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蚌病成珠·7
第二日清晨,阳光柔和的倾洒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湿润的味道。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地上尚未干透的水洼向人们宣告着,这个世界曾被雨水冲刷过。
昨夜四个人碰头后简单交流了一下消息。考虑到因为昨天宁殊夏要应付贾富贵不便脱身,而浸月虽然有所收获,但念及她毕竟不完全算是仙门中人,应对妖魔有可能经验不足。为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因此今天深夜以后,青岿准备亲自去贾府探查一番,仔细摸排一下妖气的痕迹。
两个修为最低的人,浸月和司玉赫,不想学习修为高的两个人,抓紧时间修行,本着不浪费大好青春的初衷,司玉赫和浸月准备好好领略一下永留镇的繁荣昌盛,白天一整天窝在客栈里,简直是浪费生命。
白日里的永留镇还是很热闹的,冰糖葫芦、珠钗裙衫、古玩字画、半仙卜卦……各种摊贩吆喝声不断。
浸月和司玉赫两人一边饶有兴趣的逛游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听说,昨晚你和青大个去城外了?”浸月拿起一根玉钗把玩着说道。
“青大个?”司玉赫一时以为自己耳背。
浸月轻啧一声:“大个子呀!他那么高,每次他走在我前面,都把我的太阳全挡没了。”
“哈哈哈哈——”看着浸月一脸幽怨的表情,司玉赫没心没肺地爆发出一通大笑:“青大个,等我回去,我要把这词学给青兄听!”
浸月白了他一眼,懒得理睬这白痴。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司玉赫摸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问道。
浸月挑挑眉毛,应道:“没什么,我没问你话。”
“不对,我记得,”司玉赫自问自答:“你刚才问我超度的事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本少主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本少主的绝代风采可不是人人能够见的,那天夜里,只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梵音骤起,无数彩蝶纷飞……”
浸月只觉得好像有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她毫不留情地突然出声打断道:“你确定你这是正统的超度之法?”
“纯白飞鸟翩跹而来,花香四溢……”听到浸月的质疑,司玉赫毫不犹豫的反驳:“当然是正统的!我的师父可是悟禅山的大长老南琛大师,他还是我义父呢!”
怕浸月不信,司玉赫又说道:“你不是要去各个门派净化妖尸的吗?等你去了悟禅山,说不定就能见到我义父了。”司玉赫说完,又兀自嘀咕了一句:“我也有好久没见到义父了,等仙树会以后,说不定可以跟你一起去。”
浸月嫌弃地乜了他一眼:“谁要跟你一起去,你怕不是想让我当肉盾保护你吧?”
这次轮到司玉赫白了浸月一眼,不过不等司玉赫说话,浸月又道:“话说,你这意思,是还要跟着我一同去仙树会?”
司玉赫说的理所当然:“今年仙树会不是在无情斋举行吗?你反正也是要去悟禅山净化妖尸的,而且青兄他们很有可能要代表空欲楼去参加,嘿嘿……”司玉赫吸了吸鼻子:“这不是大家一起上路热闹嘛!”
浸月瞥着司玉赫:“我看不是热闹,是安全。”
司玉赫也没反驳:“如果今年义父代表悟禅山参加仙树会,说不定我还能提前见到义父呢!”
浸月若有所思地道:“这怕是不行,我听宁姐姐好像说,今年的仙树会悟禅山放弃参加了。”
“啊?”司玉赫一愣:“放弃?仙树会这么大的事,悟禅山怎么会放弃?”
“我也不知道其中原因……”突然,浸月好像发现了什么,看向一方道:“你看,那是谁?”
司玉赫随着浸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没找到浸月说的人:“哪儿?什么人?”
“就在那。”
只听浸月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前面的当铺里被推了出来,摔坐在地上。
“江湖骗子,少在这里胡弄玄虚危言耸听,我老赵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铺里传来一个粗犷的斥骂声。
“赵掌柜,小生绝不是信口开河,您的确眼底发黑……”
“呸!去你妈的发黑,你全身都发黑!”
“哐啷”一声,当铺大门被重重关上。
“……”
白衣青年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转身就看见了司玉赫和浸月似笑非笑的脸。
“真是有缘呀,听白公子。”司玉赫目光促狭地看着听白:“听白公子好像尤其钟爱以这种方式出门呀!”
