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茶话

第二日清晨，屋外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树梢上栖息着几只鸟鹊，欢快地叫唤着；还有两只蝴蝶携手轻盈飞舞，追逐着飘落的树叶。
  树底下是一张桌子，一位老者和一个少年正在举杯对饮。
  “莫前辈可知我这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起茶壶先给老者续了杯茶，七分满，又给自己也续了一杯，然后问道。
  “如此怪异的现象我从未遇见，你靠前来，我且试试。”躺椅上的老者伸出左手食指轻敲了两下桌子，轻松惬意。
  对饮的一老一少自然便是莫超然与何潇二人。
  何潇放下茶壶把凳子移上前了些，并在莫超然的示意下闭上眼睛放松心神，他有些紧张，因为他身体的变故之谜也许就要解开了。
  莫超然脸色一正，闭目凝神稍微调息之后伸出食指点向何潇的额头。
  何潇立马感觉到一股清凉的能量自额头钻了进来，径直掠向识海。
  “完全放松心神！”莫超然低喝一声，再次强调。
  何潇闻言一咬牙，竟慢慢放下了对自己身体的最后一丝控制，敞开了识海门户，若是莫超然此时心生歹意，稍微从中作梗，便可轻易将何潇置于死地。
  何潇想想便是心中释然，面前这老者深不可测，若是有心加害于他也不必如此，他也没有与之相抗的能力。
  不过眼下看来莫超然并无害人之意，他那股附着灵魂意识的能量一溜烟进入了何潇的识海之内，毫不迟疑往中心暴掠而去，速度极快，瞬息便到达那吞吐不停的灵魂漩涡跟前。
  看着漩涡，莫超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知为何，本应在漩涡之上的奇书隐去了形体，并且隔绝了一切气息，强如莫超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很快，莫超然的那股能量又动了，原路返回，速度奇快地退出体外。
  “臭小子，你不是说你是武者吗？怎么竟是个魂师，幸亏我机智先去你的识海查探了一番，否则还真被你骗了。”莫超然睁开眼睛就对着何潇喋喋不休。
  “没有啊前辈，我真是一个武者。”何潇愕然，旋即默默运转功法，提起灵力在经脉中快速流窜，最后汇聚在右掌之上。
  “怎么可能！”莫超然看着何潇散发淡淡莹光的右掌，震骇莫名。
  他激动地又是一指点向何潇的眉心，片刻后收回手，震惊得说不出话。瞪的滚圆的眼睛、下拉得几乎要脱臼的下巴......
  何潇还是第一次看见面前这个老者表情如此精彩，想不到淡然若水的他也会瞬间失态至此。
  “莫前辈？莫老头？”
  何潇叫唤了两声，又伸出手在他脸前晃了晃，却得不到任何反馈，后者就如同石化了一般。
  “不可能，怎么会如此？”半晌之后，莫超然才喃喃自语。似乎还是接受不了，他又反复验证了几次，依旧是如此令他震惊的结果。
  “小子，你可有师父？”莫超然若无其事地问道。
  何潇瞧突然假装平静下来的莫超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他可是真切看到前者还在隐隐上扬的嘴角。
  “小子早已拜人为师。”何潇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可保不准会不会惹怒面前的老头。
  “哦？那想必你师父应当会晓得你身体的变故，我这糟老头子可不会，你且去问他便是。”莫超然似笑非笑，眼里充满了戏谑。
  “莫前辈不知？”
  “不知！”
  “师父真不知？”何潇一咬牙，管他的！反正拜师又不要钱！
  “真不......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父啊，您不就是我师父吗？”
  “别，我从没打算要收徒。”
  “师父，您就为我破例一次，一次就好！”
  “我从不强人所难。”
  “以天地为证，我何潇自愿拜莫超然前辈为师！”何潇再次拉低自己的下限。
  “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吧。”莫超然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相视一笑，师徒两却是心里各有算计！
  “前辈，不，师父，弟子这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相比于拜师，何潇显然更加关注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殷勤地给他新拜的师父递上一杯茶。
  “哦，那个问题不大，只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体质罢了。唔......这种体质算是好坏参半吧，处理的好便会大大地提高你的上限，处理不好反而被其所限制。”莫超然接过茶饮了一口，慢悠悠对何潇半真实半恐吓地说道。
  “有多罕见？要怎么处理？老头，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何潇的被鼓动得心一上一下的，让他有种想掐死眼前这个卖关子的老头子一顿。
  “臭小子，初入师门就如此不尊师重道，当心我将你逐出师门！”莫超然这时摆出了身为师长的气势，把何潇一顿数落。
  “咦～真当我愿意拜你为师？若非情况特殊，我何必屈人篱下，何况是你这尚且不明身份的老头。”何潇心里暗暗腹诽，不过脸上却是陪起一副笑脸道：“师父莫生气，弟子知错了。”

  “你小子态度很是不好！”莫超然似乎看到了何潇眼角的鄙夷之色，瞪了他一眼，喝了口茶，接着语重心长地道：“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收你为徒，必然不会加害与你。我需要时间去查阅典籍，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只要一步错，便是毁了你的一生啊。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你这种体质的确出现过，而且不止一例，只是结局不全是美好的。”
  师徒两人交谈间，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正午时分。
  何潇在后山抓了一只野兔，处理、烧烤一气呵成，手法娴熟。这些对于何潇来说再简单不过，两年摸爬滚打的生涯，必然需要裹腹，所以他早已学会用最简单的材料做出美味佳肴。
  很快院子里飘来了诱人的香味，让素来淡然的莫超然都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啃着烤熟的后腿时还不忘夸赞何潇的手艺。结果一只野兔大半进入了莫超然的肚子里。
  “自从来到这里便没有吃过一顿饭，没想到如此普通的野味也能成为佳肴。”莫超然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摇头感慨。
  “魂级？看来这老头不简单，真看不出来啊。”何潇在心里嘀咕，他知道，修炼者达到了魂级以上，不需吃饭，单纯靠吸纳天地灵气即可。
  “你先去休息，或者随便转转，不过附近魔兽众多，你不要走得太远。喏，这个你带着，进入毒瘴前服用一枚，否则以你这点实力，会在瞬息之间融化掉！这是百灵丹，可保你进入毒瘴百里无虞。”吃饱喝足后，莫超然瞥了何潇一眼，丢给他一个白色小药瓶，起身走向屋子。
  “好的，师父。”何潇急忙结果小药瓶，玉质、入手微凉，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十二三枚浑圆的丹药。
  凝视着莫超然的背影，他自然知道是要为他而去忙活了，所以他这一声师父，比之前多了一分尊重和认可。
  莫超然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仰天呼了口气便闪进屋中。似是不在意，可是背对何潇的沧桑眼瞳里闪过一道精光，身上的那丝颓废和暮气一扫而光，微微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轻声喃喃：“人生似乎又有了追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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