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颗星
chapter2
陈铮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虽然只是5月,但队员也都还是耐不住西北太阳的毒辣,坐在门口的太阳伞里打麻将聊天。
叶凌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打麻将,余光却一直瞄着基地门口,副队林安扔出一张“八万”,瞥见叶凌的眼神嘴里“啧”了一声,心里不由好笑“这么多年,还不死心呐。”
这边陈铮刚从门口进来,叶凌立刻站起身凑了上去。林安眯了眯眼,朝旁边喊了一声“远子,过来接我!”那边蹲着的路远跑过来,接过林安手里的几张钞票,看见林安拿过凳子上的皮衣问了句“林队,出去啊,”
“嗯”,林安胡乱应了声,一边穿外套一边朝陈铮那儿去。
“陈铮!”,叶凌跑到陈铮身旁,喘了口气还没说话,就瞅见林安林安一把揽住陈铮肩膀,开口依旧是一副不着调儿的流氓语气
“铮哥去哪儿了啊?老叶正找你呢。”
陈铮挣开林安的手,嫌弃似的在肩上拍了拍,看得林安眉心一跳,然后他才偏头看向叶凌,眼神示意她继续。
叶凌被陈铮的眼神弄得整个人紧张起来,怔怔地看着他没说出话来。这种近乎痴迷的目光让陈铮隐隐不悦,他面容冷了下来,“有事?”开口是与往日冷淡不同的冷,叶凌这才回了神,抿了抿唇,说道
“就是林安跟你说的,我爸找你。”
陈铮没应,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转过头去没再看她,朝林安微微颔首后便转过身朝基地办公室走去。阳光在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下散落到地面映射出阴影,直到他走进房间。
叶凌在看见他走进大厅后才转头看向旁边的林安,气愤地一脚跺在他光洁的靴面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转身离去。林安盯着远处因为怒气走路动作过大而在空中摇摆的马尾,勾了勾唇,抬脚跟了上去。
陈铮走进来的时候,叶峰正靠在窗边抽烟。眉间的威严虽然还在,可到底是已经过了五十,加上连着十几年的沙漠生活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许多印记,鬓间花白的头发更添了几分沧桑,这才使人面对他时想起了他的真实年龄。
“师傅”
叶峰转过头,透过烟雾看了眼面前的人,想起了8年前的那个陈铮。18岁的少年与儿时的温和有礼不同,身影单薄却充满戾气。当时叶峰只觉得这身野性会是个练车的好苗子,加之他父亲陈安跟自己又是旧识,便把他留在车队。现如今8年过去,张狂的少年已懂得收敛锋芒,愈发沉稳,像一潭深水,静谧而又危险,谁也不知道水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陈铮的样貌,自不必说,论起能力,刚来不过半年,便已经凭借精湛的车技获了奖,又做了车队队长,他是极愿让他做自己女婿的,可是陈铮的过去,他的断指,还有那个叫江流明的姑娘。
偏偏自己家有个甘愿往湖水里扎的姑娘,他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叶凌跟着陈铮陷入深渊的。
想到叶凌,叶峰的眼神暗了几分,抬起下巴朝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点了点
“看看”
陈铮拿起翻开,是西北天文研究所要求车队护送进沙漠的文件。这些年天文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大都是陈铮他们车队护送。
西北这地天气不稳定,沙漠里哪些地儿能去,哪有水,车队最清楚,再加上研究所这边给的报酬也丰厚,活少钱多,既可以让队员们练车,又可以赚钱,这样的事谁不愿意做。叶峰一寻思便和他们签了长期合同,往常都有林安带队负责,只是这次
“这次别让林安带队,你亲自去,我老了,跑不动了。听说这次人是从首都过来的,还有几个姑娘,让他们这群混小子收敛一些,省的给人姑娘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首都”陈铮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叶峰。
“嗯,那几个人简介照片在后面,自己看”
陈铮屏着呼吸,手指飞快动作,一张昨夜在梦里反反复复浮现无数次的脸出现在陈铮面前,他定了定神合上一双黑眸定定地看向叶峰。
“你这样聪明,早猜到了吧?我让你亲自去,的确是故意的。你也别奇怪,我知道她”,叶峰顿了顿又说道,“那年你刚来没多久,被我派出去训练,那姑娘来找过你。”
陈铮的脑子白了一瞬,眉心狠狠一跳,眼神沉了几分,寒潭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峰。
叶峰看见陈铮与往日的淡漠不同的反应,笑了笑又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圈烟雾后才继续说道,
“她一双眼睛红红的,得知你不在基地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求我让我好好待你,担心你没钱又硬塞给了我一张卡,好大一笔钱,我想着等我快死了再给你。
