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阴阳墨水

医馆楼上的院子里头，楚灵尘同云亦辞相对而坐，两个人凑在一起，远远地便能听见云亦辞丝毫不加以掩藏的笑声。

        “子浠是不知，昨日我初初瞧见楚灵烟的时候，她同只高傲的孔雀似的，后来一瞧我拟的条约，便没了脾气，最后还堆着笑主动同我交谈。”

        原是楚灵尘在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云亦辞听，她说得颇为有趣，叫云亦辞忍俊不禁。

        “纵使是带了相府派出的管事，但最后还不是入了我布的局，也同原本我所设想的无甚差别，那眼下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便继续按照我的计划来就是了。”

        楚灵尘笑着，颇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模样。

        “眼下已经将地契拿到手了吗？”云亦辞笑着，眸光似水，望向楚灵尘带着无尽的温柔，“按理说，要走地契还需白纸黑字写下，才能作数不是？”

        云亦辞并未将事情挑明，实则在暗暗问她可是真拿到了地契，楚灵尘自然能懂他的弦外之音。

        “我既是同子浠说一切尽在掌握，那地契就算是此刻还未回到我手里，但也隔不了多久了。”楚灵尘笑道。

        “哦？”云亦辞搁下茶盏，定定看向楚灵尘，面上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那人家一没喝醉，二没收到威胁，岂能情愿签下地契转让书？”

        “山人自有妙计。”楚灵尘笑容中添几分神秘，原是故意在云亦辞面前卖个关子。

        “孤也想知道。”云亦辞死皮赖脸地凑过去，语气隐隐带了些撒娇，又似在哄骗一个孩童。

        楚灵尘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从怀中取出来一张被她仔细存放的字条，放到云亦辞面前，轻声道：“你瞧瞧。”

        说着，字条被云亦辞摊开，那字条就是楚灵尘同楚灵烟签下的那张。

        “这可是你要帮她将五间铺面起死回生的条约罢？怎么，自己命人去砸的铺子，还该自己去还回来吗？”云亦辞看罢后，伸手去替她将字据折好，重新推回到楚灵尘面前。

        “既是我的铺子，我乐意砸便砸，也有本事恢复原状，甚至有法子将收入再翻上一翻。”楚灵尘纤纤细柔荑搭在木桌上，指尖一点一点扣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话是这般说，其实楚云亦辞知道她这番话也只当是玩笑，砸了铺子一是解气，二是以这样为开端才能将铺子夺回来；而主动提出要挽救铺面颓势，更是为了自己，因为云亦辞相信她所说的，不久之后铺子必定会回到楚灵尘手中。

        “那灵尘说说看，接下来是如何打算？等恢复了生意，就将铺子的地契直接抢过来吗？”云亦辞大手悄悄附上楚灵尘的手，将她的手握入掌中，反复摩挲。

        楚灵尘面上浮起一层绯红，将手从云亦辞的掌心里抽出来，唤来小桃。

        “小姐。”小桃福了福身，唤道。

        “你去取一盏红烛来，点上。”楚灵尘道。

        “小姐，白日里可是需要红烛？多少是有些可惜。”小桃不明白楚灵尘要用红烛来作什么，担心她浪费了，便提醒了一句。

        “你家小姐素来有自己的注主意，随她去罢。”云亦辞同小桃说着，目光却从未从楚灵尘的身上移开，满目宠溺，好像能将人困在他目光里。

        “对对对，你去便是了，我就用一小会。”楚灵尘催促道。

        云亦辞都已经开口了，小桃也没了拒绝的道理，她福身应下，便去取来了一盏红烛，并用火匣子替楚灵尘点燃了红烛，缓缓放置于楚灵尘面前。

        待布置好后，楚灵尘朝小桃点点头，示意她先退下，小桃会意，告礼后离开，又剩下楚灵尘和云亦辞两个人。

        “小桃说的不假，青天白日的，为何要燃上一盏红烛？”云亦辞问道。

        “你瞧着便知道了。”

        说罢，楚灵尘将方才叠好的字条重新展开，紧接着轻轻将字条放在红烛之上烘烤。

        纸张极其容易被火点燃，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楚灵尘只得小心翼翼、聚精会神的，万不可被其余的事情分了神，以免功亏一篑。

        透过薄薄的纸，可以隐约看见了火苗在纸张之下摇曳，纵使是在白天，也足够惹眼。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楚灵尘郑重将字据从红烛上移开，然后将红烛吹灭。

        “好了？”云亦辞向前倾了身子，朝楚灵尘手中的字据看去。

        楚灵尘点点头，将字据递给云亦辞，示意他看看上面的内容。

        经过楚灵尘这一番烘烤之后，原先字条上写的东西瞬间都消失殆尽，唯独留下的只有楚灵尘的印章，和楚灵烟签下的姓名，至于其余的内容——

        “现楚灵烟愿将手中五间铺子地契一并转送楚灵尘，以立字据，若有食言，必将成倍归还楚灵尘赠予的五千两银票，即刻生效。”

        云亦辞张口，将字据中的内容尽数念了出来，他记得原先的内容，此番显示出来的，分明和从前的没有任何重合。

        “灵尘，这是怎么回事？”楚灵尘此番动作激起了云亦辞的好奇，他将字据平稳放于案上，朝楚灵尘问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楚灵尘重新落座，待她坐定，才缓缓开口，同云亦辞解释，“在立下原先那份条约的时候，我已经在纸上写了一份眼下你看见的字据，但用的是遇火会消失的墨水，而之后立条约用的是遇火会消失的墨水。”

        “此番我以火烤过之后，原先能瞧见的字迹消失，瞧不见的浮现，便成了眼下你所见到的。”

        “原来是这样。”云亦辞恍然大悟，“那楚灵烟执着的那一份是该如何让字迹换过来？总不能如法炮制罢？”

        “如法炮制自然是行不通的，我所用的墨水还有一个优点，那便是过了几日，他们原本的特性就会失效，第一种字迹会浮现，第二种则消失。”

        楚灵尘耐着性子将其中的原理说予云亦辞听，叫云亦辞更是佩服楚灵尘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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