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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知行合一


对于王寿韧嗜酒这毛病,只有刘霓敢直接怼他。此时刘霓不在,达岩便只能遵师命。

        王寿韧寻了个理由不知遁逃到哪里睡觉去了,温佐珩提议要去龙冈书院走走,陪客的达岩尽地主之谊一路作陪,十分尽心地有问必答。

        临走前达岩还私底下问过王寿韧,可要注意些什么,毕竟王寿韧身兼龙场驿丞,又创立了龙冈书院。

        王寿韧打着呵欠,一脸无所谓地摆手:“没有没有,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即可,没什么可隐瞒的,等他看够了,晚上自会问我。”

        而这边课上,蹲坐着等老师的学生们,见一人信步而来,麻白衣袍,寻常男子的束发,春风一吹,衣袂飘飘,玉白的发带如翩舞白蝶。

        刚刚还窃窃私语的学生们集体噤声,正襟危坐,可脸上的表情各异,可谓不无精彩:有人兴奋,有人微害怕,有人疑惑,还有人戏谑,各态各异。

        刘霓一进来,学生们对她行了见师礼,她回礼后瞧了眼下面的学生,问:“不想我来上课?”

        一片寂静。刘霓点头:“我也不想来上课,所以咱们都好好配合,别做让彼此为难的事儿。”

        上过刘霓课的学生露出会意的笑,而没有上过的学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些胆大的学生还发出“咦~”的嘘声。

        刘霓面无表情,叫最前面的学生给每人分发一张白纸,真的是雪白空空无也的白纸。学生们拿到白纸一脸懵,有些夸张的还拿起纸到眼前,各种角度地去查找,似想找出什么玄机般。

        有些胆大的学生还嘀咕:“题目呢?”

        刘霓耳尖,检查一人一份后,淡定道:“没有题目。”

        “啊?~~”这回是集体发声。

        刘霓嘴角勾起,面上仍风轻云淡,“自由发挥写一篇文章,可写山水实物,也可写小说故事,或某个观点的论述,文体不限,只要你喜欢你愿意,都可以写。”

        这是什么鬼?认真听话的学生已经开始思索,可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手里看着那张白纸露出烦恼、郁闷甚至不解的表情,更有胆大的学生戏谑:“我喜欢的?老师您也喜欢吗?”

        那是个瘦高的少年,眉清目秀,一面稚气又带着些顽劣,刘霓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跟前,少年笑嘻嘻地站起来,一点不怕地说:“老师好!我叫罗明熹。”

        少年比刘霓还高出一个头,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站起来的原因,他想给刘霓一个身高上的压迫。

        可惜他遇到是刘霓,非但没“压迫”成功,在刘霓似怒非怒的目光注视下,慢慢蔫了,可还是弱弱地问:“老师您叫什么?”

        刘霓气定神闲,气势上绝对优势后,才慢悠悠地说:“你们的大师兄达岩叫我师姐,你们可以叫我”

        “大师姐!”罗明熹笑起来一脸阳光,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在他的带动下,全班的同学都站了起来,声音整齐划一:“大师姐!”

        声音响切云霄,甚至惊动了正在院中闲逛的某人。

        龙冈书院背靠青山,前有溪流,得天独厚的幽然地境。此时正是上课时间,间歇似地传出朗朗读书声,微风中都带着一股淡淡的纸墨笔香。

        温佐珩选了个地势最高的亭子停下,达岩叫人烧壶茶过来,亭外一颗参天松树,正趁着春风拼命地冒着细牙针叶。

        达岩:“刚开学不久,不少路途遥远的学生都是赶在开学典礼前到,这亭子也是学生平日里喜欢讨论学习的地方。”

        看出来了,即便认真打扫清理过,可仍见柱子石凳边上,淡淡的字迹墨痕。

        温佐珩端起褐色瓷碗里的茶,茶香四溢,入口淡淡苦涩,到喉间又转为甘甜,便问:“这是何茶?”