当时阿凌也在,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三年前你突然回首都,就是回去见她的吧。”
“是”,陈铮刚平复完心情,嗓子里哑得发疼,浑浊的应了一声。
叶峰倒是被他这么直白的回答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哧笑了一声,“阿凌自儿时见了你一面后便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你去首都上学,她想尽法子考过去,你回西北她便跟着你回来,我还奇怪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叶峰停了一下又讽刺道,
“原来你心里早有了人,你若是不敢见她,不去也行,老老实实地待在基地,也省的阿凌出去受罪”
“叶队”陈铮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样子,藏在光线里的半张脸带了一丝狠厉,声音像在水里浸过一样冷。
“我之前喊您叶叔叔,是因为您是父亲故友。现今喊您师傅,仅仅是因为您教我的东西若是论起时间,我认识她比我认识叶凌还早,她不记得,但不代表我忘了。”
陈铮摘下左手尾指的皮套,一截断指露在叶峰面前,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说:“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她,至于叶凌,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您作为父亲,还是多加管教的好”
“这活儿我接,不是为车队,是为了她”
——我是分割线。
沈清寒来的时候,江流明还没起,回忆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其中就包括失眠一项。
江流明昨夜一宿没睡,直到早上烟盒里最后一根被抽完后才吞了几粒安眠药窝在沙发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会儿被人吵醒,头疼连着起床气一并发作,抱着毯子目光不善地盯着立在玄关处的人。
沈清寒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好听温润的嗓音响起。
“我敲门你没开,我只好从旁边花盆下面拿了备用钥匙开门,结果没想到你还没起。”
说着讨好似的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我买了你喜欢的肠粉,吃吗?”
许是美食的力量发挥了作用,江流明理了理头发从沙发上起来,趿着拖鞋走到沈清寒身边,看了眼盒子里的肠粉后,一边向里走一边说:
“我洗个澡,你稍等”
沈清寒直到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才收回了目光,抬脚去整理沙发。当他叠好毯子后转身才发现茶几烟灰缸里的一层烟头,以及放在旁边的那封来自西北的邀请函。
他静了一会儿,弯腰去拿烟灰缸时,袖子不小心碰落了信函,一张纸从中飘落,沈清寒捡起,而当他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捏着纸边的手骤然收紧,整张纸微微颤抖起来。端着烟灰缸的手背青筋暴起,泛白的指尖死死的捏着玻璃边缘,显示出他此刻如海啸般翻涌的情绪。
纸上的字体笔锋凌利,勾画间却又透出无限柔情,“陈铮”,那个执笔的人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去怀念,才能够写出满篇这样的字体?
沈清寒不敢去想,他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纸边的手指慢慢伸直将纸揉成团攥在手心。
“没关系的,自己向来擅长隐忍。”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将烟灰缸清理干净后,把手心里的纸展开抚平,夹回了邀请函,然后整个人如脱力般瘫坐在沙发里。
他盯着邀请函封面上的“西北”两字,想起了那天江流明跟他说起这事的情形。
她坐在街边的大排档里,嘴里叼着烟,手上起着啤酒盖。左耳耳根后的“z”字纹身随着她的动作在头发里若隐若现。含糊不清的说完后,他便立即应了下来,回去就跟院里的导师请了假。
他有自己的私心,他知道那个在江流明心里的人在西北,所以不敢放她一个人去。他怕她见了他就彻底忘了自己,不再回来。
这些年旁人都道天文物理学院的沈清寒与江流明是难得的“才子佳人”,可只有沈清寒清楚这段关系。
他知道那天江流明答应他考虑他的告白是酒精起的作用,可后来江流明默认的态度也令他欣喜若狂。他又想起了江流明喝醉的那个夜晚,她在电话里对着那个人失声痛哭的样子,对面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子,不过简单的一句,“他睡了”就令他情绪彻底失控。
屋子里边的水声渐渐停了下来,沈清寒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拎起早已冷掉的肠粉走进厨房。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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