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五）

昔日影后重归大戏杀青意外，身中枪伤，生死不明。

        影后重伤住院，院外被不明人士封锁消息，生死不明。

        好友严明波医院探班被拒之门外，白月筠生死不明。

        神秘男士出现病房外探视，医生缄口不言伤势病情，影后生死不明。

        每天一张的报纸头条，堆在莫有初的手边，满眼看去只有一句生死不明，生死不明，不知道那些记者是不是除了这四个字就想不到其他的了。

        “大哥哥，你又在看报纸了？”子慧从门外看半天，见有初对着报纸发怔已经半个多小时，连动都没有动过。

        “进来吧。”有初将那些报纸都塞到桌子下面。

        子慧像是一早就了解了：“嫂子她是不是不太好？”

        “她不是你嫂子了。”有初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她一直都是我的嫂子，一直都是的。”子慧拉扯着有初的衣袖，“大哥哥，我都听二叔说了，嫂子不是真的不要我们，她是没有办法，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去看她，她一定在等你的，大哥哥，大哥哥。”话语到后来，已经抑制不住的哽咽。

        “二叔，他还好吗？”

        “还是不能下地，其他的精神都还好。”子慧抹一把脸回道，“大哥哥，你明知道嫂子的心意。”

        “她，她牺牲自己才救了我们出来，如果我回去找她，就是辜负了她的心意，子慧，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子慧放声高喊道，“二叔也是这句话，你也是这句话，嫂子是牺牲了自己才能够救得你们回来的，你们为什么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去，她要死了，她会死的……”她用力推开有初，将那些报纸从桌子下面又扯出来，一张一张，“大哥哥，你看到上面写的吗，嫂子中枪了，她要死了，难道到死之前，你都躲着不见她，就为了不辜负她，就为了不让她失望，大哥哥，你真让我失望，真的！”

        子慧将一通话喊完，转身就跑，有初弯下身来，将那些被她扔下的报纸一张一张捡拾起来，喃喃道：“如果我回去找她，那个人就会把二叔带走，月筠比谁都明白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死的不是她，也不是我，我们只是想，只是想……”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因为他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的月筠，他的月筠，生死不明，躺在医院里，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张写着她名字的报纸，什么都不能做。

        莫有初，你是个懦夫，是个十足的懦夫。

        “有初。”在他用脑袋去用力撞墙的时候，有人在身后阻止了他，“有初，你这是要做什么！”

        “父亲，我是个懦夫。”

        “我都明白。”

        “不，我刚才和子慧说，她不会明白，其实我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她要死了，死之前，我都看不到她，看不到……”有初憋了许久的眼泪，背对着父亲，宣泄而下，“我只是拿二叔做挡箭牌，而我能够做什么。”

        莫笑农第一次看到有初哭得泣不成声，他将一只手搭在有初的肩膀上：“月筠想要救得人不止是二叔一个人，她要救的是我们全家人，你都明白的，我也明白的。”

        有初除了眼前这一面雪白的墙壁，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父亲，你能想象得出我的心情吗，我每一时每一刻都想去上海见她，想到她身边，想拉着她的手，如果这一次，她撑不过去，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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