见自己的狼狈样又被认识的人看见,听白尴尬地笑笑:“浸月姑娘,司少主,又见面了。”
浸月抬头看看,这家当铺的牌匾写着“惠安当铺”,看样子应该跟贾富贵没有什么关系。
“听白公子,这次到当铺来,又是跟那个什么宝珠有关?”浸月随口问道。
听白摇摇头:“非也,这次是受人所托前来治病的。”
之前听白就说过,他是一介游医,前来治病理所当然,不过治病为什么还会被赶出来?
听白看到两人不解的神情,低叹一声,主动解释道:“这家当铺的老板娘找到我,说最近她丈夫也就是当铺的掌柜有点奇怪,每天要喝一大缸的水,还日日要沐浴。说起来怪异归怪异,但到底不是病。她找不了大夫来看,听闻小生略懂仙门之道,便托人请了我来。”
说到这,听白的神情略显凝重了一点:“小生的确略懂仙门之道,也曾帮一些修士医治过伤病。因此,经过小生仔细问诊,发觉这赵掌柜眼底发黑,似有妖气沾染之象。谁知……哎……”
浸月和司玉赫互觑一眼,不明所以,只听见听白叹道:“谁知,最近镇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妖怪就是那贾府里的狐狸精。老板娘一听掌柜染了妖气,就认定他迷上了狐狸精,跟他大吵大闹。掌柜气不过,这才将小生给撵了出来。”
听白低垂着头,不知是懊恼还是愁忧。
有件事倒是有点意思,浸月来了兴趣,瞅向司玉赫:“你去还是我去?”
司玉赫剑眉一扬,自信满满地道:“这点小事,不劳烦掌树使大人出场。”
听白一脸懵,就看见司玉赫左手一甩衣襟,大步昂扬地走进了当铺之内。
当铺赵掌柜瞅了一眼司玉赫,见他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立即将脸上刚刚跟媳妇吵完架后的恼怒敛去,熟练地堆上市侩的笑:“这位爷,可是有什么宝贝要出手呀?”
司玉赫傲然地瞥了掌柜一眼,随后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突然凑近瞪大眼睛仔细观察。掌柜被司玉赫的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就听见司玉赫忽然摇起头来,表情凝重,眉头紧蹙。
“不对,不对不对!”司玉赫喃喃说道。
掌柜更加莫名其妙了:“什么不对?”
司玉赫围着掌柜绕了一圈,似是口中念念有词又环顾一圈四周,然后才不急不徐地说道:“此间有异,定有邪祟出没。”
听到这,掌柜的反应过来了,敢情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人,和刚才来的那骗子是一伙人,那小子被自己赶出去居然这么快又找了一个帮凶过来。赵掌柜刚想发飙,突然看见司玉赫反手一翻,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一盏灯。
赵掌柜被司玉赫这一招空手取物给唬住了,而下一招就让他彻底信服了。只见司玉赫一边说道:“掌柜的,你已沾染妖气!”一边双指一掐,灵光乍现,掌中灯骤然亮起,泛金灵气环绕,七彩火光变幻莫测,随后一道纤细却肉眼可见的黑气从掌柜的额心冉冉升起。
赵掌柜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一动不敢动,双眼都快挤成斗鸡眼了,紧盯着从自己额心飘荡而出的那一缕黑气,悠悠荡荡飘向了那盏仙灯。黑气一碰到七彩火光,就发出“兹拉”一声,瞬间被燃烧殆尽。
不一会,所有的黑气被抽出燃尽,司玉赫右手一抓,将七彩火光掐灭,又是反手一翻,收进乾坤袋内。
好一会功夫,赵掌柜才反应过来,此时他背后冷汗湿透,突然觉得之前一直沉重的身体好似瞬间轻盈了。
“仙人、仙人啊!”赵掌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大拜磕头。
司玉赫嘴角不经意一翘,连忙压下去,继续保持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才对嘛,这才是凡人看见修士出手应当有的表现。那什么贾富贵居然给他飞鹤门少主吃闭门羹,简直太不像话了!
