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耗尽精神力
平静的水面被巨大的浪花破开，众人惊慌抬头，一个看不清正脸的女子披头散发冒出了水面，她双臂环绕，正拖着一个什么东西费力地往岸边游。
“有水怪呀！快跑啊！”一个胆小的妇人只看了一眼那漆黑如墨的长发，便失声尖叫起来。
李四娘揉了揉眼睛，一把按住她道：“不是水怪！这是我媳妇呀！我认得她的衣服！”
大家忙伸长脖子去看，果然是檀小兮，而她拖着的那人，竟然是罗玉辞！
“怎么回事！里正大人，您不是说玉辞水性很好的吗？”一个壮丁大叫道，“怎么反而被檀小兮救上来了？”
里正窘迫道：“我哪知道！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快下去救人！”
几个青年忙拖了鞋卷了裤脚淌水下去，帮檀小兮把罗玉辞拖了上来。
他脸色煞白，手臂上皮肉破损外翻，鲜血淋漓不止，身上也缠满了青碧色的水草。
幸好他没有昏迷，只是口中喘息不止，眼神死死地盯着还在翻涌着涟漪的水面。
“二郎！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会伤成这样！”李四娘心中慌乱，扑上去哭喊着，又扯着气喘吁吁的檀小兮道，“媳妇，快救救他！他手臂上都是血！”
谁也没想到，檀小兮摸了把脸上的水竟然一口拒绝：“现在救不了！”
李四娘大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二郎可是为你了你才下水的，你竟然不救他！”
檀小兮站了起来，朝着河里走了两步，忽然看见被两个壮丁摁住，身子却在瑟瑟发抖的齐思年，眼神一凛，转身朝他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齐思年吓得两股颤颤，上下嘴唇都在打架。
“罗家媳妇，你是怎么掉下水的，和齐思年可有关系——”里正手里拿着枝条走了过去问道。
“啪！”
檀小兮抢走他手中的枝条，恶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咬着后槽牙道，“里正大人！你给我把这个禽兽看好了！等我回来，绝不会放过你！”
里正被她忽然间的发狠神色惊呆了，还来不及回答，就看着檀小兮又“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哎，她怎么又下去了？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对啊！二郎还在这里伤着呢，怎么就回水里了！”
里正回过神来，瞪着齐思年道：“畜生！这回还怎么狡辩！辱人妻，盗人财，谋人命，我看你离去见你大哥的日子也不远了！”
齐思年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盼着檀小兮这次下水，再也上不来岸。
大家又焦灼地等了片刻，河面依旧是激流暗涌，似乎下面有很大的动静，很快有眼尖的青年发现，水面缓缓浮起了一阵血红的液体，染红了一大片水域，眨眼间，就有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鱼儿肚皮朝天翻了上来。
“罗家媳妇——你没事吧！”大家紧张得呼吸凝滞：这不会是檀小兮的血吧！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一团时，殷红的水面上探出一个毛茸茸的人形物体，长着锋利的爪子，茂密的毛发遍布全身，但依稀可辨脸上五官丑陋可怖，双眼深陷，扁平的脸上只有两个鼻孔，嘴巴里满是青色獠牙，参差不齐。
这东西被檀小兮双手提着上案时，已经有胆小的妇人被吓哭了，捂着脸不敢睁开眼睛。
几个青年壮胆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发现那东西腹部插着一把匕首，伤口还在滴落鲜红的血液，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刚才水面上漾开来的鲜血是这个东西的，檀小兮没有受伤！
檀小兮走上来站定，一把将手里的东西重重扔在地上，见它半天不能动弹，几个后退了半步的壮丁这才小心翼翼围上来问：
