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方
闻清和原本不知道全玲是谁。
全玲是在郁璃升进a班的两个月后紧跟她一起升上来的，且下意识有些依赖郁璃。
闻清和才注意了一下她，也才知晓郁璃在暗地里偷偷帮助照顾了她。
他一直自认为关注郁璃，却没有想到甚至不知道她曾偷偷做过很多小事。
事实上，全玲的家境比郁璃还要好不少，父母健在，父亲在一家大公司里，母亲也有一份安稳的工作。
她不善社交，是那种非常内敛的安静性格，也不爱惹事——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别人霸凌的目标。
而郁璃胆子不算大，也没有能力正面对上有郭华华做靠山的那些人，只能在背后悄悄安慰全玲，给她带些伤药。
郁璃自己没有能力，于是她就找上了a班的另一个同学——家里有矿的房文宝。
字面意思。
房文宝身材略肿，成绩每次都稳稳卡在a班倒数，是a班名副其实的“守门员”。
他性格大方豪爽，情商高，也乐得给同学们帮忙。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分分钟给您安排喽。”
要动郭华华不容易，可是要安排一些她的小喽啰朋友，那可太简单了。
那几名同学最终被学校通报批评，而后开除了学籍。
这还没有完。
全玲在放学的路上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急忙和父母说了这件事，而后家里给她请了个司机，上下学准时接送。
事情才算姑且告一段落。
上课铃响起，唤回了闻清和的思绪。
他拿起笔，并没有听讲，面前的纸张是有些杂乱的线条。
人贩子通常会找看起来不起眼，失怙失恃的女孩。
在那噩梦之中，将郁璃打晕装上车的人贩子手法果断又熟稔，在她上学的路上角落里，像是一早就盯紧了郁璃，而不是突然起意。
梦境没有前因后果，只剩下了作案过程。
闻清和的笔一下下点在纸上，留下一个个墨滴。
如果她遇到了危险，那大概率是闻清和自己带来的。
所以他出于危机感，今早下定决心先把郭华华处理了试试水。
郁璃在校内的名声极好。
在老师眼中，她是从c班全靠努力奋起直追到a班的乖乖女学生。
在学生之中，相比起脑子比较直，没什么参考价值的男生评价，女生之间的评价也非常高——“理想的女同学”，“和她说过话的人很难讨厌她。”
但是在男生们的眼里则是另一套有些奇怪的标准。
林橙撇了撇嘴，瞪了眼旁边拿着本小说的男生。
“差不多得了，小说里的人物也拿出来说。”
“哎呀，里面男主角的小青梅真的和郁璃很像嘛。”
“诶？你不说我完全不觉得，你这一说…”
“回不去了！可恶！”
旁边的人探头看了好几眼，又回头看了看表情无辜郁璃。
“真的很像。”
郁璃笑着说：“像我？听起来这个角色可能运气不是很好，在小说里都没什么特色，像是注定要拿badending的角色。”
男生语噎。
闻清和沉默的用视线扫过他们。
旁边的人嘴硬，小声说了句：“呃，呃，也不能这样说，我可是坚定的站青梅竹马线的人。”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青梅竹马怎么和天降比，比不了，没这个实力你知道吧！他们基础就没打好，再输输什么，没得输了。”
另一人口出暴言，而后迅速扭过头手比划着补救。
“哦没，郁璃妹妹我没说你，我只是在说书里的角色…”
郁璃：“没关系，你们看得开心就好。”
坐在窗边的闻清和板着一张冷淡疏远的脸开始走神。
青梅竹马…真好啊。
他也好想和郁璃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啊。
闻清和甚至开始擅自幻想起这样的剧情。
而郁璃沉溺在学海无涯之中，完全不知道有些人表面好学生，心里早不知道跑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放学，闻清和坐上司机的车，迅速回家开始清东西。
郁璃则悠然地走进学校旁不远处的咖啡厅，进门后还能发现不少同学坐在桌子上写作业和补笔记。
仁泽高中在上下学的时间上卡得非常死，不允许任何留堂和留校行为。
咖啡厅有很多价位对于普通学生而言偏高的手磨和糕点，却也贴心的给学生们准备了许多普通价位的奶茶和果汁。
如果是占座是需要餐位费的，但只要点了至少一杯奶茶就可以免掉——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最低消费了。
好在这里环境确实非常好，老板脾气也和善。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
郁璃看着亮着的菜单屏，思索着吃些什么。
闻清和一来一回加上清理衣服的功夫，至少要半个多小时。
