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檀小兮有家了
两人沿着清水街走了一刻钟，斜穿过檀小兮新盘下的酒楼，拐进一条巷子，最后立在了一座宅子前。
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四合院，前后一共三进，门前立着两对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纵横各九对门钉，看着十分霸气。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那驾车之人，瞧着一时间有些熟悉，但宽大的斗笠遮住了面颊，看不清到底是何人。
檀小兮不解地看着罗玉辞，却见他伸手递给自己一把钥匙。
她接过钥匙插入铜锁，拉住双凤兽首门环打开门，便见一大理石照壁，上面刻着飞禽走兽的浮雕，威武大气。
照壁后是院子，左侧是马舍，右侧为厨房和洗衣间，以及几间耳房。
过了院子便是大厅，大厅两侧各摆放着六对椅子，正中间是一张梨花木桌子，穿过大厅，后面是一段回廊和一个花园池子，只是快要入冬，院子里颇有些荒芜。
过了花园，便是正房和几间侧室，再往后，便是厢房和库房。
三进的四合院虽然占地面积不大，看着也有些荒芜了，但好在布局十分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看得出来，这里的家具和地面都经过了洒扫，没有落下一丝灰尘，只需要再命人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花草，这便是一个宜居宜室的宅子。
檀小兮心中有了猜测，定定望着罗玉辞道：“这是你特意买在此处的宅子？”
罗玉辞点点头道：“清风和叶叔叔连夜置办的，此处离隆济医馆和你买下的那家酒楼都十分邻近，若是以后再去隆济医馆坐诊，便不用再去柳家借宿，这里，便是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檀小兮重复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你也要搬过来？”
罗玉辞点点头，挑了挑眉道：“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想我也住在这里？”
檀小兮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花心思到这种程度。更没想过，我还能在清水镇拥有这么好的宅子。”
这确实是她的肺腑之言。被人牵肠挂肚，被人爱护照顾，当然是一件幸福的事，哪怕面前的男人至今不肯对自己袒露身份，但他眼里对自己愈渐浓烈的爱意，是瞒不住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子，有什么是你不能拥有的？”
罗玉辞看起来心情大好，牵着她走进了正房。
床前的长案前摆放这一个暗漆雕花盒子，他示意檀小兮将它打开。
檀小兮走过去，将她的诊疗包放在长案上，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数十把钥匙，压着一张房契，心中顿时欢喜地想着：
【意思是，这房子以后便是我的了？那我岂不是成了清水镇的小富婆了？】
罗玉辞走上来笑道：“不止是房子，以后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你送的固然好，但我更喜欢自己赚的钱。日后啊——”檀小兮忽然狡黠一笑，“还不知道是谁养谁呢……”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了不对——这男人不知道又想那里去了，一步步靠近她的样子，像极了要生吞活剥她……
“哎……那什么，天色已晚了，不如我们出去外面用饭如何？”檀小兮慌里慌张挡住了他。
却见他仍是紧逼过来，将自己抵在长案前，眸光中露出一抹玩味。
檀小兮心虚地转过脸，正准备好言相劝叫他不可放肆以免伤了身体，甚至准备实在不行就再给他来一记手刀，他却绕过她，勾起长案上的诊疗包，在她耳侧轻轻道：
“用饭不急，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檀小兮立刻恢复了警惕道：“见谁？”
“随我来，去了便知道。”
她跟着罗玉辞来到了后院十分不起眼的一间耳房里，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职业本能告诉檀小兮，这么浓烈的血腥味，意味着极大的出血量，此人多半性命垂危！
她连忙借着昏暗的天色冲到床榻前，而罗玉辞则很及时地将油灯点亮，凑近了过来。
床榻上的女子一头血污，但衣衫却十分熟悉，檀小兮冷静地拨开她一头乱发，却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是……我……”
檀小兮支吾了一下，这句“娘”她实在不想再喊出口，毕竟方才她接了自己的银钱，与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断绝了母女关系。
“我的手下在一处隐秘的乱石堆里看到了被打得晕死过去的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但扔在地上的一枚空荷包却与你的身上的那只荷包的绣法十分相似，我当时就在马车上，料想此人与你定然有关系，便将她带回来了。”
说着，罗玉辞从袖口掏出了一枚沾了尘土的荷包，上面的包梗绣牡丹图，正是她在小姨离开后地第二年，亲手绣来送给她的养母，求她帮自己找回小姨的谢礼。
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更是唯一一次低声下气求她。
“你猜的没错，这是我的养母。荷包就是我绣的。你们……可看清是谁将她打成这样的没有？”檀小兮忍着心中的委屈和诧异道。
罗玉辞摇头道：“我们路过的时候，她便已经昏死过去了，地上只有草草掩盖过的痕迹，打人者没有瞧见。下属将她弄上马车后，给她服下了活血化瘀的伤药，刚好清风搞定了宅子，我便将她送来了此处。”
“我知道她对你不好，让你这十几年来受了许多委屈，所以，这个人是死是活，你来决定。”
听完罗玉辞的话，檀小兮胸口起伏了数次，盯着常氏的眼神里，泛起了一丝杀意。
罗玉辞看着她颤栗着纤秀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心疼。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人间地狱，才让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对自己的养母心怀如此巨大的恨意？
檀小兮喘息了半日，医者的职业感终于还是战胜了原主潜藏在她脑海里的杀意，她努力平静了一番，卷起袖子，俯身仔细检查了一番。
从包里拿出金针，扎在了几处疏通淤血的重要脉络之上，配合精神力疏通，让伤患处更快结疤，血淤处尽快散淤。
“死不了，但可能会有后遗症，她的头部遭到了重创，先试试能不能用药疏通。”檀小兮从空间摸出了一盒药道：“她暂时不能挪动，但我今夜不打算住在这里，谁留下照顾她？”
罗玉辞道：“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晚点会有一个婶子过来照顾，我们也已经付过帮忙照看的银钱。你若有事，自去忙便是，不用劳挂这等微末小事。”
檀小兮心中感动，展颜摸了摸肚子道：“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这腹中大计——”
她话音未落，肚子便很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像是十分不满主人让它唱起了空城计一般。
罗玉辞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十分宠溺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肚子道：“走吧，吃大餐去——”
檀小兮欢喜地跟着他走出耳房，却被他拉着来到了大厅。
正不解为何不走大门出去，却见两个妇人捧着两提食盒走了进来，训练有素地将里面的菜肴拿出来摆在了桌上，动作利落，低眉垂眼，并不像寻常的乡野妇人一般睁着眼四处觑。
罗玉辞拉着她坐下来道：
“我怕你的肚子等不及去外头吃就饿扁了，特意让人从丰乐楼买了几道他们的招牌菜来，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尝尝？对了，柳家那里，我也派人去说了，你今晚不回去叨扰。”
檀小兮此刻根本没有听见他后面说了些什么，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六道菜肴和两碗剔透晶亮的米饭，喉间也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水晶肘子，莼菜鲈鱼羹，蟹酿橙，猫耳朵，八宝酿鸭，炙烤羊肉。”罗玉辞拉着她坐下来笑眯眯道，“听说都是丰乐楼有名的菜肴，你若是要开酒楼，总得先尝尝人家店里的名菜吧？”
【这还用说？我要不是太忙了，早就去了……】
檀小兮在心里抱怨了两句，立刻动筷，细细品尝起了每一道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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