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异象
皇侍庙里，计安平这半个地主带着计行在庙里慢慢逛着。
“……这个庙里除了正殿供奉的是常见的佛像外，其他的殿里供的都是在我们象牙山成仙的各路天王。”其实计安平也不清楚皇侍庙到底供得是什么神仙，只是记忆中父亲似乎跟她说过那些都是在象牙山成仙的天王，在人间接收香火，保佑众生。
计行状似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偏殿内的武将神像，凑到计安平身边，小声道：“这供奉的不会是二十年前的乱党吧？”
计安平愣了一下，也压低声音道：“不会吧。这个庙可是朝廷敕令建造的。”
“喔！”计行拖着声音，点着头，继续看别的神像去了。
计安平牵着堂妹的小手，再看看头顶的天王塑像，越看越觉得面目清晰，全不似正殿佛像的面目混沌，倒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她一个激灵，赶紧拉着堂妹走了开去。
三人把庙里细细逛了一遍，走到庙心的小广场上。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黄灿灿的阳光照射在庙宇的皑皑白雪之上，散发出千万缕的彩色丝线。
“呀，真漂亮。”计康在阳光下跑来跑去用手去够着五彩斑斓的光点。
计安平轻抚着空中跃动的光线，是啊，真漂亮。
这座皇侍庙此刻倒像是佛光迸现一样的夺目。
“真好看！”庙里的香客也发现了，三三两两地招呼着出来观看。
“哥，你们快来看啊，庙里闪光了。”娴儿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又大呼小叫地往人群外围跑。
不一会儿，庙心就站满了人，大家都齐齐地陶醉在斑斓的色彩迷阵中，空气中仿佛有精灵在跳舞。
大概一刻钟后，光线才慢慢弱了下来，恢复了正常。
“阿弥陀佛！”一道庄严低沉的佛号响起，大家才回过神来。
“老师傅！”计安平双手合十向他示意。
这种自然现象对于见多了霓虹灯光的卢雪莲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倒不似别人那样激动。
刚才爹和老师傅以及自家的一群人来到身边，她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想打扰大家激动的氛围，才没有开口招呼。
“师傅！”香客们齐齐双手合十。
赵秀心牵着小儿子的手走到女儿身边，摸了摸女儿的手，还是非常温热的，就放下了。
站在一边的计行悄悄地走到香客的人流中，仔细地打量起赵秀心。
青灰色的厚棉袄，后脑紧紧挽着一个发髻，耳朵上甚至没有戴耳饰，皮肤细腻白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稍显光泽的农家夫郎，不过那两道长长的柳叶眉，淡淡的温润杏眼，高高的鼻梁……
计行在安京见过很多这样相貌的人物，无一例外的她都得对之俯首贴耳……
桌子上扔着一包银子，计家老宅里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各怀心思。
计明谦看着桌上的银子，狠狠地移开了眼神。舍不得银子得不了房子，灵儿的话说得再明确不过了。
“娘，我们要银子做什么？”计明亮大声道，“我们两家已经决定搬回来住了，以后也不做小生意了，大姐杀猪的营生也歇了，就专门侍弄家里的几亩田地。再说，在您老身边，也可以照看一二，要不然岂不是全累了二姐照顾。”
“是啊。在身边可以孝敬孝敬娘啊。”计明之附和着，“我听相才爹经常说照顾娘挺辛苦的，我这做老大的也不能躲懒。”
计灵儿站在一旁，讪讪地笑着，口里轻声念叨着，“哪里啊，哪有啊。”
计明谦看了一眼自家夫郞，“……你妹婿嘴碎点，娘身体壮着呢，哪里需要照顾了。”
“是啊。老大，老小！”计严敲了敲桌子，“这一百两，你们收起来。”她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女儿，又看看站在旁边的三个孙女，“我现在身体还强壮得很，还用不着人照顾，再说你们碧叔也在家，可以照顾我。老大，老小，这银子是这些年来学堂的收益，你们也该得一份。”
计灵儿嘟了嘟嘴巴，被计明谦一拉也没发出声息。
“这钱你们拿去，把房子修修。老小那个房子也给典下来，一大家子租人家的屋住像什么话。”
