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生死勿论
当晚黎素真的换了衣服出宫，到了庄府也没惊动任何人，找了个防卫少的地方翻墙而入。
彼时正是晚膳时间，本来府中唯一的公子回来正该是喜庆一片，而黎素到的时候，庄府上下却愁云惨淡。
庄太师沉着声音道：“你想为朝廷出份力，想为百姓做事，这为父都可以理解，可出力不是一定要参军，你从小身子弱，连桶水都没提过，谈何上战场？”
庄文卿道：“就因为儿子庸庸碌碌半生，见过了边关疾苦才知道文虽能治国却不能抵御外敌，只有武力才能保一方平安。儿子虽不才，但心意已决……”
庄母哭哭啼啼的道：“你心意已决可想过家中长辈多伤心？我们庄家只你一根独苗，若你真出了事，还叫我们怎么活？”她哭倒在老太君的怀里，哀求道：“母亲，您劝劝他啊！”
老太君花白的头发，哀叹道：“他自小就被宠的十分有主意，如今这么说想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老身年纪大了，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进去了。”
庄文卿一脸愧疚，忽然起身撩袍一跪，悲伤道：“是孙儿不孝，孙儿对不起您。”
庄母气道：“你还知道不孝，你连亲都未成，以后若真有个什么，我们庄家可怎么办？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母亲……”
庄文卿深深的磕了个头下去。
庄太师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晌问：“你同我说实话，弃笔从戎可是为了宫里的那位？”
黎素在外面听的身子一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庄文卿深深的沉默，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道：“不是。”
庄太师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半晌叹息一声，抚摸着他的发顶，“痴儿……”
庄文卿眼含热泪，恳切的叫了一声：“父亲……”
庄太师道：“若你执意如此，为父再阻你便是老糊涂了。你若想去就去吧……”老大人满目沧桑，看着外面的星空道：“我庄家三代元老，为苍云治国传道上也算鞠躬尽瘁，如今你要参军，便也算不负太祖皇帝的提携之恩，对凌姓一族尽了最后的忠诚。”
他收回目光，慈爱的看着独子，“好孩子，起来吧。”
庄文卿站起身，故作轻松的劝道：“奶奶，父亲母亲，你们也别这么愁云惨雾的。孙儿有多少本事你们还不知道？若看到情况不好，我第一个就跑了，怎么会让自己有危险？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等孙儿打了胜仗凯旋的时候，还等着您去正午门接我呢！”
老太君心里不舒坦，赌气道：“我不要你立什么军功，我就要我孙子！”
庄文卿粲然一笑，“您孙子不就在这嘛，谁都抢不走，您就放心吧！再说，皇后娘娘乃是天降战神，从无败绩，您要对她和对我都有信心……”
“我统共就打过一场仗，从无败绩从何说起？”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黎素的人已经站在膳厅里。
庄家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各个如临大敌般的站了起来，撩袍就准备跪下行礼。黎素一把扶住老大人，诚恳的道：“太师，我今天来是用您老友之女的身份，并非什么皇后，当不得您如此大礼，应该我给您行礼才是。”
庄太师乃当朝一品，为人最是重礼，坚持要跪。而黎素乃一代武将，她出了手任老大人使出浑身力气也是跪不下去的。故而，全家人就跟着庄太师这么半蹲着……
黎素抽了抽嘴角，对看着干乐的庄文卿道：“笑什么笑，还不劝劝！”
庄文卿乐够了才开口道：“父亲，您就别为难娘娘了，她最是不拘小节，能来咱们府上做客是把咱这当娘家，您若是行礼来行礼去的，下次她都不敢来了。”
黎素连连点头，“说的对，老大人快起吧。”
庄太师被说的没法，只能直起身子，惭愧的道：“老朽失礼了。”
黎素笑道：“您要这么说，那我这个做小辈的可要给您磕头才算不失礼了。”
“不不，万不敢这么说。”
黎素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脆生生的道：“晚辈给各位大人请安。都坐吧。”
等大家都坐好，黎素才笑眯眯的道：“长久没来请安，是我没规矩了，还请大人们见谅。只是庄文卿从军一事，我还是全诸位再想想，毕竟打仗不是儿戏，战场上刀剑无眼，实在难保全身而退。”
她说的既是事实也是意在恐吓。
庄文卿一撇嘴，不满的道：“我刚把家人说通，你这就来给我拆台，你黎将军也指挥千军万马，怎没见你出什么事？”
黎素嗤笑一声，轻蔑的道：“你若是能打的过我，我自然让你跟我去。”
庄文卿抽了抽嘴角，服软道：“我是打不过你，可军队里也不是只需要上战场的兵吧？所有文书通牒，后勤保障，都需要有人来做，不才刚好擅长此事。”
“庄郡守多虑了，我那什么都缺，就不缺文书。”
“递刀递剑端茶倒水的总需要一个吧？”
“抱歉，我能自力更生。”
“将军要号令三军，怎么能让你为这些小事操心，你带着我总有用处。且我在阳川郡时日颇长，无人比我更了解那的情况。”
黎素抿了抿唇，被他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心动。
两军对垒之下，当然是越了解当地的人胜算越大。她虽有侦查组，可人员稀缺，这次要全面反击，万军齐发，只一个侦查组……
她看了看庄文卿，“你是笃定了要去？”
“笃定！”庄文卿收起嬉笑，从未如此认真的道：“身为男儿若不能为了社稷披甲上阵，简直愧对祖先！我庄文卿一腔热血，愿报国恩！”
黎素深深的看着他，沉声道：“你可要想好了，上了战场我恐怕照顾不到你。”
庄文卿傲然一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何须你来照顾？”
“此一去……”
“不用再说了，”庄文卿打断道：“你要说的我已经都考虑过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是非去不可，生死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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