        达岩回:“土产饼茶,学院附近有茶山,有些学生家里种茶,想必是附近茶农送给学院的。让大人见笑了。”

        温佐珩淡淡道:“挺好喝的。”停了片刻又问:“达岩哪里人?”

        达岩:“老家在黔西,古厸族。”

        温佐珩点头,“你看着五官深邃些,与中原人略有差别。”

        达岩:“听我阿妈说我阿爷的祖上有异域血统,这里很大一部分人是古厸族,可跟汉人一块读书,学习汉人语言礼仪,基本都汉化了。”

        温佐珩目光放远,目力所及之地烟雾缭绕,青山绿水,阳光透过薄暮照在大地上,地上的万物浸润在璀璨的阳光中,反射出五彩缤纷的色彩,如仙境般美丽。

        不怪她流连。

        温佐珩:“看你的年龄,成家了?”

        达岩微愣,可很快道:“还没有,不过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温佐珩转动杯中茶水,水面荡漾着细碎的阳光,晶莹剔透。

        这时,不远处走过一群人,为首一人正是刚上完课的刘霓,只见她一手半抱着一沓纸卷,身后一臂距离,紧跟着十来个学生模样的少年。

        “下课了?”温佐珩问。

        达岩看着刘霓的方向露出温和一笑,眼中满是包容宠溺,“没有,师姐一般会提前放课,有人向老师提了几次,她说她该讲的都讲完了,为什么不能下课,困着学生就是浪费别人的时间。”

        温佐珩:“听说你已经跟了明阳先生四年,怎么听你叫她师姐?”

        达岩微微腼腆一笑,“她是老师最早收的学生,听老师说师姐对他有救命之恩,老师无以为报,只能把毕生学识传授给她,可师姐好像不怎么领情,一直不承认与老师的师徒关系。”

        温佐珩微愣,想起被刘霓囚禁锦衣卫府舍时,有段时日他给她读信,那时候确实有一封自称她师父的来信,记得那时刘霓还说过“这人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说的便是前兵部主事王寿韧,得罪刘景被贬谪黔州,欲邀请刘霓来黔州游玩。

        看来渊源颇深。

        而这边跟在刘霓身后的罗明熹,笑嘻嘻地缠着刘霓:“大师姐,明日你还有没有课,大伙要去后山踏青,一块去啊。”

        罗明熹被身后的同伴一把抱住肩膀,在他的带领下,几个人嘻哈地邀请刘霓。

        刘霓信步闲庭,根本就不被身后那条“尾巴”所影响,听了罗明熹的话也不生气,简单明了:“不感兴趣。”

        “啊?”身后又是一阵起哄声。

        罗明熹却说:“师姐,我们也邀请了女子学院的小师妹们,你别不好意思呀。”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自来熟,从老师到大师姐再到师姐,自如切换拉近关系啊?

        刘霓停了下来,她心里想说的是:老娘出来玩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谁不好意思?

        可为人师表又提醒不能这般简单粗暴,刘霓只是静静地瞧着罗明熹,这孩子表现也不俗,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线,刘霓心道:不久后怕也是个花花世界的纨绔。

        刘霓:“你玩的这些我都玩过,你觉得我会觉得有意思吗?”说完转身就走,心想那日被她逮着,非得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而罗明熹仍不放弃,“骑马?烤肉?钓鱼?师姐喜欢什么,我们都可以配合的哎哟”

        罗明熹的话还没说完,就捂着喉咙呀呀地叫起来,而走在前面的刘霓身形未动,云袖飘飘,旁边的人笑问罗明熹怎么了,而罗明熹捂着脖子勾着唇,一脸莫名的笑意

        而这一切都落在亭子里的两人眼中,温佐珩脸色沉沉无甚表情,达岩却有些不自然。

        毕竟年轻,很多情绪还不能收控隐藏,温佐珩笑道:“大师姐很受学生的欢迎呀?”