“这是什么东西？”
“水，水猴子。”
檀小兮冻得口唇发白，说话也有些哆嗦，“看样子已经有五六岁了，在河底下用白骨和水草搭了一个窝，估计这几年失踪的渡河之人，都是被它吃了。”
“什么！”刚围上来的众人吓得又后退了半步。
“他妈的！我大哥竟然是被这个东西吃了！我杀了它！”一个男人突然冲上来，扬起手里的铁锹就要砸下去。
“慢着！有毒！”
檀小兮忙抬手，虚弱地阻止道：“不能打死，这东西的血有剧毒，小心伤到你。”
“有毒？”扶着罗玉辞的李四娘失声惊叫起来，指着他的伤口道，“那我家二郎怎么办？”
“来一个人，帮我踩住它！”檀小兮叫来一个胆大的壮丁，一脚踩下去，那只水猴子的眼睛急速睁大，口中也不停地发出“吱吱吱吱”的哀鸣。
檀小兮从旁边拿来一块石头，闭上眼用力往下一砸！
那水猴子的天灵盖崩裂，四肢挣扎了一下后，顿时气息全无，檀小兮捡了一条树枝，捞了一些白如豆腐花般的脑浆，走到罗玉辞身边，将脑浆悉数涂在了他手臂的伤口上。
李四娘不解地问道：“这么恶心的东西，能帮我二郎解毒？”
檀小兮点点头道：“水猴子如蛇，牙齿藏毒，但脑髓却是唯一的解毒神器，用来敷患处，可止血生肌，清除余毒。”
敷完后，檀小兮又拉着罗玉辞的手，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精神力缓缓注入，用来更快催发疗效，顺便询问：
“大婶子们，可有谁带了碗和勺子？帮我将那只水猴子剩下的脑髓都挖了装起来，这是上好的解毒品，我要把它研成药粉。至于它的尸体，辛苦大家挖一个深些的坑，埋了吧。”
一个婆子立刻将篮子里的碗和勺拿出来，递给了守在水猴子旁边的壮丁，让他们帮忙取脑髓，扛铁锹的那位则在一旁挖起了坑。
罗玉辞的手臂上被涂上水猴子脑髓后，手心里有传来阵阵温热，很快就觉得身体恢复了力气，众人看着他的面色也由方才的青青白白变得渐渐有了些血色，这才相信檀小兮说的脑髓可解毒的说法。
“罗家媳妇，你可真是我们村的大福星，抓了这只水猴子，以后大家都可以放心大胆地下水捞鱼了吧！”
“就是就是，檀大夫，你可太厉害了，这么恐怖的东西都能制服！”
檀小兮收回为罗玉辞传输精神力的手，勉强笑道：
“若不是有夫君帮我在前面挡了致命一击，我恐怕也要被它给吃了。”
心中却暗暗道：
【本来我与那水猴子斗得好好的，要不是他凑上来害我分心，我马上就能杀了它！真是的！】
【现在好了，受伤了吧，知道疼了吧！】
罗玉辞听见她的腹诽，面上一怔，气得脑袋发晕：
我如此奋不顾身下来救你，反倒成了你的拖累！岂有此理！
檀小兮没有注意到他面色不霁，又对大家道：
“这猴子方才在水里被我的匕首刺穿了肚子，血液污染了一大片水域，三天内，请大家不要在这里浆洗，河里翻上来的那些鱼虾鳝蟹，也请不要捡回家吃，以免中毒。里正大人，烦请通知到所有村民。”
众人连忙点头，里正又道：“罗家媳妇，这狗东西，他矢口否认曾对你行不轨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他还敢否认？”檀小兮一想起齐思年刚才在河边调戏他的邪恶眼神，气得“刷”一下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上前去道：
“我路过此地，正在洗手，他却趁着四下无人想要对我动手动脚！因为我站在低处，他站在高出，推了我一把我才落水的！”
说着又捡起地上的枝条，狠狠抽了齐思年一鞭，眼中如结寒霜道：“你认不认！”
齐思年被她眼中的冷厉吓得一个哆嗦，颤声道：“认！我认！是我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
太阳开始西沉，冷风吹来，檀小兮只觉头一阵发晕，身体也泛着寒意，大概是刚才用了太多精神力捞银针，斗水猴子，又救了罗玉辞，此刻精神力快要耗空。
她强撑着一口气对里正道：“送官府吧，一应情况，辛苦里正大人执笔写张诉状，该如何判刑，县令大人自会明断。”
里正点头应了。
檀小兮示意大家散了回家，招呼了李四娘拿上那碗水猴子脑髓，和罗玉辞准备回家，可刚一抬脚，忽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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