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史书

沈明若被一束强烈的光扰醒了。

        她艰涩地睁开眼睛，但眼皮子似乎还在留恋睡梦中的安然，挣扎着想要再次阖上。

        沈明若记得，她分明在睡前特意嘱咐了桃酥不要打扰，桃酥绝不会擅自拉开帘子，让外面的光照进来。

        ——定然是有人让她这么做的。

        出使南巫的车队里，有权指使桃酥做事的，也只有她和沈砚了。

        沈明若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从榻上坐起来。

        果然一起身，就看清了桃酥讨情的笑颜。这是做了坏事才会有的神色。

        桃酥细声道：“小姐醒了。”

        沈明若干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醒了，真是多亏了你啊。”

        桃酥猛地听见这一声，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支撑住，硬是缓了口气，才说道：“小姐可不能怪我，都是大公子让我这么做的。”

        沈明若随手从桌案上捞来一本书，没味地翻了两下，没看进去一个字。她的马车里从来不放书，这肯定是沈砚弄来的。

        沈明若：“我哥跟你说了什么？”

        桃酥挺直身板，装模做样地咳嗽一声，才传话道：“公子说，小姐擅自跟上出使的队伍，乱了行程，就……就要得些惩罚。”

        “什么惩罚？”沈明若警觉地问。

        桃酥这丫头都没明说，想来定是特别……

        桃酥道：“公子说，让你好好背诵这些书册。不然……公子就会把小姐去军营打架的事情告诉老爷。”

        特别残忍。

        背书和被爹打一顿再禁足，沈明若很快就能在其中做出取舍，只是嘴上仍要嘀咕：“我那哪是打架，我那是考验我们东夏士兵的能耐。”

        桃酥：“小姐可别在公子面前这样胡说。”

        “我知道。”沈明若道。

        她自然知道兄长的做派，这话若是让沈砚听见了，桌上的书册大概会再增长一尺厚度。

        话说这书……

        沈明若此时才定眼，认真瞧着书里的内容。

        她默声念了两行字，心里不由叹道：兄长的残忍果真又涨了不少。

        大抵是被朝堂的烦心事催发出来的。希望此次南巫之行，能让兄长重新找回良知。

        沈明若合上书，默默把它放回原处。

        这还不够。

        她故作不在意地睨了两眼书册，突然忍不住那股劲，把书册统统挪到了桌案的角落——一个离她最远的地方。

        沈明若看着角落上突兀的高高一层，心满意足。

        打死她也不要背史书。

        桃酥：“……”

        “小姐，我记得你以前挺爱看这书的。”

        沈明若竖起一根指头，冲她满怀深意地摇了摇，“不，我只是翻的次数多，但每次都只看了第一页。”

        桃酥：“……”

        但沈明若耍滑的做派也不是毫无用处。起码，她能将第一页的记载完整背诵下来。

        【天渊十四年，异族联手入侵东夏。异族天生奇能怪力，而东夏人族仅有少数人为修炼体，寡不敌众，遂节节退败，失半壁江山。

        战至无能为力时，万名修炼者立于东夏之巅——无穷山顶，共同结成万人血阵。

        阵成，遮盖天幕的血色自无穷山顶延至东夏边境，将所有入侵者驱逐出境。醇烈的血气弥漫于边境整整三年，彻底逼退异族。

        自此，东夏境内安宁数百年，非我族者不得入。

        百年间，再无人上无穷山，只在每年行清时节将白花与糕饼置于山脚，默默惦念。

        人人皆知，无穷山是一座万人墓冢，里头藏着英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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