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实在的人
不管计娴儿几人如何卖力证明冰饮子是计安平订的,计家大姐表示没订过就是没订过。
细问之下,冰饮子从五月的一个盛夏就开始送了,断断续续送了已有大半个月,每次都是酷暑难耐的日头送过来,一送都是送六碗,基本饮子店的所有口味都送了个遍,最近又开始轮流送两位计公子喜欢的口味了。
赵秀心一听,脸就黑了,看看两个儿子,他和林芬芳过来之后也很是吃过几次冰饮子了,一开始两个儿子就言之凿凿说是大女儿订的,他也没追究,现在怎么是这么个乌龙。
虽说这一段时间一家人大部分时间在一个城里,但是计安平倒真是经常不在坊里,就算在坊里也是忙个不停,少有歇息闲聊的时候,这一个月以来不是去长石山半个月就是大半时间在城墙上呆着……
计倩儿脸色微白,计娴儿缩了缩脖子,“怎么不是啊?大姐,你那天从南门送二姑小姑二姐回去,回来的时候还特地绕去了东市啊,你回来说东市饮子店那么早就排队呢……”
难道不是特地到东市去订了饮子吗?没有提前说,不是因为给的惊喜吗?
这一说计安平还真有点印象了,那天她送完计家三人回头,被人扔了一头的槐花,又想起水泥的事就去东市口转了转,让人给大田传口信,无意中看到之前一家人在东市买东西时光顾过的饮子店,当时大早晨,对方刚开门,门前就围着一群人,她回来好像是提了一句饮子店什么的……
“谁在你们店订的?确定是叫送到我们这里吗?”计安平早就从躺椅上跑到饭厅门口了。
“是啊,南市‘安居坊’啊,这个地址没错。”小伙计也是莫名其妙,她只负责跑腿,乍一听送的不对,她还担心了一下,一细想肯定就是这家没错了,不可能送错十几天的,要真是送错,人家肯定早就打上门来了。“至于谁订的,我真不知道,我不负责收钱啊,我只负责在外面跑腿。这要不是小姐订的,肯定是认得的人中有钱的订的呗。”这是大好事啊,有人做好事不留名,她都想碰上一件,要知道她家的饮子店可是远近有名,一碗加冰的饮子可不便宜呢。
看这边有热闹,工坊里进出的工匠、主顾这时也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
计倩儿低着头看桌面,计娴儿抠着手指,一脸不服气。
赵秀心张口正准备说点什么,计安平赶紧一挥手制止了,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么一说,我差不多知道是我的哪位朋友了。”
等小伙计一走,计安平也顾不得今天休息不休息了,跟赵秀心打个招呼就往外走。
她要去饮子店把后面的单子取消了,小伙计说没意外情况,她还要送完这个夏天呢。
再确认一下这个殷勤的人是不是她想到的那个人。
林芬芳抿着嘴,一直在旁边站着,看计安平要出去,抬眼看了看计倩儿,赶紧跟了出来。
计安平在前面大步流星地往东市走,林芬芳在后面一路小跑,一脸的欲言又止。
眼看离东市越来越近了。
“哎!”林芬芳快步追上来,又吞吞吐吐地道:“……我可能知道是谁。”
“……你说一个字,我看可是我想的那个人。”计安平道,看林芬芳和大弟刚才的表情就有问题。
“其实真没有什么大事。”林芬芳先打了个底,咬了咬嘴唇,“金!”
“x!”计安平吸了一口凉气,真被她猜中了,“这个该死的金文丰。”
“你先别骂人啊,金小姐人真的挺不错的。”林芬芳急眼道,又没有什么事情,他就在边上一直看着呢,这个世界对男子也太苛刻了吧,只不过送了几次喝的,莫名其妙地计叔和大师姐就一脸铁青,放在别人家就算了,想不到计叔和大师姐也是这种态度,“……之前在下计县的时候,倩儿在‘百汇坊’做事,有时候就喊我一起玩,“金绣坊”就在对面。……姓金的老找借口来店里逛,后来我们早晚总能碰到她。有一次我和倩儿去县衙边看戏——当时是大白天,又碰到她了,她说白象城里有好喝的饮子店,还说有空要请我们喝,所以我猜着是她,之前大家都说是你订的,我没有多想,现在想想就有可能是她。”
“倩儿和金文丰……她俩?”计安平咀嚼着故事,眼中有些许的疑问。
“没有,没有,她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不过……倩儿可能也不讨厌她,毕竟人家也没干什么,而且还挺讲道理的。‘百汇坊’有一段时间生意不好,还是她告诉我们,不能什么东西都做,建议我们集中做中低档的货品呢……”还把自家哪些好卖的品类拿出来好一顿举例。
两人跑到饮子店证实了各自的猜想。
计安平把剩下的订单全部退掉了,“……你们爱给谁给谁,反正不用给我们店里送了,不管是自留,还是等她过来了还给她”
计安平对冰饮子没什么执念,上辈子多少种饮料——甜的、咸的、苦的、酸的,温的、冷的、冰的,冒泡的、应有尽有……
卢雪莲对此无感,在别人计较着“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时,她永远保温杯里泡枸杞。
计安平虽然主张做了土冰箱,但是她对冰块之类的并不特别热爱……除了一两次吃的是冰凉饮之外,她更喜欢的还是坊里大厨做的凉拌菜瓜。
计安平在饮子店取消了订单,正准备出来,想了想又返回去,从挎包里取了些碎银子,“……订货。”
她一开始是不想下订单的,但是想想现在的自己也算小有资产,为了点小吃就让兄弟家人闹得不开心,不至于。而且刚刚在门口发生了争吵,马上就不送饮品了,也容易引人说三道四。
