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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南归


极远处,一粒金色剑光由远及近,旋即飞停至曹秉承身边,后者一眼认出乃是钦天监制作的传信飞剑,曹秉承览毕,把信丢给王酥,摇头笑道:

“好消息是瑶台那位大人已经回到京城了,坏消息是上头明确表示瑶台那边不会派人过来帮忙。”

“笑死,您可就别惦记了,管那位大人在不在,人家要派人不早就派人了,现在事情快结束了还来干嘛。”王酥嗤笑道。

要说别的,曹秉承打一开始,就不乐意主理这趟差事,瑶台出面那是最好。凡涉及宗门、修士、精怪等一切境内山上事,只要不涉及山水神灵,全都归瑶台管理,权柄极大。若涉及山水神灵,就是礼部和钦天监出面。碰到特殊情况,礼部与瑶台协同办差也是常有。

所谓瑶台,有如朝堂凤阁鸾台,是个雅称,真名蟾阙宫,独立于三省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其前身是隶属礼部的一个专门针对山上修士的理事院,蟾阙宫设立前,山上势力“以武犯禁”之事极多,在现任宫主强势打压下,才得以好转。此前不少山上宗门修士,骂讽蟾阙宫是大渝的“打手、走狗”,却都只敢背地里耍耍嘴皮子,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打不过。

在曹秉承看来,纹鱼矶蛟龙出手伤人,涉及到精怪和山上宗门,就应该要朝廷瑶台的人主持出面,那就简单了,无非是唰唰几道剑光落下,事就了了。

只是旭州秋收时节民情紧急,纹鱼矶事件伤及官船渔民,再加上吴江司吏暴毙东海,尸骨无存。两件事背后,都牵扯到山水神灵,曹秉承才不得不出这趟差。

按理说,起码会有瑶台的人协同办差,不凑巧大渝南境出了档子奇事,连瑶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宫之主都过去了。

曹秉承私下得到个大概消息,乃是南境一堂堂“宗”字头的宗门,门内有一对道侣,女子破境失败,将死不死,男弟子为了维持对方一口心气不断,竟偷偷捉了几个凡人乞丐以生炼血祭,强行续命。不知瑶台是如何得知这个情况,便派了巡狩过去要人,偏偏那男弟子是宗主的首席弟子,被宗门死保不交。大渝瑶台的秉性谁人不知,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应该是打出了真火,对方差点死了一名供奉,瑶台巡狩也被几名长老以法阵困住,受伤不轻。

后来就是瑶台之主直接现身,对方宗主挨了一剑,轻重未知,中间不知经过了什么,男弟子肯定是死了,那位奄奄一息,本该跟着男道侣一起死的女弟子反被瑶台带走,境况不明。

“大人是不是在缅怀那位谢幼宜?”

见曹秉承若有所思,神情倦落的样子,王酥上前一步,侧着头笑问道。

“好,你女扮男装的事儿还没跟你算,这乱七八糟的观心法子用本官这儿来了?”曹秉想要发作,旋即又忍住,沉声道:“把这儿的土地喊出来,有事要问!”

王酥知道猜中,抿嘴忍笑,打了个响指,曹秉承身后凭空出现一个佝偻,拄着拐杖小老头模样的人,细看就会发现对方脸色灰白,发如根须,应该是古木植物成灵的精怪。

“早就想问了,我见过那么多的土地,为啥你们都爱拄根拐杖?难不成是说好了的?”

王酥浑混不吝一问,搞得本就惶恐的土地爷很是无语,你问我我咋知道?

“本官问你,吴江水府有一司吏死于苏山近海,杨土地你这离得最近,可看清是何人所为?”

这位姓杨的土地爷连连摇头,心有余悸道:“事发之时小神也曾试着探查,那时还不知道是吴江司吏死在当场。只见得天色晦暗,雨烈风急,谁料得一声惊雷,吓得我呀,就小神这点儿大修为哪儿敢再凑前看,就听见三声雷,出来再看,啥都没了。”

曹秉承神色如常,本就不指望杨土地能给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有一事,呃……两日前东海龙宫的三公主也来问过小神此事。”杨土地小心翼翼补充道。

龙宫三公主?曹秉承不是没有怀疑过吴江银鳞是被龙宫所杀,但转念一想毫无可能。

东海龙宫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一个敢在海上惹事生非的小小司吏,说杀不就杀了,对方搞不好还真能整出几道天雷,但你银鳞几个面子,能让龙宫这么费劲杀你?纹鱼矶的事明面上算是过去了,至于吴江银鳞,虽然曹秉承自己要求吴江水府不要再查,但自己这边有个说法是最好,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三公主也来问了么?就只问了这一件事?”曹秉承背对着,继续问道。

“并没有问其他,三公主来去匆匆,好像只是顺便经过小神之地。”

罢了,越想越头疼,曹秉承揉了揉眼,吴江司吏被雷劈死在自家东海上,龙宫好奇问问,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东海龙宫的老龙王禺烈,是大渝第一条真龙,大渝皇帝将其封正于东海,承一国水运,始建龙宫。东海龙宫属大渝治下不假,但实际上大渝对东海龙宫几乎就没怎么管过,犹如自治,还许其保留府兵。即使是瑶台,也极少极少问东海事。

如今龙宫大小事务,全归大世子徐尽欢管理,三公主禺岚辅之,要问世子为什么姓徐,曹秉承不敢打听也不敢问,三公主之所以叫三公主,也不是因为老龙王孩子超过三个,而是三公主禺岚觉得别人喊小公主好别扭,故而有意纠正之。

啧,说到龙宫,曹秉承一锤大腿,之前甘新尧告诉自己前几日去过龙宫,进行了一番“友好访问”,现在纹鱼矶事件已经查清,误会解除,甘新尧想拉着自己一道去龙宫问候问候,果然,清河的药浴不是白泡的。

龙宫自然属于山水神灵序列,但其地位受皇帝封予,若非皇帝旨意,礼部是无权干涉的。好歹是一庄之主,甘新尧你可真有点虎啊,曹秉承也觉得这位“雅量高致”的甘庄主先前急躁了,现在是吃人家嘴短,就以个人陪客身份串个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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