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画江湖
“温壶酒？”
叶星辰闻声回头，只见一人骑马徐徐行来。
“这位客官...”
“醉春风！”
来人勒马停下，身形于马背上一个优雅旋转，潇洒落地，好不帅气。
一袭白衣，一支玉笛，双目藏光，俊丽爽朗，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刚阳决绝，其中又有少许女性之阴柔悠然，让人有种雌雄莫辨之感。
身为男儿，叶星辰看去的眼神亦是有了几分醉意，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少年郎。
“贵客！”
叶星辰自然识货，他自信，这一次一定没看走眼。
“小二？”白衣少年问。
“我是小二。”叶星辰热情迎了上去。
“一壶醉春风。”
白衣少年手中玉笛婉转，一把将其横在桌上，一脚踩凳，一手搭桌，满是高手风范。
“可够？”
白衣少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见此，叶星辰心中甚喜，脸上却是一副从容，像这种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万不可在其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欲望，不然定会被对方看不起。
“稍候。”
叶星辰没有急着收下那锭银子，转过身，朝里屋走去。
此举，倒是引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看了看，也没太在意。
不一会儿，叶星辰端着托盘从里屋走了出来，陆续将茶杯、茶壶摆放在桌上。
“慢用。”
叶星辰拾起银锭，退身离去。
“坐下一同喝一杯？”白衣少年开口，“我同伴还没到，一个人喝着有些无趣。”
闻言，叶星辰一怔，也不推辞，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人邀请，自己也不能太过失礼，他先替白衣少年添了茶水，方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公子请。”叶星辰做了个虚请手势。
白衣少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开口道：“好茶。”
叶星辰微微笑着。
略显生分的寒暄过后，两人开起了话题，白衣少年轻抿一口，放下茶杯，问，“你是老板？”
“是。也不是。”叶星辰一笑，“小店为我与家父一同打理。”
“哦。”白衣少年应了一声。
他似乎很想找话题，但是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就这样一板一眼你问我答，气氛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期间，白衣少年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叶星辰同样时不时望望远处，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等那个“同伴”出现，似乎只有他的到来，方能化去这里的尴尬。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在说话，茶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身为店家的叶星辰着实感觉尴尬，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笑道：“喝了公子的茶，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秋歌。”白衣少年道。
“你我看上去年龄相仿，谁大谁小还说不定呢？为何要让我喊你哥。”叶星辰絮絮叨叨小声嘀咕。
“你个白痴，没人让你叫我‘哥’啊！是‘秋歌’，不是‘秋哥’。”白衣少年像个小媳妇一样在心里一顿鄙视和暗骂。
“秋歌，秋天的秋，诗歌的歌。”白衣少年强装镇定笑着解释道。
闻言，叶星辰瞬间脸红，目光不知往哪放，支支吾吾的说道：“秋歌，好名字...”
“何解？”秋歌故问。
闻此一问，叶星辰本就涨红的脸，瞬间更甚，一个劲的挠头，都快挠出血了，方从他嘴里吞吞吐吐蹦出一句，“渔笛一声天地秋，玉箫声里已闻歌。”
“装腔作势。”
秋歌不是很想理会叶星辰。
“嗯。那个...”叶星辰笑着抱拳，“在下叶星辰，幸会幸会。”
“记下了。”
秋歌不咸不淡回了句，然后便独自喝起了茶。
眼瞅对方不说话，为化去尴尬，叶星辰话锋一转，“公子，温壶酒何人？”
“什么？”秋歌一惊，“温壶酒你都不知？”
说罢，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也是，你身居边陲之地，不知他，不足为奇。”
“胡说！”叶星辰忽然脸色一变，怒目而视，大声斥道。
“哦？”秋歌并没有被吓到，“那你说说看！”
“那个...”叶星辰有些不要脸的说道：“机会让给你，你来说。”
“狡辩！”
秋歌斜瞥了一眼叶星辰，后者的厚脸皮着实让他意外，明明就是自己不知，还非要冠冕堂皇整这么一出，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腰间一壶酒，左手持剑右手笔，半入江风半入云。”秋歌忽然高声朗道。
“他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故事。”
秋歌说着，起身，一脚踩凳，衣袂飘飘，似有几分说书人的样子，放言高侃：“笔落惊风雨，剑起莲花生。”
“若问江湖几何？他把江湖作画，他是画江湖，致力于用黑白的简洁和纯粹，描绘浓墨重彩的刀剑江湖。”
“在他笔下，执伞的佳人等烟雨，负剑的侠士等归途，关长生在乱军中笑傲群雄，白衣的归人一瞥惊鸿，英姿飒爽的花娘子犹胜须眉，浪迹天涯的剑客眺望远山。”
“画布上青丝飞扬，折射少年轻狂，三两笔驰骋沙场，何惧匹马单枪，他的线条在细腻中渐潇洒，在磅礴中蕴淡雅，那些蕴藏在古典里的暗香疏影，仗剑山林，共同构成他笔下的儿女江湖。”
“而当他在画布上涂抹数点颜料，便是三千红尘纷至。踏来秋月春风，江湖永在，他笔下人物三分侠气，三分疏狂，剩下的在墨色中嘤嘤一场江湖梦。”
“他叫温壶酒，亦是画江湖。”
话落，声止，落座，品茶。
良久，叶星辰竖起大拇指，难得的说道：“公子，当真博学啊！”
秋歌没作声，悠然的喝着茶，保持着那份高人该有的姿态。
这时，一声马嘶传来。
秋歌回首，随即起身，拿起桌上玉笛，足尖一点，他人已跃上马背。
“我同伴到了，该走了。”
秋歌说着，马鞭一甩，扬长而去...
“公子，你东西落下了。”叶星辰高呼。
“是先前那名老者所留。”
秋歌回头，一笑，道：“叶星辰，碎叶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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