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楚老夫人寿宴

秋末时节，便是楚老夫人六十大寿了，她本就是楚相之母，又有诰命夫人的位分加身，楚相不仅要给楚老夫人办寿宴，还要大办。

        此时离年关尚远，相府处处张灯结彩，团团喜气氤氲，好不热闹！

        既是要将母亲的寿宴大办，那便是皇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相府发出去的请柬，他素来好面子，这样广交好友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等到了那日，相府门庭若市，有心人想要巴结自当是早早带着礼物前来，楚相同管家一齐站在相府门口迎宾，看着一个接一个递来的贺礼，楚相的笑容都将要咧开至脑后一般。

        当然，这些事楚灵尘都不知道，若不是相府的热闹都传出了方圆百里，樱之也不会多个心眼去打听打听。

        等到樱之回来将此事告诉正在坐诊的楚灵尘，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一想到相府，楚灵尘免不了要想起亲生父亲弑女之事，心里便多对相府生出几分厌恶，这会连问诊的心情都没有了。

        到底是相府大办之事，对于楚相而言还不是昭然若揭，樱之问她要不要去表个心意，倒让楚灵尘生出一番犹豫。

        她本不愿去趟这浑水，偌大的相府乌烟瘴气的实在让人欢喜不起来，好不容易盼来楚相将她逐出相府，断绝了关系，这会还要回去无异于凌迟处死。

        但转念一想，大好机会，楚灵烟与楚相轮番在秋猎上动手动脚想让她死，她就算是不能当即报复回去，也不能放过这个能去给他们添堵的机会。

        最主要的，她想试探试探楚相的态度，不惜动用千藏万藏的死侍对付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肠。

        念及此，楚灵尘让秦老爹在医馆里顶着，自己则命樱之去准备一份厚礼，她要亲自去相府会会所谓的恶毒父亲。

        从早晨忙至中午，楚老夫人才得闲歇息一番，楚灵烟扶着楚老夫人去院里休息，将刚沏好的茶呈给楚老夫人，楚灵烟眼眸一转，又开始打起什么主意来。

        “祖母，今日可是您的寿辰，怎么都日上三竿都不见姐姐来探望一番？”楚灵烟掩着面，佯装一副吃惊模样。

        听见她这番话，楚老夫人果然面色一沉，良久没有开口回应。

        楚灵烟要的就是这番反应，她还仍然觉得不够：“前些日子爹爹说要同她断绝关系，这到底是气话，怎么姐姐就不懂爹爹的苦口婆心？”

        “都是自家女儿，怎么会不盼着姐姐好？哎……姐姐实在是太叫人失望了……”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便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难为妹妹还有空揣测我的心思，实在是叫人感动得紧呢！”

        一听是楚灵尘的声音，楚灵烟面色一变，暗地里有些咬牙切齿。

        院子外面有人拉着楚灵尘，她直直瞪过去，那些丫鬟便没了动作，径直走向楚老夫人，楚灵尘福身见礼：“孙女来给祖母请安，今日是祖母六十大寿，怎少得了孙女的贺礼？”

        楚灵尘摆摆手，樱之便将东西呈上来。

        那是个檀木雕花锦盒，楚灵尘亲自将锦盒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副白玉枕，一打开锦盒便有一股子清幽的香味飘出。

        “这白玉枕是孙女特意请匠人打造的，孙女还在里头埋了薰衣草、苍术、白芷、迷迭草、甘草、香叶这几味药材制成的香囊，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楚灵尘一面笑，一面介绍着，说时还不忘观察楚老夫人和楚灵烟的面色，自然是精彩至极的。

        所谓楚灵烟亲自绣的百寿图还被楚老夫人搁置在案上，没有要看的意思，这会竟然被劳什子破白玉枕抢了风头。

        而楚老夫人，近日来的确被失眠困扰，白玉枕地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但她本不喜欢楚灵尘，一面需要，一面又不愿意接的矛盾表情，也是十分有趣的。

        楚灵尘不动神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仍旧带着盈盈笑意，心里却对这一帮子人嗤之以鼻。

        她记得有一个词，叫又当又立，此时用来形容这祖孙二人恐怕是最贴切不过了。

        分明是他们从头到尾便没有遣人来同楚灵尘说楚老夫人寿宴之事，若是她不来，还要斥责她不懂礼貌，目无尊卑，真是自导自演出一场好戏来。

        若不是云亦辞提起，楚灵尘甚至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那就正中人下怀。

        当然，她此次前来，明面上是将贺礼送来是假，她来的真正目的是想会会楚相，所以这祖孙俩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孙女瞧着祖母迟迟不派人接下，可是不甚喜欢？”楚灵尘说着，樱之便将锦盒迅速合上，“既是不喜欢，那孙女便拿回去换件祖母瞧得上的贺礼来。”

        她叹口气，好一副委屈模样：“倒是苦了孙女准备这贺礼，竟然浪费了去。”

        “但孙女的礼物是送来了，这会不会听见有人背后嚼舌根了吧？免得给人传出去，还说孙女目无尊卑、无法讨祖母欢喜呢。”楚灵尘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楚灵烟，语气不紧不慢。

        这指桑骂槐的，楚灵烟怎么会听不懂？她眼珠子一转，仿佛晃了晃满肚子的坏水。

        “姐姐，送出去的礼便是泼出去的水，何况是给我们亲亲的祖母？哪有收回的道理。”楚灵烟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捏着帕子，看着楚灵尘的目光仿若能喷火，“若是你知道祖母不喜欢，就该重新物色了贺礼送来不是？”

        她深知楚老夫人喜欢得紧呢，这会出头执意要将那白玉枕留住，也不过是替楚老夫人开的口，心里底气足得很，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甚至当着楚老夫人的面，楚灵烟还觉得她会感到窘迫，心里正洋洋得意，看向楚灵尘的目光也微微带了些挑衅。

        但她低估了楚灵尘的心理承受能力，就算是这样的挑衅程度再翻三翻，她也仍旧是面不改色的。

        楚灵尘噙着笑不紧不慢地望向楚灵烟，丝毫不将楚灵烟挠痒痒似的挑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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