再看见听白和浸月缓缓走进来,赵掌柜也不敢给听白脸色看了。
“掌柜的,沾染妖气此事非同小可,若我等来迟,怕是妖气入体侵蚀神识,你丧失神智,能落得一个全尸就算是很好的下场了。”司玉赫不忘继续敲打赵掌柜一番。
“那是那是,仙人的救命之恩,小的、小的没齿难忘啊……”赵掌柜有点后怕,差点鼻涕眼泪就要出来了。
浸月冷眼望着,清泠泠说道:“降妖除魔乃我修道之人分内之事,报恩之事不必再提。不过,还烦请掌柜的仔细想想,是何时沾染了这妖气。”
听见浸月说不需报恩,司玉赫默不作声,幽怨地看过来。
赵掌柜缓了缓心神,垂头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我能猜得出来……”
“哦?”这倒是出乎浸月意料,一般而言凡人被妖气侵蚀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位赵掌柜居然能知道来龙去脉?
“一定是她,一定是娟儿!”赵掌柜毫不犹豫地控诉。
娟儿?!
浸月和司玉赫再次互望一眼,此中深意心知肚明。
“昨日里我听说娟儿这小妮子死了,我就知道这事不对!悔啊,我就不应该贪心那点利头,把自己差点都搭了进去。”赵掌柜这会儿痛心疾首起来。
原来,这赵掌柜和贾府的丫鬟娟儿早就相识,因为娟儿贪财,经常会悄悄从府里偷一些小玩意出来典当。娟儿是贾夫人的大丫鬟,是贾夫人眼前的红人,知道的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十来天前,娟儿突然拿来一顶凤冠典当。那凤冠极其华美,镶金点翠,串玉珠坠珊瑚。那时,贾富贵纳妾不成,反折了夫人的谣言早就在永留镇传的沸沸扬扬,一看到那顶凤冠,赵掌柜就猜到,定是娟儿收拾贾夫人遗物时偷出来的,那么这顶凤冠,应当就是那传说中逃走的狐狸精秦洛笙的。
原本这是妖怪的物品,加上秦洛笙还害死过人,赵掌柜一般是不会收这种晦气物的。不过娟儿伶牙俐齿,这顶凤冠一看就造价极高,娟儿本着偷来的没本钱,要的钱银也不多,赵掌柜一时鬼使神差就收下了。他想着把这凤冠卖到其他城镇去,也没人知道这些来由,说不定能赚上一大笔钱。
后来,赵掌柜听自己夫人总唠叨自己不对劲,他再一细想,就认定一定是从收了那凤冠开始的。一定是自己收了那邪祟的物品,才不知不觉中了邪。
“哎,千不该万不该,听信那小妮子的花言巧语,果真老婆大人讲得对,漂亮的没一个好东西!”赵掌柜还在仔细反思。
浸月和司玉赫听完若有所思,浸月出声问道:“那顶凤冠,可还在当铺里?”
听到浸月的问话,赵掌柜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在、不在了,那种晦气玩意,我可不敢久留。”
听白不经意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掌柜的可记得,那邪物去了哪里?”
赵掌柜点点头:“记着,我记得可清楚了。前几日听夫人念叨我不对劲以后,我就寻思着要早日将这东西出手。正巧,后来铺子里来了一个老人,他说女儿要出嫁,没钱置办新的嫁妆,所以我就推荐了这顶凤冠。我急着出手,要价也不高,不过这老人好像手头确实紧,直到昨天才凑够了钱,将那凤冠赎了出去。”
听到东西已经被赎走了,几人有点无奈。片刻后,浸月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认识那老人是谁?可知道去哪里寻他?”
司玉赫也补充道:“掌柜的,你可得好好想想,这等邪物可不能流落出去了,害人不浅呀!”
赵掌柜连连点头,赶忙答道:“不瞒二位仙人,这老人我确实不认识。我在这永留镇好歹也住了三十多年,本镇的人大多熟悉,不过真没怎么见过这老人。我就急着,他弓着背,脸上不少黑斑,出门往西边走了。”
“西边?”司玉赫嘀咕一声,这范围有点太大了。
后来三人又问了赵掌柜几句,的确赵掌柜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没法子只得作罢,三人走出了当铺。
“怎么办?”司玉赫在当铺门口问道。
浸月思忖片刻道:“反正闲着没事,要不我们就往西边逛过去吧!”
“也行。”司玉赫没有反对。
听白插嘴一句:“既然这样,不知小生可否与二位同行?这次到这永留镇来,小生没有落脚客栈,而是正好住在镇西的偏安小筑内。那小筑的主人和我有一点交情,前段时间刚到小镇时我帮他治过病,他便留我住下了。”
“嘿嘿,那敢情好,那就一起走吧!”司玉赫最喜欢热闹,又能多一个人和他聊天,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那就一起走吧!”浸月简单应下,三个人一同往镇西闲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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