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协议
邢书宇背着手，看着面前娇弱的蝴蝶逐渐化身成一个露出尖牙的猫，一双如墨办般的眸子微微闪动。
和犯人达成协议，张希洛回到邢书宇身边，一改刚才的锋芒，柔柔地笑道：“王爷，妾身问完了，咱们出去吧。这里黑，人家好怕。”
“好。”
两人出了地牢，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邢书宇脱下身上披风，披在张希洛身上，替她把帽子带上。
“你先回去，我晚上早些回来。”
“是，妾身在府上等着您。”
刚才在地牢里和犯人的对话，两个人都绝口不提。
末了，张希洛见邢书宇要走，忙开口道：“王爷，您为何不问问在地牢里妾身为何会那样？以及妾身的父亲……”
说到这里，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丞相为人作为女儿，张希洛必然是相信他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外人看来，能让一个人做出冒着被杀的风险，豁出性命也要刺杀仇人的女儿，那正常人一听说这件事情也难免不会多想吧？
张希洛很不喜欢别人有心思瞒着不让她知道，重要的人更是如此。
“王爷何不问问妾身的父亲到底做过什么呢？”
邢书宇什么也没说，取下腰间的锦囊倒出几颗葡萄干来，然后拉过她的。
瞧见张希洛的手紧紧捏着拳，邢书宇拇指挤进她的指缝，撑开了那捏的紧固的拳头，将葡萄干倒进她早已汉湿的手心。
“你是我的王妃，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事务繁忙，哪里能管得过来，要是每个事情都问问，那就不用过日子了。”
张希洛拧紧了眉，“可是您就不担心妾身的父亲辱没了府上的名声吗？”
“我的名声还有什么可以被辱没的，你没听见那王宣是如何说的？”
“可那不是真的！”张希洛斩钉截铁地道。
邢书宇抿着嘴笑，“所以那刺客说的就是真的了？”
这无条件的信任，让张希洛感到意外。
这个男人让她想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邢书宇见面前的小女子呆愣地看着自己，想了想，道：“罢了，你要是非要我说点什么，那我就让你尽快把你父亲送来和那刺客当面对质，让那刺客得知真相无地自容去！”
“王爷，妾身能嫁与您真是妾身的福气。”张希洛真心道。
这句窝心的话，换来了邢书宇一阵委屈，“那以后还给不给我纳妾了？”
这是两码事，张希洛打着哈哈，指着大门，边走边道：“妾身看着雨快要停了，应该能走了，就不耽误王爷做事了。妾身这就回去。”
邢书宇看着她一瘸一拐走得艰难，想上前帮忙，忍着冲动停下来，命令跟过来的赵丙亲自护送张希洛回去。
赵丙领了命，跟上去。
出了门，张希洛看到拴在柱子上的马儿，猛然想起自己回去没有轿子，不由叫苦。
“王妃，要不要属下给您叫一辆轿子？”
听到赵丙的声音，就能想起那日的事，她摇头，“罢了，本王妃自己走路回去，不劳您费心了。”
在公衙里情况紧张注意力集中在别处，分散了疼痛，这一闲下来是每走一步就不得不停下来歇会儿。
她又不想让赵丙帮忙，便是硬着头皮也要走回去了。
走了许久，还在公衙附近，赵丙叫了一辆轿子出来，另外在坐垫上加了好几层棉花，说是王爷的命令，让张希洛上了轿。
屁股落到柔软处，张希洛轻叹一口气。
还好邢书宇细心，不然回去只怕要躺上几日了。
她拉开轿子一侧的帘子，看着外面，等经过分岔路口的时候，吩咐抬轿的人改道去了相府。
这次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是专程敢在丞相下了朝之后，悄悄进了丞相的书房。
“父亲。”
案前，丞相正坐着批阅册子，她没算错，这个时候丞相每日都会来这里看书。
“你怎么来了？”丞相见到女儿来，笑着迎上去，拉起女儿的手看了看，“好好，没瘦，还胖了。”
张希洛有些愁。
长胖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事情说，无伤大雅的问题暂且被放在了身后。
她郑重地问道：“父亲，最近女儿遇见一个说要找您寻仇的人，女儿帮您抓住他了。人就在公衙里，他不肯说是什么原因要找您寻仇，只说要亲自找您。女儿觉得父亲或许可以过去看一下。”
丞相有些懵，“找我寻仇的人？”
“是啊。”
丞相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阵，也没想出到底是谁。
张希洛早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对他的表现很理解。
“女儿估摸着你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所以才叫您过去瞧一瞧。”
丞相了然，眸子一闪，“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与老夫十几年前就已经没有来往了。若是他当真找上门来，那也算是来对了。”
“您真和人结了仇？”张希洛别提多意外。
丞相点头，拉着她坐下，开始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和陈述。
大概就在十几年前，他还坐上丞相的时候，官位在正四品，有一个能升官位的机遇。
他十分受当时已经年迈快要回家颐养天年的老丞相器重，但老丞相有一个正五品的表弟李胜，同为一门师徒。
当时的老丞相推举了他，造成了另一位的落选。
成功接替丞相的位置后，那落选的官员李胜暗中在他呈交的奏折里添油加醋，导致龙颜大怒，怪罪与他。
为了洗刷冤屈，丞相极力探查此案件，水落石出后害人的官员举家下了大狱，永远不得出狱。
皇上念在老丞相在朝为官多年清正廉洁，留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家人大部分最后差不多都死在了牢里，只剩下一个李胜。
“十几年过去了，想想那李胜现在应该在牢里才对。”丞相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张希洛一直细细聆听，幽幽道：“人在牢里也有被人遗忘的时候，也许李胜就是趁着所有的人都将他遗忘的时候，找了人放他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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