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蚌病成珠·2
经过一晚充足的睡眠，清晨起来的浸月觉得神清气爽。她刚走出房间，就听见楼下传来一个熟悉又冷淡的声音：“老板，麻烦来四碗清水面。”
“去去去，一边坐着去，点菜这种事情就不劳烦青兄出手了。”
青岿没有答话，不过很快传来拉椅子坐下的声音，显然他是听从了司玉赫的建议，然后司玉赫跳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板，你们这可有什么特色美食？我听说这一带昼夜温差大，且我观察永留镇里湿气较重，这种天气最容易产生露气，你们可有什么美食以露水制成？”
“客官真是神人啊！我永留镇不外传的绝佳特产，就是这朝露软饼。每一块饼都用采自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揉面，自带香甜，软糯可口，出了咱们永留镇，可就再尝不到这美味咯！”
“好，来一份尝尝鲜！再来两碗甜豆浆、两碗酿米酒、一笼大肉包子，一大碗豆花和两根油条，加一叠花生米。”
“好叻！”老板乐呵呵答应。
浸月走下楼来，刚坐下来，就见司玉赫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道：“我听说，这永留镇的府尹姓贾，叫贾富贵。他虽然只是一方府尹，但是能量可不小，因为……”说到这，司玉赫故意买了个关子，眼睛滴溜溜看向面前的三人。
青岿面无表情坐着，目不斜视，宁殊夏正在喝茶，司玉赫转了一圈将目光看向浸月，浸月余光扫了他一样，故意装作正巧看向外面，没注意听司玉赫说什么。司玉赫兴致勃勃的脸，立刻变成了一条苦瓜，不过好在他脸皮够厚，嘿嘿一笑自己又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因为他的夫人，可是当朝宰相的独女！”
说完，司玉赫又自顾自补充解释一句：“这宰相在凡间可是一大官，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哩！”
说到这，浸月才斜着眼乜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昨晚都是一同关门休息的，你哪来的时间这会儿就打听到这么多事。”
司玉赫把浸月的话当作了表扬，还挺得意：“佩服吧，本少主的能耐，可不知这一点。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日后？”浸月又奇道：“他们俩是来接我，去空欲楼净化妖尸。你呢？”
“我？”司玉赫有点懵：“我怎么了？”
浸月有点奇怪地看着司玉赫：“你不是被他们随手救下的吗？要赖到什么时候？”
司玉赫一听，立马朝浸月挤眉弄眼，抿着唇小声嘀咕：“姑奶奶，别说出来呀，有些事你心里知道不就行了吗？“
浸月当作没看见也没听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他回答。这边宁殊夏饮完茶，也放下了杯子看过了，对面的青岿也把目光转了过来。
司玉赫没法子，干干地笑了笑：“嘿嘿，这不，净化妖尸百年一遇，多么难得的事情，我不得趁机见识见识呀！我爹爹叫我出来，就是让我增长见识的，再说飞鹤门和空欲楼关系多好呀，这点要求总不过分吧？”
青岿淡淡点点头：“嗯，自然可以。”
“哦——”浸月拉长声音道：“这么说，我们要一路同行到空欲楼了。”
“路途险恶，妖魔横行，这不还是大家在一起更安全嘛，嘿嘿。”
听到司玉赫的话，浸月又奇道：“数千年前，神主罗烨降世以来，世间的妖气已越来越稀薄，妖魔也越来越少，何况你本身就是仙门中人，不是凡人，哪来的路途险恶？”
司玉赫一僵，脑中电光火石地飞速思索，迅速答道：“怎么不险恶？妖魔虽少，但不是依旧存在不少，到处害人惑世吗？我辈乃仙门中人，降妖除魔乃我辈本分，这不这永留镇就出了一只妖魔吗？既然被我等遇到，自是不可能放它逍遥。”
说着，司玉赫看向宁殊夏，一本正经地说道：“宁姑娘，你放心，我司玉赫定当竭尽所能，同诸位一起剿灭这恶妖，还世人一片安宁。大家各有所长，既然同行一路，自当互帮互助。你们安心除妖，后面的超度之事就交给我吧！”
后面的话，司玉赫说的慷慨激昂，一不留神没注意控制音量，被旁人听了去，一好事的小二眯笑着小眼凑了过来：“各位大神，是来我们镇除妖的？”
见四位客官都看了过来，小二嘻嘻一笑，将毛巾往肩上一搭，然后随手把手中端着的酒壶放在桌上，顺势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
“可真的难得，各位是贾大人请来的？还是被妖气吸引来的？”
青岿答道：“我等路过而已。”
“哦——”小二有点果真如此的样子：“我就说嘛，那贾大人怎么可能突然改了性子了，愿意让仙人上门了。”
“小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玉赫问道
小二将头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道：“各位有所不知，这被妖怪害死的，正是贾大人唯一的正夫人，当今宰相的爱女啊！”
司玉赫不点不屑：“这我们知道，不过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嘘——”小二小心翼翼瞅了周围一圈，声音更低地说道：“听说，那贾夫人最后死的可惨了，而且，那害死夫人的妖怪偏偏是——”
小二几乎是用气声说道：“是那府里秦师爷的女儿秦洛笙！”
“秦师爷的女儿？”几人更摸不着头脑了。
小二不急，更加耐心地解释：“你们可知贾夫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小二一脸神秘兮兮：“就是一个月前，在那贾大人和秦洛笙的成亲大典上！”
