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难题
宫廷宴会,无非就是歌舞升平,并无特例。舞姬们水袖长甩,脚底生莲,娉婷袅娜如杨柳扶风,美则美矣,只是千篇一律少了几分个性。
众人虽然注目赏舞,注意力并没有十分集中。
一场舞毕,在云帝的起头下,席间彼此相互敬了酒。
云璃陌手持白玉杯,朝着楚灵尘抬了抬手。
这算是敬酒?
楚灵尘看着云璃陌,见他眼神里流转出来的样子应该是同自己敬酒的意思了。都说明王行事作风特立独行,今日看来确实如此。
她举起酒杯,微微一倾,算作是回礼。
两人前后饮了杯中酒。
云亦辞虽面上与二皇子觥筹交错,余光却将楚灵尘与云璃陌的这场互动收在眼底。他犹自纳闷为何他们两人之间会有联系,耳边已开始传来滚滚擂鼓声。
在众人的惊异中,一个身着粉色裹裙的蒙面少女摇曳而来。她头顶着密密的细辫子,额间点着朱砂,坦腹赤足,四肢柔软如蛇。
见惯了中原女子保守的舞姿,这突如其来的异国舞蹈让在场的人都提起了十二分兴趣,包括云帝,一时间眉目呆滞,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粉衣女子身上。
雷鼓阵阵,粉衣女子在极富节奏感的配乐中扭动身躯,身型灵活的好似一条水蛇。她忽而至左,忽而又至右,不断游走在宴会场上,引来惊艳无数。
二皇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粉衣女子身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得意。不用说,跳舞之人就是他的妹妹,西凉国三公主舒穆乐了。
“三公主的舞艺很是了得。”云亦辞礼貌性的夸赞了一句,让二皇子更加高兴起来。他举起酒杯,与云亦辞互敬了一杯后,笑着道:“多谢太子夸奖。我们国家的舞蹈和贵国的很不一样,一开始我还怕你们会不喜欢呢。”
云亦辞笑了笑:“跳得很好。”
楚灵尘等女眷的目光也牢牢被三公主的舞姿所吸引,都专心致志的欣赏着异国舞蹈。
舞池中的三公主十分享受这种惊艳四座的感觉,她一边随着鼓乐声施展舞技,一边眼波流转,如蜻蜓点水般从席间一一掠过。
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云璃陌身上。
他怎么也在?
三公主心里一紧,节奏就有些慢了。好在在场的人都不熟悉西凉国的舞蹈,短暂的错拍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雷鼓声渐收,三公主缓缓放慢了动作,不知何时,她手中多出了一朵鲜花。
这花,楚灵尘认识,是西域才有的曼陀罗。
三公主这是何意?
还不等楚灵尘细究,三公主一个鹞子翻身,已经轻轻落到了云亦辞桌前。她将花枝衔在唇间,背对着云亦辞,徐徐下了腰去。
娇艳欲滴的曼陀罗花就横在云亦辞眼前。
众目睽睽之下,佳人热情献花,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其他,云亦辞身为太子,都不好意思不收。
他只能颔首一笑,将这朵曼陀罗花从三公主嘴里取了下来。
一阵沉默之后,云帝率先鼓起了掌。
“哈哈哈,好!”
一旁的慧贵妃虽然没看懂其中意思,但是见云帝拍手称赞,她自然也跟着叫好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亦步亦趋,唯独楚家两姐妹心事各怀。
楚灵尘想的是为何今日三公主会对云亦辞如此热情,而楚灵烟则纯粹是小女儿家的妒忌。
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国家的公主罢了,随随便便献一场舞就可以勾搭太子,为所欲为了么!
楚灵烟越想越不甘,藏在袖口里的手指不停的拧着裙子,几乎要把裙子给揉烂了。
太子把花收下,三公主显然非常欣喜,她取下面纱,露出了一张还算绝色的脸庞。
“舒穆乐献丑了!”
她朝着云帝与慧贵妃鞠了躬,又对着云亦辞行了西凉国的女子礼,掩盖不住欢喜的告退了。
不过临走之时,她的目光又不经意的从云璃陌身上扫过,可惜云璃陌自斟自酌,并不曾留意。
“二皇子,三公主容貌出众,舞姿绝佳,当真是你们大草原一颗耀眼的明珠啊!”云帝举着酒杯,朝着二皇子方向,由衷的表示着赞赏。他膝下女儿不多,珍爱的公主又天性率真,好骑马喜射箭,唯独不喜欢舞乐,对他而言实属于一件憾事。
二皇子明显也很是喜欢这个三妹妹,对于云帝的赞美,并没有太过拒绝。他饮尽杯中酒后,扫视了一圈在坐的女眷,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陛下。”二皇子看向云帝,“听闻中原女子能歌善舞,有甚者可脚踏莲花如飞天状,不知今日小王是否有幸一见?”
