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老夫人

走了许久，墨尘归似是才感觉到身后人没有跟上，下意识转过身子，眉头又是皱起来，“怎么回事？还不跟上？”

        洛凌绯这才闷哼一声，莲步轻移，赶忙跟上，却是又下意识同墨尘归保持了距离。

        后头被押着的林萱萱虽面上灰败，可竟是没有在这里闹起来，一直被小厮领到后院，墨尘归才吩咐人去去请老太太。

        这林府虽丞相府，可到底墨尘归身份尊贵，再加上后面又是押着自家小姐，自是上了心的，应了一声便赶忙往后院过去。

        墨尘归这才和洛凌绯一并坐下等待，谁料这头婢女才将茶端上，外头便是匆忙来了一位老妇，却也并非是林老太太，而是林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嬷嬷。

        虽脚步匆忙却也并不失规矩，到了墨尘归面前便是施施然行了一礼，林萱萱面上也似乎有些激动，身子下意识前倾。

        未料那老妇开口，却是只字不提林萱萱的事情。

        只微微低下头，压低声音尊敬道，“三皇子殿下，三皇妃，老夫人请两位贵客到荣禧堂。”

        话音落下，林萱萱便是再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满脸是泪，“嬷嬷！嬷嬷！祖母怎么说？祖母难道不管我了吗？”

        这林轩虽不是林老太太亲生，却也是林老太太一手扶持上来的庶子，林老太太平生只两个女儿，大女儿便是墨尘归的娘，早早在宫中香消玉殒。

        而二女儿也是宫中的皇后，不知是因为宫中的哪门子肮脏旧事，老太太再不见这二女儿。

        林轩虽然只是庶子，可得了老太太的扶持，自是将其当做亲生母亲侍奉，林轩又是子嗣单薄，身边只林萱萱这么一个女儿，老太太自是悉心教导，捧在手心。

        可这次刘嬷嬷明显对林萱萱多了些冷淡，似是听到林萱萱说话这才想起什么，转过身子微微低头，面上是林萱萱从未见过的凉薄，“老太太道，犯了什么错便自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三皇子殿下开了尊口，您再什么时候起来，其余您说什么一概都论不尊皇室来说。”

        一说到不尊皇室，原本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林萱萱瞬时闭上了嘴巴。

        这世上，莫大的罪过沾上皇室便是莫大了！

        林萱萱唇微微颤抖，微微闭上眼睛，竟是让这林府的下人将自己拉了下去。

        纵使再骄纵，她也知这是四个字有多严重。

        这一次，老太太根本就没打算站在她这边。

        洛凌绯在一旁看的有些纳罕，才准备发问，刘嬷嬷便是对着二人盈盈一拜，面上较之从前和缓不少，“三皇子，皇子妃，入了秋老太太身子越发孱弱了，就连老太太自己都叹自己时日无多，得知二位今日应邀过来不知有多高兴。”

        说着又是对着他们笑笑，“请吧两位，老太太怕是该等不及了。”

        一行人这才一并又往荣禧堂去了，未到门口，一股子药味便扑鼻而来，洛凌绯下意识皱起眉头，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墨尘归脚步顿住下意识看向洛凌绯，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怎么？有什么古怪之处？”

        洛凌绯抿唇摇了摇头，却是若有所思。

        刘嬷嬷先去掀帘通报，里头隐隐约约传来老妇的声音，却也似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之态。

        片刻之后，刘嬷嬷便是又笑着迎出来，“二位，请便是了。”

        墨尘归点点头，这才携着洛凌绯一并进去。

        一进门果真见一位形容雍容的老妇，虽已见老态，却依稀可见同皇后和墨尘归相承一脉的凤眸。

        洛凌绯不由在心中感叹，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纵使垂垂老矣，却仍可窥见这林老太太年轻时的倾城之姿。

        老太太见到墨尘归，自然满心满眼都是笑意，和她比起来墨尘归可沉静的太多了，虽早有预料，却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这货竟是冷静的过了头，仿佛和老太太谈话如同应付往日公务一般。

        聊了几句，老太太面上便是有些疲态，却仍旧强撑着，将洛凌绯拉到自己身边，枯手轻柔的拍了拍洛凌绯的手背，“你便是三皇子新讨的媳妇了吧？长得可真是标志！”

        不同于墨尘归的冷漠，洛凌绯见到林老太太面上笑的便是十分甜美，对着老太太的乖巧的点点头，“常常听夫君提起外祖母，虽未见过，却早已心生向往，而今见到外祖母果然同夫君口中所说，慈祥合顺，自有一副大家之态！”

        老太太自是被洛凌绯哄的心花怒放，拉着洛凌绯竟是一直不肯撒手，只满脸又是高兴又是意外，“真的吗？你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

        说着便是顺手从自己手腕上脱了下来一只品相极佳的珊瑚手镯，面上尽是慈爱，“头次见面，我还未来得及备下东西，只这手镯，是云汐还在闺中时最喜欢的物什……”说到这里，老太太竟是满眼含泪，“从前我便顾念云汐，只念着她狠心，早早便撒手离去，这手镯我戴了几十年，而今已然没有多少时日，便交到你手里，算是云汐的寄托，也算是将三皇子彻底交给你……”

        说着便是哭的更厉害，枯瘦的身子很快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刘嬷嬷不由惊呼，面上也陡然多了些泪痕，忙上前抱住老太太，“老夫人，您撑住啊！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老夫人！！”

        洛凌绯心里咯噔一声漏了一拍，眼眶也有些发热。

        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老夫人这些年究竟有多痛苦。

        洛凌绯忽的想起自己的母亲，得知自己死讯的时候，她的父母也会这般煎熬吗？

        她的心不由更痛了些，脸色也难看几分。

        下意识看了墨尘归一眼，却见其依旧不动如山，只眸子微微沉着，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洛凌绯对他不禁有些失望，就算是谈及亡母，外祖母哭成这般模样，生死未卜，他也能这般无所谓？

        该是多冷漠的人才会做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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