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相见
“你果然来了”面前的男子面带微笑。
“赵颌,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引我见你?”赵义泓面带讥讽。
“师兄啊,师弟为了见你可是费尽心机啊!”
赵义泓和赵颌师出同门,两人情同手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师父临终前,将两人叫到床前,给了赵义泓云篆天书,给了赵颌掌门之位。
可这云篆天书记载着天下最为上乘的符箓,有人曾感叹道习得此书者,可夺天地之造化。赵颌当然不满,设下鸿门宴伏杀赵义泓,可谁知符箓一出,瞬间已到千里之外。
“师兄,别紧张,云篆天书也没什么好的,让我们师兄弟如此反目。”赵颌说罢喝了一口酒。
太守府外,管家扶着张怀瑾走下马车,不停道歉。
“张大师,实在是事出有因,太守有令,不敢不从啊。”
“张大师这一身风姿,与赵大师可谓过之而无不及啊,您要是不来,我这小命可就不保喽。”管家满脸谄媚的说道。
“言过了,我和我师父比可是尘埃比星河啊。”张怀瑾满脸笑意。
太守府中,法坛已搭建完毕,桌上贡品齐全,法器一一陈列,唯独烛火没有点燃。凡设法坛,烛火需由主持之人点亮。如此,才能上达天听。另有一张八仙桌,上以白纸设置百道,代表着仙桥,这样所渡亡魂才可登上天界。
张怀瑾点燃香烛,准备为孩子超度。今日无风,可烛火摇曳不定,百道仙桥燃起熊熊烈火,灵坛轰然倒塌。
原先在院子中的众人竟凭空消失,耳边响起呼呼风声,似有风铃作响,似有孩童哭声。渡亡不成必为孤魂,仙桥已毁,此后上至碧落,下至黄泉,无其容身之所。
被风吹的挣不开眼睛的张怀瑾,勉强掏出止风符箓,符胆点点神光竟随风流逝。勉强睁开眼睛的张怀瑾看见有个孩童向他走来,那孩童满身是水,滴滴答答的水声传进耳朵,摄人心魂。
“哥哥,天上去不了了,以后就只有你陪我完了。”那孩子的亡灵满脸笑容。
本就胆小的张怀瑾颤颤巍巍的答道“好”,孩子满脸笑容扑向张怀瑾,挂在张怀瑾的身上,只觉一阵寒意传来。那孩子明明那么瘦小,却怎么那么重,张怀瑾怎么甩也甩不掉。
“哥哥,我想陪你玩,可是我快死了,吃了这个我才能继续陪哥哥玩。”孩子伤心的说道。
浑身寒意向张怀瑾传来,那孩子分明指的是张怀瑾的心脏!孩子徒手撕开法衣,他要取出张怀瑾的心脏。一滴血滴在孩子的头颅上,张怀瑾手心中雷印乍现,一道雷光直击孩子头颅。雾气腾腾升起,孩子丝毫没有在意张怀瑾所做的一切,直接张嘴咬向张怀瑾的胸膛。
从驿馆带走的盒子放在赵颌的面前,“云篆天书就在里面,如今你是掌门,而我已经离开门派,云篆天书你带回去吧,莫要让师父在九泉之下寒心。”赵义泓神色落寞。
“还是师兄肯为师弟着想啊,当初你要是没有离开宗门,凭借这本云篆天书,管他什么太史局,什么袁天罡,我们师兄俩可视他如草芥。”赵颌打开了那个盒子,云篆天书尽刻于竹简之上。
“赵颌,当初这云篆天书我本想在宴席上给你,可你却要暴起杀人,我不得已离开宗门。记住了,这云篆天书是个祸害,不然师父怎么会一辈子没有拿出来?”张怀瑾激愤说道。
“是我对不起师兄,师弟错了,看在师兄对师弟这么好的份上,告诉你一件事。”赵颌满脸笑容的看着赵义泓。
脸色平静的赵义泓看着面前的赵颌如此陌生,他印象中的师弟事那么的善解人意,可师父走后,再也没人能管住他。也许他一直都这样,只是当初有师父在。
看着一言不发的赵义泓,赵颌突然一脸严肃“师兄,你总是这么没意思,让我猜猜,你徒弟现在应该很想他的师父在身边”。
桌上的酒洒落在地上,赵颌脖子通红,不停拍打着掐着脖子的手。从牙缝中挤出说道“你要是去完了,你可就见不到你徒弟了。”
飞奔出酒楼的赵颌,看见太守府阵阵怨气,以手指凌空画符,瞬间出现在太守府中。
“咳..咳...咳...”