一个异国皇子能说出步步生莲的典故,可见定是做过一番调查的。云帝沉吟再三,还是点了点头:“二皇子果然博学多闻,在我们云国,女子确实水袖善舞。”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你说的步步生莲,这是需要经过特别训练的,并不是所有女子都会。”
二皇子面露失望:“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今日小王未必有幸了。”
说话间,三公主已经收拾整理回到了座位。
方才二皇子与云帝的对话,她也听得了一二,对于中原女子所谓的能歌善舞,她颇感兴趣。何况她本就是个好斗之人,若云国真有舞艺超群的女子,她很愿意比试一番。
“陛下,在座皆是京城贵女,若要寻一人作步步生莲,也非难事。”慧贵妃介入了两人的对话。
“爱妃所言也有道理,不知你可有推荐?”云帝问道。
慧贵妃将目光停留在了楚灵烟身上,她很早就知道楚灵烟授过名师指导,擅长歌舞,今日这般场合,正好可让她表现。
“烟儿,你自幼学习舞蹈,不如试一试吧。”
楚灵烟求之不得。
上一次宫中宴会,她被楚灵尘抢了风头,好不容易又来一次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握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作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对众人说道:“那烟儿就嫌丑了。”话才说完,她就离席到了会场中央。
“哥哥,这女子怎么和楚灵尘长得一模一样?”三公主见着楚灵烟长了一副与楚灵尘几乎无差的脸,好奇的不得了,抓着兄长的手就不停追问。
“许是双生姐妹吧。”
二皇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楚灵烟,知道她与楚灵尘应当是孪生姐妹。两姐妹都有绝色容貌,相比之下,楚灵烟看着似乎更加娇柔。
身为草原男子,看惯了爽朗豪放的女子,突如其来的娇花嫩柳,让他一下子挪不开眼了。
乐声起,楚灵烟开始缓缓起舞。不得不说她的舞姿确实很美,除了步态轻盈,便是那一颦一笑,都是卯足了劲的想要吸引人。
在场的男子,除了云亦辞与云璃陌,其他人似乎都呆了。尤其是二皇子,仿佛是看到了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子,表情夸张的几乎可以用垂涎三尺来形容。
楚灵烟极其擅长捕捉他人的面部表情,看到云帝等人都有惊艳之态,她越发跳的卖力起来,脚下好似按了陀螺一般,轻轻转动,渐转渐快,最后远远望去,真有足踏莲花之上的迷朦感。
“妙!实在是妙!”云帝大声叫好,慧贵妃也拍手称赞。
二皇子更是连连惊叹,几乎要将一双手拍烂。
在满堂喝彩中,楚灵烟才满意的收了尾。
“跳的妙,跳的实在是妙!”云帝赞不绝口。
“多谢皇上和娘娘的夸赞。”
楚灵烟难掩心中得意,朝着云帝与慧贵妃行了礼。不过她并没有回席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继续说道:“其实臣女家除了臣女的莲花舞外,还有一绝。”
“哦?是什么?”云帝好奇起来。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楚灵尘心头。
果不其然,楚灵烟开口就举荐了楚灵尘。
“臣女的姐姐博古通今,擅长许多绝活,今日赴宴,她便是有备而来。皇上和娘娘若是有兴趣,可让臣女的姐姐上来表演。”
说着,将目光投至在了楚灵尘身上。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紧跟其后,纷纷投落过去,楚灵尘成了宴会上的焦点。
“是么,楚灵尘,你还有这般大的本事?”云帝的声音沉沉的响起,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喜欢楚灵尘。
楚灵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要让楚灵尘出丑,还要让楚灵尘更加不受云帝待见,只要一切按着她的计划前进,这次宴会过后,楚灵尘就再也不得翻身。
一旁的云亦辞有些紧张起来,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楚灵尘,思维飞速转动,想着该如何帮她度过危机。
云璃陌也将头扭了过来,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
让大家意外的是,楚灵尘站了出来,神情从容大方,好似真的有备而来一般,看不出任何惊慌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会绝活?楚灵烟犹疑。
楚灵尘朝着云帝与慧贵妃行了礼,淡定的说道:“绝活不敢当,雕虫小技到会一些,如果皇上和娘娘不嫌弃,灵尘愿意助兴。”
“那你就试一试吧。”云帝淡淡的说道,眉眼里明显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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