        这话听在达岩耳中异常刺耳,他不是傻子,乌誉对刘霓愤愤不平的表情,温佐珩出现时刘霓的眸色,任谁都能猜出两人之前必有纠葛,可那又如何?刘霓既然选择离开,到了这里与他相识,那必定是他俩之间的缘分。

        达岩笑道:“那是自然,师姐别看她一副什么事都不关心,但她对所有人都好,尤其心软。”

        温佐珩淡淡一笑,挑眉:“你很了解她?”

        达岩低头瞧了眼面前的茶碗,不谦虚地说:“怎么说呢?师姐刚到这里一点都不开心,任何人都难以靠近,只后来师姐在我们的陪伴下,逐展笑颜,谈笑风生。她说:‘遇见我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

        温佐珩的脸色依旧浅浅淡淡,看不出任何的起伏,他看着下面那群如春笋般茁壮的少年,笑说:“那你师姐这辈子肯定遇到过很多幸事。不然怎么会比较得出‘最大’呢?”

        达岩笑笑,“这个自然,人总有过往,可过往就意味着过去,咱总不能揪着过去不放,现在和以后哪个更重要。您说呢温大人?”

        这人翘着舌头说官话,再配上这张带着异域风情的脸,让人看了格外讨厌。

        温佐珩安然接受达岩倒茶,却不再喝,“选拔人才看的是资历,科举考试考的也是过往的努力。当然,现场发挥极重要,可一个人的过去,往往会影响现在甚至以后。就比如今日发生之事,怎会对明日毫无影响呢?”

        达岩笑着给自己倒满茶,又招了人去取滚水,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有道理,但我还是坚持过去终究过去,现在的选择才是最重要。”

        温佐珩淡淡地瞧着眼下的风景,等着他还有何言辞。

        达岩:“大人举了人才考试一说,过去的用功起决定作用,但那也是表示过去一段时间的努力,现在不努力了,不思进取故步自封,还谈什么为民请命,为君尽忠。”

        温佐珩捏着食指和拇指,慢慢地摩挲,点头:“你这观点挺好。”

        达岩一愣,拱手道:“大人谬赞,这是老师与我们讨论时提出的,如今朝廷官员考核形同虚设,甚至滋养腐败,被有心之人利用,沦为党派攻伐的工具,实在可悲。”

        温佐珩盯着达岩认真地瞧了片刻,似在研判什么,可耳边传来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师兄,大师兄?你可在上面。”。

        “师兄!师兄在嘛?”尽管说的是当地方言,可这撒娇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得出。

        达岩赶快起身告罪,出声制止:“莫要胡闹,巡抚温大人在此处歇息饮茶。”

        刚刚就差点要“累死”的阿香,一听达岩的话立马收起小女儿姿态,规规矩矩地走上亭子,好奇地瞧了两眼温佐珩,才行了一个官礼。

        动作虽僵硬依葫芦画瓢,可难掩天真纯良。

        一听她自我介绍,那眼睛神情,都在向所有人宣告一般,温佐珩心下便有了底,笑说:“师妹比师姐可爱多了。”

        阿香不知这话的前后,谢过温佐珩,笑眯眯地看向达岩,心道:也就你这瞎子才觉得师姐好,一个陌生人都觉得我比师姐好。

        阿香问:“大人,刚才您跟我师兄聊什么呢?春寒春天还寒,这里冷飕飕的,你们也不怕冷。”

        温佐珩猜她想说的是“春寒料峭”,反应挺机灵,“我刚才跟你师兄讨论,说人与人之间是过去的交情重要,还是现在开始的重要。”

        达岩:“”

        阿香抢着:“当然是以前的交情重要啦,人情又不是交易,肯定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了解。就好比我跟师兄,在跟师父之前,可是生活在一个寨子里的,我们之间的交情,可是无人能比的呢?”阿香说完,一脸神采奕奕地看着达岩,就差扑上去了。

        温佐珩点头,刮了刮嘴边胡须,颇为赞赏,说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

        阿香笑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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