“成亲大典？这么说，这贾大人要纳秦洛笙为妾？”司玉赫推测。
小二连连点头：“没错！传闻，礼成之后，原本秦洛笙在洞房里等贾大人，没想到等来的是贾夫人。也不知两个女人在洞房里说了啥，外面的杂役们突然听到贾夫人的一生惨叫，等赶过去时，贾夫人惨死，秦洛笙化成一滩水逃走了。”
“难不成那贾夫人和秦洛笙有过节？”浸月奇道。
小二继续八卦：“你们不懂，这贾夫人是宰相的女儿，地位高贵，贾大人原本就是高攀。不过两人成婚数年，贾夫人一直未有孕育。这不，贾大人按耐不住了，就看上了师爷的女儿，不顾贾夫人的气愤，执意要纳妾。估计啊，那夜贾夫人肯定是去敲打秦洛笙的，没想到二人一言不合，激出了那狐狸精的本性。”
小二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下你们懂了吧！
“狐狸精？”宁殊夏出声问道：“有人看到妖怪的真身了？”
小二咂巴下嘴：“那倒没有。不过那秦洛笙漂亮的紧，而且身上总是香喷喷的，以前不知道多少男人为她着迷呐！都是因为她是府里秦师爷的女儿，没人敢招惹她，这不最终还是嫁入贾府了嘛！后来大家才推测，她成天弄那么香，就是为了遮住身上的狐臭味。”
小二又啧啧两声：“你们不知道，那贾夫人定然是死的冤呐！直到今日，到了晚上，那贾府里都有人能听到哭声传出呢！”
“什么哭不哭的，小刘子，你不干活在那瞎说八道什么！”店老板气吼吼的声音咆哮而来，吓的小二脑袋一缩，一手拿过酒壶，一跃跳下椅子，连忙跑走去干活了。
店老板赔笑道：“各位客官，别听小刘子乱嚼舌头，他就是好偷懒嘴巴大，说话没个分寸。咱永留镇好着呢，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老板刚这么说着，突然店外传来“嘭”地一声巨响，随后一个壮汉的怒吼声传来：“臭小子，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板的讪笑僵在脸上，店里已经不少人被吸引了过去，伸长个脖子去瞧热闹。司玉赫第一个站起来，走到店门口去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客栈对面的屋子里，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一个白衣青年扔在了外面地上，正凶神恶煞地对着他唾沫横飞：“你小子胆子不小，进到我们黄爷的地盘，也敢赖账！”
那白衣青年在两个壮汉的面前，显得十分瘦弱，头发有些凌乱，不过依旧能看出他清秀儒雅的面容。
“各位爷，小生绝不是有意赖账，只是可怜如今的确囊中羞涩，无法按数还上。待他日小生筹够银两，一定……”
不等青年说完，一个壮汉“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在青年脸上：“别以为你是读书人，说话就管用。没那本事，也敢进咱家大门？还不上钱，就拿命抵上！”
“呼”地一声，壮汉铁锤似的拳头狠狠招呼过去，眨眼间青年的脸被拳头撞击到一侧，脖子有点不自然的扭着。那力道，围观的人看到都觉得脸生疼，猜想那青年铁定断了好几根牙，血只能往肚子里咽。
浸月抬眸看了一眼，那几人身后的大门上一块金灿灿的牌匾，上书“富贵赌坊”四个大字，立刻明了这青年定是在赌坊里输了钱，还不上了。
宁殊夏皱了皱眉头，一步刚刚踏出，感觉袖子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原是那个多嘴的小二，又凑了上来，小声说道：“姑娘莫去，你可知那富贵赌坊是哪家的产业？”
小二扬了扬眉毛，示意宁殊夏看过去：“那是贾大人的产业！这贾大人的名讳，就叫做贾富贵，可不能插手哦！再说，这白衣小子虽生的俊，谁叫他去沾这赌博之事呢，有这下场早该料到了。”小二说的一脸鄙夷，不过随着那声声沉重的拳头声传来，小二还是不禁缩了缩脖子，往后躲了躲。
“啊啊——饶命啊——饶命啊、各位大爷……”白衣青年只顾抱着头，惨呼声不断，全然没有读书人的儒雅形象。
两个壮汉才不管他哭叫的有多惨，本来拎出来当场揍，就是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两人四拳招招都犹如有千钧之重，一拳下去就能轻松将肋骨锤断。
雨点一样的拳头砸在青年身上，让青年惨哭不止。
“饶、饶了小人、人吧……咳、咳，小的、小的再也不、咳、不敢了……”
终于，青年的声音几乎只剩呜咽，两个壮汉才恨恨地“呸”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赌坊之内。
周围的人也没人敢上前去扶，指指点点一会，也就慢慢散了。
客栈里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座位之上，唯留宁殊夏四人依旧站在门口。随后，青岿忽然转头对小二说了一句：“小二，帮我们换到包间。”
小二虽然有点不解，不过还是亮声答应：“好叻，客官。”
那白衣青年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勉强撑起了身子，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因为头发太过散乱，也看不清楚。
青岿转身朝包厢走去，宁殊夏也随后跟上，司玉赫莫名在后面问道：“嗯？怎么还没吃好了？怎么还换到包厢里去了？”
浸月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也不解释，只是跟上宁殊夏的步伐，一同走进了包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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