赵颌咳嗽不停,招了招手,吩咐身后不远处的男子将王大壮的身体送到驿馆。
赶到太守府的赵义泓,持掩日剑以剑背拍向孩子,剑身上七星光芒闪起妖异红色。孩子摔倒在地上,张怀瑾直接甩出锁魂符,孩子动弹不得,张怀瑾瘫坐在地上。
府中雾气渐渐散去,众人出现在师徒两视野中,管家连忙上前扶着张怀瑾,太守瘫坐在地上,虽贵为太守,却从未见过这副景象,此刻魂不守舍。赵义泓取出符箓,烧成灰让众人喝下,吩咐管家照看好众人。
孩子身上的水渐渐散去,身躯变得透明无比,赵义泓见状取出黑伞将孩子收入了伞中。
回驿馆的途中,有三四人手持青灯,遇见了师徒二人,正欲阻拦。领头的人看见赵义泓的装束,掩日剑,一把黑伞,整个人如此清瘦,就将此人的身份猜的七七八八。
“伍长,那个人是谁啊?”
“听说是太史令李淳风大人亲自举荐进入太史局的。符箓术号称天下无双。”手持青灯的男子满脸羡慕。
“同样被叫做提灯人,我们就只能提灯,看看人家,多威风。”
“行了,别发牢骚了,继续巡视。”
刚刚坐下的张怀瑾大口喘气,赵义泓一脚踹翻了张怀瑾。“你厉害啊,今天什么日子都敢开坛!又被人夸了两句,不知道谁是你爹了!?”赵义泓极为愤怒。
今天是是戊日,戊日不朝,所以在这天开坛,是道门大忌,难怪赵义泓如此生气。
“还好是个孩子,要是再厉害点,你可就见祖师爷了,小祖宗!”赵义泓突然咳血不止。
还没见师父这么愤怒过,戊日不开坛的规矩他知道,可是自己怎么就这么忘了。张怀瑾连忙扶着赵义泓,轻轻拍打后背。云篆天书的符箓虽天下无双,可对自身的消耗却极为巨大。
赵义泓缓缓坐下,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洛阳的掘坟都是人为,王大壮被抽离魂魄做成了泥人,是为了引他出来。王大壮父亲的尸骨又被埋了回去,可唯独少了腿骨。赵颌将自己引走,是为了云篆天书,在此期间,徒弟却去了太守府,这是巧合还是阴谋?赵颌与今日在太守府发生的事究竟有没有关系?他究竟是占卜而出今日的局面,还是本身就是设局之人?
想不通便不想了,赵义泓叹了口气。
“啊!~啊!~啊!”
驿官楼下响起了尖叫声,房门外管事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门口有人送来一具尸体,说是给客官你的。”
“怎么是王叔!”张怀瑾有些吃惊。
“先搬到房间,待会给你解释。”赵义泓将手放至王大壮的腰间,就那么单手举起,随即又放下。师徒俩将尸体搬到了房间,赵义泓取出之前的坛子,解开符箓,一团白色的东西飞向了王大壮的身体,三魂七魄重归身体,王大壮慢慢睁开眼睛,刚喊了声赵大师,就又混混沉沉睡去。
魂魄离体太久,后又被赵颌放进了泥人,泥人碎裂,灵魂造阳光直射,险些散去,此刻定是虚弱不堪。好在及时回归身体,慢慢修养便好。
“怀瑾,师父教你那些凌空起符的本事,最好别用,别在外人面前用。”
“师父,你教我之前就说过了。”张怀瑾温了壶酒放在师父面前。
“师父教你的符叫云篆天书,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符箓之术”
张怀瑾努努嘴,师父经常这么说,可那符根本就画不出来啊,难道师父又在骗人?
啪——-
“师父,你又打我头,我画不出符就是因为你天天打我头。”张怀瑾不满的说道。
“呦,你还笨啊,今天都敢开坛,你比师父我聪明啊。”赵义泓调侃道。
每次师父要么打他,要么骂他,可他看的出来,师父都是开玩笑。可今天。师父真的生气了,那脚不冤,他知道师父是关心他,是为了他好。赵怀瑾恭敬的给师父磕了一个头。
“行了行了,喝酒”师父扬起酒杯。
足足三大坛酒,师徒两喝了一夜,此刻,鼾声如雷。
床上躺着的王大壮突然站了起来,双眼无光,漆黑空洞,绕过躺在地上的师徒二人,径直走向黑伞。王大壮拿起黑伞,从窗户跳跃而出,随着咚的一声,赵义泓睁开眼睛笑了笑,嘀咕道,上钩了。
看着面前七仰八叉的徒弟,赵义泓叹了口气,这小子这么不经喝。忆往昔,天河派中,师父与他和赵颌也曾这样喝酒,赵义泓酒量最差,每每喝酒,都是他出丑。所以那个时候,他是极其讨厌喝酒的,只是如今,怎一个情字了的。师徒情,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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