又问了之前已送的饮品价格,转头进了“金绣坊”,“金绣坊”内金文丰不在,那个叫九姑的掌柜在,计安平也不管金文丰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没说二话,把银子还了。“交给你家小姐,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还有我家没有和她一路的人,让她别多想了。”
在计安平做这些的时候,林芬芳一直嘟着嘴,站在旁边,似乎一脸的不赞同,不过倒没有开口打断。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一向笑呵呵的人也不乐了,贴着两边的房屋走,离得计安平远远的。
日近正午,暑气逼人。
计安平看旁边有卖各种纸伞的店,赶紧随手在门口打开的样品中买了一把粉色的。
三两步冲到小师弟的面前,把伞塞进对方手里。
她倒不知道哪里惹到林芬芳了,小脸紧绷,眼神一撇一撇地往自己身上扔。
“你这是怎么了?”计安平哭笑不得,她这处理的也算是家事吧,而且没感觉处理得有什么问题。
她们对金家没意思,就赶紧给拒绝掉。
林芬芳接了纸伞,架在脖子上,紧紧地贴着身体。
计安平也看不到这个小师弟的脸色,就听到伞底蹦出两句,“迂腐!”“专//制!”
哎,我怎么就迂腐专//制了,想她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一个大好青年……大好中年怎么就沦落到迂腐专//制了,在这个时代她算民主的了。
这可得好好叨叨。
金文丰家族累世经商,家财丰厚,就是“金绣坊”这种连锁店听说在稍微像样点的县城都有分店,更不说各大府城了,用句家财万贯来形容,那都过谦了。
金文丰作为金家的下一代掌门人,活脱脱就是一个贴着满身金箔的金玉人,更何况这个人不仅有实在的内涵还有看得过去的外观、说得过去的学历、温文尔雅的性格……
“……这个金文丰不是一个好对象,别看这种人有钱,长得人模人样的,说得天花乱坠,表现得非君不可,其实你想想她家还有一个正君,你让她明确说出追良家子做侍,看多少人要打她的。”计安平站在太阳底下,旁边是一个伞面对着她。
正经人谁愿意做侍,像计明谦那一家那样那是异数。
“……”粉伞往计安平这边偏了偏。
“她有个待娶的正君,你们不知道吧?”
“……姓金的好像有提过,不过我记不清她是怎么说的了。”林芬芳轻声道,金文丰似乎什么时候提过,但是他一点也想不起对方是怎么提的了,反正提过后,他就忘记了,根本没觉得是个问题。
“不管她是怎么说的,肯定是轻描淡写,淡化这个事情的严重程度,不管她怎么说,她有个未过门的正君是事实,哪怕她再怎么不喜欢对方,两人再怎么不合适,再怎么委屈,再怎么难过,她没有想办法取消这门亲事,都是扯淡……”
“……男孩子不要眼皮浅。”被小胖子瞪了一眼,计安平赶紧改口,“不对,是所有人,不管男孩女孩都不能只凭眼睛去看,那些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是很重要,但不是必须的,最重要还是要看人坦不坦荡,有没有责任心。”
“我还以为你要说吃喝不重要。”林芬芳嘀咕了一句。
“过年的时候姓金的来我家送钱,当时我就把她回绝了,所有的后话,有没有可能,那都有一个前提,她得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当然重要,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那些骗你说有情饮水饱的人也是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但凡一个人立得住,好吃好喝好穿的基本也就有了。”
“那要是人好,立得住,就是其他的都没有呢。”小胖子把伞举起来,口中还不服输。
计安平赶紧往阴影里躲躲,七月底的太阳烤得她胳膊滋滋冒油,“如果真有只能说这个人运气特别不好了,那你想想这人有多坏,明知道自己运气不好,还特地要拉人下水,这更不是馅饼,而是一个大大的陷阱。”
世界那么大,不行咱就换,为什么要冲着一棵歪脖子树使劲。
“这人好是最难得的,但也是最好伪装的。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光一个人好,要啥没啥,硬往你面前凑,也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那按你这么说,有钱的不行,没钱的也不行,整个寰宇内都没有好的了。”林芬芳斜着眼睛看了看说得头头是道的人,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七老八十的七叔八伯呢。
“……”计安平怎么突然有种后脖颈凉嗖嗖的感觉,她往旁边看看,也没哪里能吹来凉风啊。“考察,多相处,多考察,多打听,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嗯,至少得像我这样吧。哈哈哈……”完全是不受控制地要标榜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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