“一个蓝莓芝士蛋糕，一个…这个苹果酥，还有大杯的西瓜汁，少冰，谢谢。”
这个价位对于高中时期的郁璃属实是非常奢侈了，她从包里摸出那张闻清和的卡递过去。
老板看着卡面上的一个“闻”字标记，挑了挑眉，而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的，这是您的号牌，等会给您送过去，请稍等。”
难得今天闲得慌来当一次收银员体验生活，就钓到了一条大鱼啊。
青年刷了下卡，堪堪扣掉里面一个小尾数，递还给她。
他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那个不苟言笑的“邻居家小孩”，连春节拜年的时候都要板着张冷脸，嘴毒还不自知的闻清和。
又看了看刚刚笑容恬静的少女纤瘦的背影，感觉牙都酸了几分。
哎呀，闻家那小子好这口？？
什么闷骚啊，他一直以为要那种冲劲十足的火辣酷girl才能拿下闻清和，啧。
郁璃在上面找了个僻静，光线好的地方，而后掏出一大沓资料开始写。
a班的老师一般不会布置硬性的作业，大部分都是圈个范围，然后让同学根据自己的能力选做。
比如郁璃需要查缺补漏的地方多一些，就多做一些。
老板端着她的点单走上二楼，就看见她周围一圈几乎是没人的，像是隔绝了一块净土。
少女沉默着快速在纸上画着图而后演算，时不时卡壳一下，而后划掉继续往下写。
她坐姿端正，侧颜清丽而精致，认真的模样格外引人瞩目，让人舍不得打扰她分毫。
老板走过去，拿过她放在桌上的号牌。
“您的点单已完成，不打扰……请问，您是在这里等人吗？”
郁璃捧着那好一大杯西瓜汁，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手都降下了温，她这才对上身侧青年的视线。
“嗯。”
她毫不避讳地点头。
“哦——如果等会有人来找您，我会为他指路的。”
老板眯着眼笑了笑，而后快步离开了二楼。
郁璃张嘴咬住习惯口，大喝了一口西瓜汁，冰冰凉凉的果汁伴随着细碎的果肉涌进了口里。
——好甜。
或许是太渴了，她吨吨干了半杯，才吁了一口气。
未来的她喜欢吃这家的苹果酥，层层的酥皮脆而不皮，味偏甜却不腻，满口生香。
而在这个年龄，她还是第一次吃。
郁璃没有理会旁边的小叉和小勺，拿着一片纸巾包着苹果酥的另一边，另一只手接在嘴边，防止碎裂的酥皮掉落。
或许是每天都在高强度用脑，明明平时不怎么爱吃甜点蛋糕，现在突然吃到甜食有种奇妙的幸福感。
郁璃转眼就吃了一大块。
突然，听到另一侧的碎言碎语。
“她好粗鲁哦，居然用手直接拿着吃，表情还那么浮夸，像是没吃过蛋糕一样。”
郁璃眨了眨眼，视线一动，就看见那边的桌上坐着三个女生。
开口的那个染了一头金发，撇下的嘴角格外夸张，满脸的不屑与轻蔑。
察觉到郁璃的视线，她还不以为意，张嘴没发出声音，却非常明显地做出了“土包子”的唇形。
反而是同桌的另一个人看着郁璃的脸，神色有些不对劲，抬手想拉住那个金发女生的手腕。
“干嘛呀，别弄我。”
“你……！”
郁璃看了看手上剩下的苹果酥，也没在意，喝了几口旁边的西瓜汁，慢条斯理的将剩下的吃完，而后拿纸巾擦干净了手。
动作利落而大方，似乎丝毫没有将旁边的流言蜚语放在眼里。
“你们是仁泽的吗？”
郁璃拿着杯子，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
她这个态度让那个金发女匪夷所思地脖子往后挪了挪，看她的眼神都奇怪了起来。
“不然呢？你能在这里看到其他学校的学生跨越十公里来这里喝咖啡？”
郁璃：“嗯，几班的呢？”
她眼眸清亮，澄澈又文静，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似乎没有半分恼意。
原本的挑刺怪都在郁璃这样的态度下浑身发毛。
“关你什么事？！”
郁璃：“是的，我也觉得我使不使用餐具来吃点心，不关你的事。”
金发女瞪大了眼：“？！”
刚想站起来就被旁边的人死死地拉住了。
“你别冲动，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她是名誉a班的学生，学校领导眼里的香饽饽之一。”
名誉a班是普通人口中的称呼，其实就是a班，前面那个绰号是外人取的。
大部分能进a班的人拿过的奖项都数不胜数。
所以“能进仁泽高中a班”的人仿佛就已经拿到了通往幸福人生的邀请函——浮夸了，只是传言。
金发女这才一僵，像是被架上了高台，却又没法走下去。
她哪里知道，自己这么随口一挖苦人，刚好就踩了个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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