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苏醒的男孩
回到宿舍，几乎熬了通宵的石九斤沾枕就睡，被孟毕用力摇醒的时候，他还有点迷迷糊糊。
孟毕把响个不停的手机扔到他床上，“九哥，警察又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要找你。”
“警察要找我,怎么给你打电话？”
接过孟毕抛来的手机，石九斤朝床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机，老旧的智能机因为电量不足已经关机。
“喂——”
“……石先生，关于你昨天救的孩子韩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帮忙协助……”
卧室中，男孩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的脖子上围了一圈纱布。除了胸口浅浅的呼吸起伏，包裹在被子里的其他身体部位一动不动。
韩母站在单人床边，忧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大厅外的防盗门被人有节奏地轻敲几下，韩母打开门，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韩木妈妈，医生说韩木醒了已经出院回家，我们想来问几个问题。”
韩母拿出茶几上的纸杯，给两人倒了水，“孩子的情况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他就是不肯说话。”
卢森警官看了一眼卧室里的韩木，“我们调查了那个叫石九斤的人”
听到石九斤三个字，床上男孩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动了一动。
即使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卢森的观察。
他靠近对着天花板发呆的韩木，“你听过石九斤的名字？你认识他？”
韩木妈妈看他语气严肃，连忙打圆场，“是我告诉他的，你们同事说发现小木的人叫石九斤，我就上网搜了这个名字，以前是个市里的话剧演员。”
卢森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继续说了下去，“孩子的失踪和受伤，和这名叫石九斤的……”
“他救了我。”韩木突然开口，说出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
韩木像是很久没有活动过一样，四肢僵硬，艰难地从床上做了起来。提起石九斤三个字，他呆滞的眼里似乎露出了一点点颜色，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像是一个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石九斤救了我……石九斤。”
接到韩木妈妈委托警方打来的求助电话后，石九斤即刻赶到了警察提供的小区地址。
南子苑是中水区规划范围内最南的一栋小区，绝大部分小区并不会把小区正门直对马路，可是南子苑的大门却恰好相反，圆弧状的正门落在三岔路口的交界处，正对着马路上行来过往的车辆。
“南子苑占据了十字路口的南口位置，导致门前的马路变成了三岔路。”进小区前，石九斤留意了一眼立在南子苑小区入口正中间的石雕，石雕上刻着一串奇怪的符文。
韩木家所在的3号楼，就在小区第一排。
南子苑所有楼栋都是一梯三户的结构，除了各家不同样式的防盗门以外，每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异。
石九斤站在防盗门前，按下门铃。
门很快被里面的人打开，石九斤瞥了一眼屋子里，“哟，挺热闹，都是熟人啊。“
屋子里站着的两位警官，年轻的一人曾经蹲在孟毕的宿舍里一把扑到毫无防备的石九斤的警官之一，另一人则是因为涂曼遇袭案审了他小半宿的卢森。
卢森个子不高，身材却格外魁梧，多年的办案经历让他的气质显得格外稳重，他明白石九斤对于被众人偷袭的事情心有不满：“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公事公办。”
石九斤坐在沙发上，顶着对面三人各不相同的目光，“事先说好，我只是帮你们尝试去问问话，这孩子看起来神智不清，如果出了什么突发状况，你们最好尽快干预。”
经过韩母的解释，石九斤这才知道韩木醒来以后，难得说出口的几句话都与他有关，但是面对警方和父母的其他问题，他却不发一语，一概沉默以对。
“小木以前特别热爱运动活泼开朗，可是失踪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只会重复你的名字。拜托你，帮我多开导开导他。“
在韩母担心的目光中，石九斤半掩起卧室门，对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屋子里的男孩自他出现以来，视线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先是老体校的学生鬼，再是韩木，石九斤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孩子缘：“韩木，对吧？“
男孩点头的动作有些生硬。
“挺听话的啊……“石九斤手抵下巴，琢磨着该怎么开口问出那些警方和韩母想知道的问题。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四号力量……不对，是怎么进入器械室的吗？“
韩木的姿势格外端正，像用尺子丈量过一般，他认真地看了石九斤一眼，翻身下床，从书桌抽屉最深处掏出一个存储优盘。
