一坛吗,您这是怎么了,要是夫人知道……”

        “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诶是是是,我这就去。”

        小二走后,店里暂时没了别人,长秦看着那个掌柜,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出神之间,掌柜已经绕出柜台站在她面前,躬身给她行了个大礼:“恩人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正不解时,听见那掌柜又说了一句:“时隔多年,再见二位,实在是……感触良多。”

        长秦身体一僵。

        她想,她的确是见过这个书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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