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黄雀螳螂蝉

此后两日，“东客来”旅店再无马帮成员出入。气氛平静得有些怪异。

      终于，在第三日的午后时分，旅店门口一阵喧嚣，二十余名马帮成员鱼贯而出，在那名身材高大、面色紫红、斜跨大剑的汉子带领下，策马去往城东方向。

    马帮人员有意压低行速，田力与众人跟随在后。

    彝族平民建筑，多为土掌房，建筑材料以泥土为主，添加适当木板与山石。马帮所去之处，是一座高大宽广的瓦板房，这座建筑主色金黄，采用“穿斗”结构，全用榫卯，木材选用冷云杉，廊檐均为手工木雕，勾心斗角，一股富贵典雅之气。

      此时正门大开，“天井”之中，露天摆着几把椅子。等马帮之人下马进门，大门轰然关闭。好事之人想要上前，被侍卫犀利的眼光逼退。

      掌灯时分，天色昏暗，田力寻了个机会悄然离去。藏好药箱、布幡，抽出唐刀悬于身侧，提气轻轻跃上墙头。

    黑子惹所的的宅院占地约莫二十亩地，四周种满山茶与绿竹。田力便寻了一处视线较好的竹林，悄然伏下。借着摇曳的火把，静静观察场内对峙的双方。

    五花大绑的“金柱少爷”早已被推了上来，看情形，也受过不少皮肉之苦。

黑子惹所对着“金柱少爷”指指点点，看情形是跟马帮头领要个说法。马帮头领面容淡然，不时点头拱手。

    田力心生疑惑，照理说，马帮蛮横凶悍，不该如此轻易低头才对。如此委曲求全行事，实在怪异异常。

      就在双方谈的差不多，将要握手言和时，听黑子惹所：“马帮主，既然说了一切随我，我也不占你便宜。就拿你们在巴蜀的私盐生意赔偿吧，从此以后你便退出私盐生意。。”

      “我想黑子惹所老爷误会马某的意思了，一切罪责都在马某这边，马某认了。至于赔偿条件，马某想换一换。”

      “马帮主打算赔钱？”黑子惹所皱眉问到。

      “非也，马某打算用命偿还。”

      “马明才，你什么意思？”黑子惹所愤怒不已，马明才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副风轻云淡。

        田力心思急转，那紫脸高大汉子果然是“啯噜会”香主——“烈火八卦剑”马明才。

      此时，听马明才说：“我‘啯噜会’雄踞川、蜀、滇多年，实力想必你也知晓。此次前来阿坝，便是要与你谈谈并入我‘啯噜会’的事宜。至于  ‘以命偿还’，说的便是你黑子惹所的命。”

    “找死”，黑子惹所“啪”得一声，拍在交椅扶手上，霍然起身。实木交椅早已裂成数块。

    “马明才，你觉得带了这么点人，能活着走出这个大门吗？”说罢拔出“驳壳”双枪，招呼身边护卫各持刀枪，将马明才诸人围了起来。

      马明才见到十几条枪指着自己，淡定起身，微笑着说：“既然黑子惹所老爷如此不惜命。马某自取便是。”

    盛怒之下的黑子惹所也不含糊，“呯呯呯”向马明才招呼而来，手下护卫各自击向场内马帮诸人。

    硝烟散去，才发现马帮众人黑衫破裂，隐隐露出里面金属链甲。“啯噜会”是清末川陕地区“天地会”与“白莲教”相结合的产物，“白莲教”出去顶尖的几位领袖，其余教众所谓的“刀枪不入”，便是得益于这些链甲。

    眼见火器不能建功，黑子惹所招呼众人抄起兵器，杀将而来。彝族近身兵刃为长刀，刀名“明出以莫”，全长90公分，刀身厚重，上宽下窄，刀面流水花纹，劈砍为主。

    “锵啷”一声，马明才长剑在手，麾下诸人也随即抽出斩  马刀。兵将相分，战在一起。

      黑子惹所虽身居高位，功夫一点也不含糊，左手单手持刀，右臂九个铜环，势大力沉，迅若奔雷，与马明才激烈厮杀。

      “烈火八卦剑”，演化自道家“真武八卦剑”，脚踏七星步，打法沉稳。“举火燎天”、“夜战八方”、“回首望月”，尽显气度。若不是知晓马明才性格嗜杀且狡诈，怎么看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武学宗师。

        双方交战五十余个回合，眼见一时之间拿不下马明才。黑子惹所一声呼和，阴影之中出现两名瘦小汉子，这两人上身赤裸，胸纹黑鹰，身影似鬼魅。连同黑子惹所，三人将马明才围了起来。远处的田力发觉这两位瘦小汉子仿佛长久练习合攻之术，一人似鹰隼专攻面门，一人似狸猫专取下三路。

    起初马明才还能借用北斗七星步与三人周旋，却逐渐出现疲态。忽然之间，马明才口中默念法决，左手之上如有烈火燃起，随后朝剑身一摸，整个剑身顿时红光缭绕，周围的空气瞬间灼热。

    场中氛围瞬间一顿。

    “连内卫都出来了，黑子惹所，你还有什么后招，一起拿出来吧，否则马某就要来取命了。”

    说话之间，墙外跃出二人，一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正是“铁掌人熊”熊占海；另一位身材修长，白衣书生打扮，便是“鬼面书生”庞秀臣。只是此时的庞秀臣左手柱杖，面覆银甲。

    见到出现的两人，黑子惹所脑子便清醒了。原来自己惦记的是“啯噜会”的私盐生意，对方惦记的却是他的命。

    “铁掌人熊”脾气暴烈，不由分说冲了上去，被两名内卫拦住。马明才和庞秀臣对视一眼，攻向黑子惹所。庞秀臣虽然丢了一条腿，装了一条义肢之后身法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马明才正面缠斗，庞秀臣寻机打穴，一时之间黑子惹所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田力心中焦急，本是为马明才做好的“局”，却不成想“啯噜会”早有准备。提刀而出的瞬间，另一侧竹林中闪过两名背剑道人。

    三人出现的瞬间，庞秀臣便认出了田力，眼中喷火：“小崽子，你居然没死。”

    放下黑子惹所，向田力杀了过来。长刀与铁扇一碰，田力便心生后悔，初入暗劲的自己根本不是庞秀臣的敌手。两名道人眼见田力不敌，与他一起缠斗庞秀臣。

      两名道人所用剑法为《真龙虎七仙剑》，脱胎于《灵宝玉鉴》，是丹鼎派青城山的不传之谜，依内丹功力深浅，所成仙有天侠仙、仙侠仙、灵侠仙、雷侠仙、气侠仙、火侠仙、剑侠仙。两名道人境界在雷侠与气侠之间，因常年山中修行，与人拼斗并无经验。一时间，场面胶着，不分胜负。

      一炷香之后，场面逐渐有了变化。率先打开局面的，却是形如黑熊的熊占海。

  “啊”，一声惨叫之后，田力打眼瞧去，心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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