[这个优盘的形状和墓碑密语瓶一模一样！]
石九斤看着他把优盘插入电脑usb插口，电脑屏幕上加载出一段视频。
拍摄视频的人显示不是专业人士，对焦模糊，画面抖动得厉害，镜头对着毫无意义的背景拍了半天，才慢慢转动到拍摄对象身上。
画面中的主角，竟然就是石九斤！
拍摄的片段，正是他在83号店内参加面试的经历。
石九斤想拿出手机录屏，但是手机拍摄出的画面始终是一片黑色。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电脑前拖动鼠标，可是这段视频仿佛被人刻意调制过，无法拉动播放进度。拍摄的镜头突然倾斜倒地，最终停留在他跑出屋外的时刻，后面发生的一切并没有被录进去。
石九斤不断点击视频文件，却始终无法再次打开。
播放完毕的视频文件名中，多了一串后缀。
——尸场校园：替魂。
[这是什么意思？]石九斤不解，[面试时的尸场校园主线剧本完整名字是替换。我发现墓碑瓶时触发的扩展剧本名是四号训练室。四号训练室代表着一群死于倒塌房屋下的学生，这个替魂又代表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韩木，对方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走动的动作一板一眼，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提线木偶！
石九斤心里浮出一个不好的猜想。
[难道这个韩木已经被替魂了？那他真正的灵魂在哪里？……可是如果他的魂魄被抽离，又为什么要让我看这段视频给我暗示呢？]
石九斤余光瞄了一眼半掩的卧室门，大厅里的警察和韩母，正密切关注着卧室里的动静。
他用后背挡住他们的视线，从口袋里取出墓碑密语瓶。
[我有十秒的机会可以提问。]
出乎石九斤的意外，在他拿出墓碑状的瓶子之后，韩木突然迸发出异常痛苦的表情。
他双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肌肤，像要把什么东西剥离出身体。
倒映在地面的影子随着他挣扎的动作不断扭曲，石九斤看到韩木的影子里，竟然慢慢扯出另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黑影！
手上的瓶子发出震颤，似乎在发出什么警告。
石九斤双拳紧握，退后两步，眼睛警惕地盯住狂躁的韩木。
卧室门被人用力推开，卢森三步并两步快速冲上前，手脚压住自残的韩木，冲着另一个年轻警官大喊，“快，压住他！别让他伤到自己！“
在他进门的瞬间，从韩木影子里裂变出的黑影，极快速地窜出房门，消失不见。
[有什么东西逃了出去！]
除了接收到墓碑瓶提示的石九斤外，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影子的变化，突然发疯的韩木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黑影消失在房间之后，韩木痛苦的表情渐渐褪去，脸上慢慢恢复平静。
他转动了两下眼珠，最终将目光，对准一脸凝重的石九斤。
“他走了……“
韩木的声音十分虚弱，但是语气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他从卢森的桎梏下爬起来，蹒跚着走向母亲身边，双手轻轻圈在亲人的身上，完全依赖地靠在她的肩上，”他终于走了……“
相比之前机械般的呆滞，现在的韩木，似乎更像一个……活人。
屋内的所有人都能为他的变化而欣慰，除了石九斤。
他能感觉到，隐藏在韩木目光底下森森的寒意。
被他快速塞回口袋的墓碑密语瓶，还在轻轻的震颤。由于被宽大的衣服遮掩起来，才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墓碑瓶还在发出警告，眼前这个韩木，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卢森问出了石九斤也关心的问题。
韩母安抚地摸摸儿子的背部，摇头，“没有发生过，可能是他在失踪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有点……不太正常。“
韩母的措辞非常小心，卢警官表示理解地颔首，“受害者遭受意外以后，有极大概率会出现过激反应，只是程度与表现方式不同。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
虽然卢警官表现得极不明显，但是石九斤依旧在他眼里发现了一闪而过的质疑，“难道他也觉得不对劲？”
在两位警官走了以后，石九斤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韩母整颗心都贴在韩木身上，对于没时间好好感谢找回自己儿子的石九斤，感到十分抱歉。
“我只是凑巧而已，您好好照顾韩木吧。”
石九斤临走前，还不忘帮忙不过来的韩母关上防盗门。
“这扇门……怎么好像和进来时不太一样？”
石九斤停留在防盗门前，门上大约到他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块黑斑。
与其说是黑斑，更像是被人用脏手按上去的深色掌印。
石九斤抬起手，比了比掌印的形状，从外人的视角看来，他的动作非常别扭，臂弯微曲，竖起的掌心与地面垂直，动作极不自然。
“如果是成年人必须要刻意调整手臂弯曲的姿势，才能在这个高度留下类似角度的手印。这个高度……更像是一个孩子……”
石九斤收回手掌，“像是一个和韩木差不多高的孩子，留下的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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