“一百两哪里够啊？”计明亮黑着脸，这件事越来越让人生气了，如果她们不提搬回家的事，这钱是不是就永远拿不到了，“读书堂”经营了十几年，不说声名远播，也小有名气，她和大姐两人就分这么一点。就单这么些年，两人孝敬母亲的银两都比这多。“镇上的房价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跟白象城都差不多了。大姐住的还是安平外婆留的旧楼，二三十年也烂得不成样子了，光修补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我再典那半栋楼，哪里够？二姐又不是不出门的人，对这些事应该是门儿清啊。”
“那你说什么办！”计严声音也严厉起来，“要不，你把我屋里那副棺材抬去卖了，还能卖个几十两。”
计明亮瞪起眼，“卖就卖……”老太太实在是偏心得太过了，平时她们不争不抢，还一个劲地往这边送东西感觉还不明显，现在这明显是把自己两家不当一家人。
“明亮。”计明之瞪了小妹一眼，又转头去看母亲，“娘，小妹话说得粗了点，但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啊，不说别的。现在我一家五口都挤在那个摇摇欲坠的小木楼里，房子肯定要找人修，窗棂门闩都烂得不成样子……小妹一家五口更是住得难受，总共两间房，一间您孙女孙子睡，另一间妹妹妹夫一起档着板睡在货上……”
后院轻轻地走进来一个青灰色的人影，走到桌子边放了一个小钱袋到桌子上，轻轻地开口，“老先生啊，我这里还有二十两碎银子。我也用不了什么钱，一起给大小姐和小小姐吧。”
计灵儿瞅了桌边的人影一眼，撇撇嘴。
“碧叔，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计明之看也不看来人，“赶快收回去吧。”
碧玉低着头没说话。
“既然你碧叔给你们的，就拿着吧。”计严把手上的茶杯递到碧玉的手里，他揭起盖子看了看，赶紧到后堂去重新沏茶了。
计明之正欲推辞，计明亮一把把桌上的钱袋都拿了起来，拎了拎，“这是一百二十两。老娘，你记个账，我这个人有记账的习惯，我送的东西什么的可都喜欢记着的。”也不待计严有何表情，转身就往外走，“大姐，走了。天都黑了。”
“……”计明之愣了一下，也站起来，“娘，二妹，那我们走了。”她边说边往外走去，“我们明天大概就要找人搞房子的事，所以亲戚家就麻烦二妹跑一跑了。”
“哎……”计灵儿这下急了，她们家从来不准备年礼的，现在哪里去搞。
计明之计明亮姐妹俩才不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秀心和秦凤子连襟两个在计明之家的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晚饭，计倩儿带着仙儿在一边帮忙塞柴火打下手。
“安平带着弟弟妹妹干什么去了？”赵秀心往锅里倒着洗好的大米。
“又捣鼓那几个坛子菜去了。”倩儿找来两件围裙给自己和仙儿系上。
“什么坛子菜？”秦凤子在一边给一只大公鸡拔毛，不时在水盆里洗洗手。
“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赵秀心盖上锅盖，指挥大儿子，“这个锅大火烧。”倩儿应着走到灶下添火。
“年前我到集上去买些年菜，老大也非要跟着去。去就去吧，帮我提提东西也好。可她买了一堆萝卜白菜，我说这些菜家里菜窖里都有，她还是买了许多，回来就又洗又切地，还弄了七八个坛子放在楼上，说要弄什么泡菜。”
楼上靠墙边放着一排坛子，计安平手上拿着一页纸一根炭条，计康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一只碗。计娴儿和佳佳在楼上踢踢踏踏地到处查看漏水的地方，看到一处就拿个小盆子过去接着。
计安平揭开一个坛子上的泥封，闻了闻发出的气味。有点香辣的味道，晃晃坛子，香味更醇厚了。
计安平接过计康手上的筷子，夹住一片白菜帮子，在坛沿上控控水。
“好香啊。”计康两眼盯着白脆脆的白菜帮子，在家里的时候，她可是很讨厌吃白菜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感觉这个白菜很好吃，口水都不由自主地掉出来的。
计安平轻轻地咬了一口，脆，香，微辣，似乎有一点点的酸。
“你吃吃看，好不好吃？”计安平把筷子移到小堂妹嘴边。
“啊呜！”计康一口咬住大半个白菜帮子。
“小馋猫！”计安平把筷子直接递给她，收回手，在纸上勾了一笔，酌量加盐。
从坛子里夹了一碗白菜帮子出来，示意计康，“去给咱……爹们都尝尝。”
计康答应一声捧着碗颠颠地跑下楼去了。“大姑爷，爹，有好吃的。”
计安平笑笑，又拍开旁边的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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